蘭泉將車子停好,扯了簡桐的手走進“親密”。
簡桐在後頭拉拉扯扯,“靳蘭泉,我就是問你一句究竟會不會畫漫畫,你直接回答我就完了嘛,幹嘛還要來這裡?”
蘭泉站在“親密”門口的光影裡,迴轉頭,展眸一笑,“想讓我滿足你,你得先滿足我。”
那刻“親密”吧門前串成長串的紅紗宮燈,光影朦朧;遙遙的河上,波光盪漾。蘭泉就立在那燈火光影闌珊深處,笑容清透。簡桐只覺心尖沒來由地一蕩,急忙垂下頭去。
酒保果然是社會人,一眼就認出了蘭泉和簡桐來。遠遠地就招呼,“哎喲,二少大駕光臨,有失遠迎。上回小的狗眼看人低,一直想找機會跟二少當面道歉,沒想到二少這就來了。”
簡桐想起上次酒保看蘭泉銀行卡都被凍結時候那輕蔑的眼神,不由得皺了皺鼻子,“喲,原來您認識二少啊,那上回怎麼那麼不講情面?”
“哎喲,我的姐姐,我不說了都是我狗眼看人低嘛。我們老闆當晚就叫人訓斥我了。”酒保說着趕緊拿來上次簡桐和蘭泉各自喝過的酒,“老闆還特地囑咐,如果二少有機會再來,一概免單。”
“你們老闆?”蘭泉挑了挑眉,“聽說你們這的老闆剛換了人。能跟他聊兩句?也算跟他道個謝。”
酒保趕緊回答,“哎喲,二少,這回不是小的不懂事兒。而是我們老闆的確是個低調的人,其實就連我還都沒見過面。老闆從不親自出面經營管理,他爿下這個酒吧,只是爲了自己能找個地方喝杯酒方便。”
蘭泉點頭。酒吧是夜場,各種貓膩都多,所以爿下這個酒吧的幕後老闆自然是有城府的人。他不想公開露面,自然有他的理由。況且那老闆將蘭泉的事情交代得有條不紊,蘭泉就明白此人必有丘壑。
酒保該說的話說完,客氣地不再打擾蘭泉和簡桐,轉而去招呼其他客人。蘭泉捏着酒杯,映着吧檯幽幽的燈光望簡桐,“上次記得酒保說你酒量其實很好,後來見了伯母原來是做酒坊生意的,就明白這其中的緣故了。我就是好奇,你到底有多能喝。如果咱們倆拼酒,看誰會先醉?”(畫外音:二少,你安的什麼心?哼哼……)
簡桐也轉頭去望蘭泉。她是想起與梅軒初見的那個晚上,梅軒手握骰盅說,他有個彈鋼琴的弟弟,聽音很厲害,能聽出骰子滾動的聲音和不同的點數。梅軒說如果他那個弟弟那時在,那麼簡桐就只有不斷被灌酒的份兒。
——想來,梅軒那晚說的弟弟,就是蘭泉。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小,原來她跟梅軒初次見面時,蘭泉就已經側面地夾了進來。只不過彼時的她絕想不到,她與蘭泉會有今天的這樣邂逅。
簡桐將杯子裡的君度喝乾,轉頭努力一笑,“要玩骰子麼?”
蘭泉挑眉,難得見簡桐這樣有興致,“好啊。”
簡桐搖頭,“你開車,所以我們不多玩。三局兩勝。如果我贏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如果我輸了,那就答應你一件事。”
蘭泉點頭,“好。”
酒保遞過來骰盅,蘭泉笑米米,“女士優先。”
簡桐站起身來,用盡了全身的力道努力搖着骰盅,務必讓骰子在骰盅裡面轉得又飄又快。直到搖不動,簡桐才猛地將骰盅摜在臺面上。
整個過程裡,蘭泉只是輕描淡寫地一聽,簡桐看見蘭泉的耳尖似乎微微動了下;繼而蘭泉就扭頭去看舞臺上那個哼唱着的歌手。
簡桐心底升起小小的好勝,心想蘭泉既然這樣注意力不集中,她獲勝的把握總是大的,便要蘭泉先猜。
蘭泉一笑,“先說說,如果這局你贏了,你要求我什麼?”
簡桐心中比較有把握,“那你先告訴我,你會不會畫漫畫?”
蘭泉眯了眯眼睛,“然後呢?”
“如果你會畫漫畫,如果恰好還是可以承擔畫手任務的話,那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漫畫社。”
“就是這個要求?”蘭泉眯了眼睛,有點失望地望簡桐,“一點驚喜都沒有!”
“什麼驚喜?”
蘭泉笑開,“還記得那次我們來這兒,那個答應了給我買酒的女人麼?你看人家多麻辣,直接就告訴我要答應她一個條件:讓她親一下!”蘭泉笑着眯起眼睛來,“小老師,你可以要求我吻你一下。”
蘭泉說着,語速放緩,黑瞳凝着簡桐,像是一場迷離的催眠,“就像那晚,就像那次……”
“咳,咳咳……”簡桐被口水嗆到,劇烈咳嗽起來。面頰熱起來,急忙轉過頭去,坐回座位上,抓過自己的酒杯。酒保連忙給滿上加冰君度。
簡桐仰頭就喝了一大口。
蘭泉慵懶笑開,用狹長的眸子邪邪凝着簡桐,“還沒開盅呢,你就先自己喝酒了。怎麼,這叫自動認輸哦?”她的反應這樣大,便證明她跟他一樣,非但沒有忘了那次的吻,而且一直深刻鮮活地記到今天。
刻骨銘心。
簡桐皺了皺鼻子,雙瞳晶亮,“誰說的,我先解渴下。”
蘭泉聳了聳肩,“你先開。”
簡桐努力想了想,“我猜是——11點!”
三顆骰子最大的點數是17,她搖動骰盅大致能確定兩顆骰子的點數:一個是6,一個是1,另個她只能靠猜——猜成4。
蘭泉笑開,狹長的眸子裡帶了一絲他自己都沒曾察覺的*溺,“我會畫漫畫。明天帶你去看我的畫。”
簡桐驀地會意,略帶驚喜地望蘭泉,“你是說,你認輸了?難道我剛纔真的猜對了?”
梅軒口中那個聽音極爲厲害的傢伙,竟然第一局就主動認輸了嗎?原來沒什麼威脅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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