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官夫人
周圍突然變得無比寂靜,所有聲音都消失了,只有她那句“我們離婚吧!”一遍遍地在兩人的耳邊迴響。
曉曼感覺自己的眼眶又溼了,但她不敢動手去擦,怕一擦眼淚就會成串地流下來。她低下頭,默默地等着冷彬的回答。
好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終於聽到響動,卻沒有聽到男子的迴音。曉曼終於忍不住擡起頭,看到冷彬又開始吃飯。
他吃得很慢,每一口都細嚼慢嚥,只是眼神陰沉的嚇人。捏着筷子的手,指關節已經泛白。
曉曼心裡惴惴地,她感覺他又生氣了,他在氣什麼?氣她先提出來離婚嗎?對不起,請原諒她的自私,她實在沒有勇氣再當一次棄婦。
如果兩人緣份走到盡頭,離婚還是由她先提出來吧!就讓她保留一份自尊,離開時不至於太過狼狽。
將碗裡的米飯撥得一粒都不剩,冷彬這才放下碗筷,他拿起餐巾揩淨嘴角,擡起眼,目光冷如冰魄般射向曉曼,在對方惶然無措的神色下,他簡潔明白地回答她:“好!”
好像是一道晴天霹靂,震塌了整個世界。曉曼腦子轟地一聲響,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儘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儘管早就預料到他這樣的回答,但當他斬釘截鐵地吐出這個字時,就像一把尖利的刀子捅進了她的心臟。痛到無法呼吸,曉曼張大嘴巴,一雙眼眸瞪着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修長如玉的大手撐在桌子上,冷彬緩慢優雅起身,他說:“離婚協議書明天讓律師送過來。”
半晌,她才意識到他這是在跟她說話,連忙應了聲:“噢!”
他轉身上樓,腳步緩慢,卻很穩。
曉曼突然想笑,她仰靠在餐椅裡,無聲慘笑。這真是場……一點兒都不好笑的蹩腳喜劇!
明明沒有喝酒,上樓的時候腳步竟然踉踉蹌蹌,頭也暈得厲害。曉曼不能原諒自己的沒出息,竭力提醒自己要鎮定。
不要亂了陣腳,一定要撐住!她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失了風度,在冷彬那樣優雅紳士的男子面前,她一定要保持風度!
跌跌撞撞地進了臥室,她才省自己應該去自己的臥室睡覺。轉身出來,她又去了自己的臥室。
心裡有絲不對勁,冷彬明明上樓的,剛推開臥室的房門怎麼沒見他在他們的臥室?也許去洗手間了吧!
曉曼來到自己以前住的臥室,打開房門一頭鑽進去,“砰!”房門反鎖上,她便順着門板滑坐到地毯上。
今晚就在這裡坐着湊和一夜吧,她實在沒有力氣爬到牀上去。
心臟的位置太疼了,令她動一動都困難。冷彬啊冷彬,你好無情!連一聲虛假的挽留都沒有,是不是你早就在盼着我主動提出來?
這些日子的刻意冷落,你就是爲了讓我識趣地主動離開嗎?
好吧!謝謝你的成全!謝謝你成全我那一點兒可憐的自尊!
曉曼慘笑無聲,可是淚水卻滂沱而下。反正這裡只有她一個人,盡情地笑一場哭一場,明天拎着皮包準備走人啦!
“嗚……嗚嗚……嗚嗚嗚……”她終於發出驚天動地的悲慟,直哭得天地變色日月無光。
只所以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大聲哭,是因爲相信這間房子的隔音效果。她知道樓上的房間全部採用國際最尖端的隔音材料,就算她哭啞嗓子,外面的人也不會聽到一絲聲音。
冷彬,我今晚哭一場,爲我們之間做個了斷!我不恨你,我知道一直是我欠你的!你這樣做……對我也是仁至義盡,我不恨你!可是,我也不會再愛你!
等我們簽了離婚協議書,我就離開這座城市,你永遠都不會再找到我!當然,你也不會再找我的……越想越傷心,越想越心酸,她如小獸般哀鳴,久久不休。
放聲悲慟是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她流產後身體本就有些虛弱,加上今晚的過度悲傷,眩暈感再次襲來,她眼前陣陣發黑。
該不會是要暈過去吧?曉曼穩了穩神,慢慢地停止了哭泣,只是間歇性的抽哽着。不能再任性下去,如果她哭暈了,明天早晨不能離開這裡,會讓冷彬誤會她想賴在這裡不走,那她好不容易纔挽回的自尊又消失怠盡了。
正想找紙巾揩眼淚鼻涕的時候,一隻好看的如玉大手及時地遞上紙巾,體貼周到一如既往。.
“謝謝,”曉曼習慣性地接過,並且道了聲謝。剛擤了把鼻涕,突然省過來不對勁。觸電般擡起頭,果然看到男子穿着睡袍就站在她的身旁。
手裡的紙巾頓時掉到地毯上,她清眸瞪大,不可置信地呆望着他。不會吧,他會穿牆術嗎?怎麼進來的?
“起來吧!你都在這裡坐了半個小時了!”冷彬將她抱起來,然後徑直抱到她的牀上去。
曉曼躺上牀,還有暈暈乎乎,因爲哭得太久,既使停止了哭泣依然間歇性的抽哽着,她看着他,用眼神詢問。
“今晚我不想打擾你,所以來這間臥室休息,剛纔我去浴室了!”冷彬這樣解釋道。
唔,原來如此。原來他們倆都想到一塊去了!難得如此得有默契。曉曼苦笑着點點頭,表示明白。
“爲什麼哭?”冷彬並沒有急着離開,他伸手撫着曉曼的秀髮,深邃的鳳目有着一絲探究和複雜。
曉曼避開他的目光,平靜地說:“想起一些煩心的事情,現在沒事了!”她總不能對他說,她是因爲既將要離開他而傷心吧!
“在怪我沒有幫你壓下這次的輿論?”冷彬一語就戳成她的要害。
“沒有。”曉曼面無表情,目光始終迴避着他,“你又不欠我什麼,沒有義務每次都跟在我後面幫我收拾爛攤子!”
“你說得對,我考慮過了,你總得學會自己面對後果!當然,這次的事情我也有責任,不該撤了你的保鏢,更不該留着那兩個女人!”方若蕊已經被他投進監獄,至於喬子愛……因爲有邵傑和付朝輝罩着,短時間內動不了她,他乾脆動用黑道,總之,這個女人他一日都不打算再留。
曉曼聽不太懂他說的話,不過聽明白了他說她得學會自己面對事情。沒錯,他已經煩了厭了,她太不懂事,總是給他惹麻煩。
沉默了良久,曉曼伸手摘下那隻曜石髮卡還給冷彬,“這個還給你!”
冷彬微蹙俊眉,瞄了一眼髮卡,目光再移回到她哭得紅紅的小臉上,慢慢地說:“你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戴着它,不許摘下來!”
曉曼心裡一酸,也不再跟他爭執,重新將髮卡戴回去,說:“明天簽了離婚協議書我就要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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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去哪兒?”冷彬並沒有要挽留的意思。
曉曼心裡又一疼,真不明白他爲何可以如此平靜。難道,他們在一起的這些日子,他竟沒有對她有過一絲動心嗎?乾脆扭過頭,不再看他,冷冷地說:“去哪兒還沒決定!再說……”她輕輕咬脣,“我日後的去向跟你也沒有什麼關係了!”
“說得也是!”冷彬已經起身,溫和的語氣卻有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你早點休息吧!”
直到房門輕合,曉曼才知道他已經離開了!心,空落得難受!原來,這麼久時間,她一直以爲擁有的,根本不曾存在!
一整夜,曉曼睡得一點兒都不安穩。直到快天亮時,她才稍稍打了個盹。
再睜開眼睛,看看錶已經是早晨九點鐘,她又睡過頭了!
坐起身,心裡微微地懊惱。自從懷孕後,她養成了懶散的習慣,日後得改掉這個毛病。因爲,以後她要學會勤奮工作,學會一個人生活,不會再有人伺候她。
洗漱完畢,她下了樓,如願看到桌上擺着的離婚協議書。曉曼問裴姐:“這份文件是什麼時候送來的?”
“先生走後沒多一會兒,就有一位律師拿過來了!”裴姐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顯然並不清楚這份文件代表什麼意思。“律師說,先生已經簽了字,你再簽上字就行了!”
“哦。”也許是心已經痛到麻木,曉曼臉上並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她坐下來,拿起離婚協議書,都沒有心情看上面寫了些什麼,便大筆一揮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裴姐端上了早餐,一邊囑咐道:“你得好好吃飯吶!女人小月裡一定要保養好身體,很快又可以懷孕的!”
曉曼哪裡吃得進去,擺擺手說:“我胃疼!”
“胃疼?”裴姐呆了呆,說:“我給先生打個電話,讓他回來陪你去醫院!”
“不用!”曉曼趕緊拒絕,“他很忙,我自己去就可以!”
上樓取了自己收拾好的皮箱,除了頭髮上戴的曜石髮卡,她什麼東西都沒拿,拎着箱子下了樓。
“曉曼,你去醫院拎只箱子幹什麼?”裴姐奇怪地問道,然後上前想幫她拎:“女人小月裡不能拎沉東西,日後胳膊會疼!”
有那麼嚴重嗎?曉曼拒絕了她的幫助,“沒事的,我出門打車!”
“打車?”裴姐感到很奇怪,“你爲什麼不開車了?”
真頭疼裴姐的關心過度,也許她也看出什麼異常的端倪吧!曉曼幽幽地嘆口氣,說:“因爲……那輛車要換新的女主人了!”
裴姐直接呆住,也許實在想不透曉曼話裡的意思。曉曼趁着她發怔的機會,趕緊拎着皮箱走了出去。
打了輛出租車,告訴司機自己去車站,然後她就給燕妮撥電話。可讓她意外的是,燕妮的手機竟然關機。這個妮子,關鍵時刻就掉鏈子,真要被她氣死了。
後悔早沒跟燕妮說自己想投奔她,這下好了,直接無法聯繫到她。
出租車很快就到了車站,曉曼沒辦法就讓司機稍等一會兒,她給許明美撥了個電話,好在許明美很快就接聽了電話。
許明美正在外地做採訪,聽到曉曼說讓她幫忙給找個住的地方,不由很奇怪,就問道:“你又跟冷市長鬧彆扭了?”
“不是鬧彆扭,是離婚了!”曉曼無奈地如實交待道。
“什麼?離婚?真的假的?”許明美太震驚了,本能地道:“我不做這裡的採訪了,還是趕緊回去採訪你吧!”
“去你丫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丫頭居然還跟她開玩笑。“跟你說認真的,我現在無家可歸,你得儘快幫我找個住的地方!”
接受並消化了這個震驚的消息,許明美一陣喟嘆,“這可真是世事無常,好景更不長啊!”
“死丫頭,別再酸了!趕緊幫我想想辦法!”曉曼真有點狼狽了,計劃中沒料到燕妮會突然斷了信息,她現在被休離家,當務之急是找個落地的地兒。
許明美思索了一會兒,爲難地說:“我跟父母住在一起啊,你要來住也不方便……這樣吧,我把欒玥的號碼給你,你跟她聯繫下。現在欒玥獨自居住,你去她那裡住個把星期應該不成問題,等租了房子再搬出來!”
這倒也是個解決問題的辦法,曉曼被逼到梁山,也沒有辦法了,只好答應。
照着許明美髮來的號碼撥過去,很快就接通了。欒玥正在辦公室裡工作,聽到曉曼的電話,稍稍猶豫了下,就說:“你現在在哪裡?我開車過去接你!”
有幾個死黨朋友是絕對有必要的,就像今天這種窘況,如果不是許明美和欒玥,她就只好去住賓館了。
住賓館倒也沒什麼不好,關鍵是她現在沒錢。離婚的時候,她沒有提出任何金錢方面的要求,顯然冷彬也沒有要在這方面照顧她的意思,她就這麼淨身出戶地離開了。
甚至,就連那份離婚協議書的內容,她都沒有仔細看一眼。總覺得自己欠了冷彬的,他贈予她的東西,除了頭上戴的那隻髮卡,其餘,她一分一毫都沒有帶走。
金錢方面很不寬裕,所以她得省着點花。
在車站等了沒多一會兒,欒玥就開着車過來了。欒玥開的是一輛八成新的嘉年華,曉曼坐上去的時候,問道:“你剛買的新車?”
“二手市場淘來的!”欒玥穿一件立領的長袖罩衫,更顯得氣質嫺靜,貌美如花。
曉曼點點頭,單身的女人就得會精打細算,靠着每月萬元的工資,買房買車都需要有計劃。以後她也要步往這個行列,靠自己的雙手掙工資,養活自己。
“花了多錢?”如果繼續找不到燕妮,她只能還在A市工作了,沒有車不方便,如果價錢合適,她也淘澄一輛。
“自動檔低配,只有五萬塊!”欒玥淡淡地答道。
五萬?的確便宜!曉曼問道:“你現在住的房子是租的嗎?”
“當然啦,買房子……短期內不敢問津!”欒玥的話並不多,每一句卻說到重點。
曉曼沉默了一會兒,嘆道:“欒玥,一個人的生活艱難嗎?”
“還行,”欒玥美眸閃過一抹淡淡的複雜,語氣幽幽的:“以前過的日子更苦,現在……至少自由!”
對,自由!曉曼精神一振,她決定振作起來。雖然現在的她很狼狽,不過起碼擁有了自由!雖然,有時候自由跟孤獨是近義詞。
欒玥租的是高層單身公寓,在二十一樓上,很不起眼的五十平小蝸居,不過裡面佈置得很溫馨乾淨。
兩室一廳,令曉曼很滿意。在欒玥的幫助下放好了自己的東西,她打量了整個環境,說:“欒玥,如果找不到合適的房子,我跟你合租這裡吧!”說完看到欒玥似乎有些猶豫,就問了句:“你有男朋友了嗎?”
如果欒玥也是單身,那麼她們在一起真的無比合適。如果她有了男友,那她只能再儘快另覓居處。
“男朋友……倒是沒有!不過,”欒玥沉吟了一會兒,語氣有些凝重地說:“你跟我長時間住在一起不合適!”
“爲什麼?”曉曼奇怪地看着她,難道她有什麼生活怪癖不成?“反正我們一人一間臥室,只要不影響彼此就可以啊!”
“曉曼,我不是嫌你影響我什麼,而是……”欒玥輕嘆口氣,有些爲難地說:“我怕影響到你!”
“沒事啦!我這人最皮實,又抗打擊,一般事情都影響不到我!”說這話的時候,曉曼不由綻出一抹苦笑。的確,像她這樣,一再被男人拋棄,還能笑得出來,還能計劃開始新人生,心理素質的確夠強。
“好吧,你喜歡住在這裡就先住着。如果有不方便的時候,我可以再租別的房子!”欒玥對她極照顧,竟然說如果兩人無法在一起住,搬出去的人是她。
“這個……”曉曼皺了皺小臉,竟然沒反對。唉,現在的她像只無頭蒼蠅,更糟糕的是還沒了體力,也懶得再折騰。如果欒玥想搬出去,把這個地方讓給她,那她感激不盡,一定會請她吃頓豐盛的大餐做補償。
安頓好了她,欒玥又去雜誌社上班了。
曉曼獨自一人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繼續不屈不撓地撥燕妮的電話。依然是關機,真不知道這個死妮子到底幹什麼去了!
將手機丟到一邊,一個人發了會兒呆,突然悲從中來,又大哭了一場。
突然,她有種衝動。她想給冷彬打個電話,讓他來接她回去!
假如她打通了這個電話,他會不會來接她?她竟然很想試試,因爲他從沒有拒絕過她!
爲什麼要讓自己這樣苦?爲什麼要離開他?明明她捨不得他,還親口提出要跟他離婚,她真是自找苦吃!
也許,她不開口冷彬也不會開口的,因爲他那麼溫潤,在她沒有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前,他肯定不會拋棄她!就算不愛她,他也不會拋棄她!
她跟段逸楓……不是她情願的,是被人綁架的!她想,還是跟冷彬解釋一下吧!就算離婚了,起碼要讓他明白,她何曉曼並不是個隨便輕浮的女人,她更沒有背叛過他!
唉,這裡面有這麼多的矛盾誤會,她好像都沒有他主動解釋啊!也許潛意識裡怕面對這一切,乾脆離婚算了,一了百了。只是她沒想到,冷彬居然答應得那麼快!
想想自己真是傻透了,離開他,自己狼狽不堪,而他卻像丟掉個大包袱。媽媽說得的,她現在就是包袱累贅,冷彬正愁甩不掉,她竟然自己撞到槍口上去!
越想越不甘心,得給冷彬打個電話,跟他解釋一下,她是被段逸楓強迫的。
說到做到,曉曼咕嚕爬起身,拿起手機尋找冷彬的號碼,剛剛撥出去,突然電話振動,原來有人搶在她撥通之前打進來電話。
害她白緊張一回,曉曼瞪一眼屏幕上的號碼,完全陌生,就接通了問道:“誰啊?”
“曉曼,”裡面傳出燕妮六神無主的驚惶聲音:“我怎麼辦呢?”
“燕妮!”曉曼喊道:“你這個死妮子,沒事關什麼機?手機壞了嗎?”
“不是!”燕妮嚶嚶哭起來,“曉曼,裴天楚找到了我!他將我抓回A市,而且還把我老公也抓了起來!他說明誠涉疑一起搶劫案,要把他判刑的!現在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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