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覺得自己自從接到旨意之後就一直雲裡霧裡的。
薛氏和趙嬤嬤忙了個人仰馬翻,李氏和王箏也是不是會過來幫忙。反到是三娘這個正兒八經的當事人閒了下來。
她的嫁妝已經讓趙嬤嬤和三七她們幫着都繡好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好吃好睡,將自己養的白白胖胖的,等到幾日後被一頂大紅花轎擡了去莊郡王府。
三娘突然覺得有些不太真實,彷彿這不是她將要經歷的事情一般,她總覺得某一天醒來會發現這是一個夢,而她正躺在醫院白色的病牀上剛剛昨晚手術醒來。
這種狀態一直持續到王家和莊郡王府已經將該準備的禮數都準備齊全了,只等兩日之後成親。
薛氏將一本紅色的以綾裱面,寫着“奩儀錄”三字的冊子遞給三娘看,三娘知道這便是嫁妝單子了。
其實這些以前薛氏就給三娘看過,三娘也陸陸續續聽趙嬤嬤提過,說真的,王棟真是個大方的人,在給嫁妝這一點上三娘終於意識到王棟可能真的是親爹,不然若不是親生的哪裡能這麼豪爽?
王家的嫁妝單子也是很精緻的,第二頁是灑金紅紙,上書“荊布家風”四字,再之後就是分門別類的嫁妝清單。從金銀器、錫器、瓷器,傢俱、顧繡、玻璃、花瓶、鏡屏、箱籠、牀鋪被褥、到日用潔具應有盡有。最後幾頁是屋契、田契、陪房奴婢等等。
三娘隨手翻開一頁,就看見了諸如,黃花梨木雕漆鏤空內屏花窗花鳥拔步牀一張,黃花梨木纏枝百合如意雲紋十二屜梳妝檯一張,紫檀雕花嵌螺貴妃榻一張,雕黃花花梨木立櫃一個,黃花梨木嵌螺鈿炕桌一張,黃花梨木雕漆金錢櫃一對,梨花木雕花琴幾一張,紫檀雲紋翹頭書案一張,紫檀木書櫃一個,紫檀木多寶格一對,雕漆紅木春凳一對,樟木箱子八個,雕花烏木箱子八個……
這一頁是傢俱單子。
其餘的三娘便也不再看了,有趙嬤嬤在一邊把關,薛氏又是個大方的,恨不得讓她所有的嫁妝都是好東西,擡出去也是她的臉面。三娘出嫁,是王棟第一次嫁女,所以薛氏很緊張。
另外在外城還有一處四進的宅子,原本薛氏是想要在附近買一座內城的宅子的,無奈看了幾處不是地方太小就是風水不好,最後外院的管家便提到了這麼一處四進的宅院。因爲在外城所以地方很大,又離着內城不是很遠,進出方便,薛氏來問三孃的意思,三娘便定了這一處。
另外在附近的遵化府還有一處田莊和十傾地,這是李氏幫忙尋的。
“明日就是送嫁妝的日子,你看看有沒有什麼缺漏。”薛氏道,只是說完她自己也笑了,這單子她,李氏和幾個老嬤嬤都翻來覆去不的看過,且現在就算是真少了什麼再去買也遲了,還讓人笑話。
雖然皇帝的催婚聖旨來的急,但是嫁妝什麼的本就應該一早就準備好了的。
兩人正說着話,外面有管事的匆匆 來報說宮裡又來人了。
薛氏和三娘一驚,上次來人是突然下旨將婚期提前,這一次有是做什麼?不僅是薛氏,連三娘都有些緊張了,這時候她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是當事人了。
王棟王璟他們早就接到了消息趕了回來,衆人跪着接旨,卻原來這是太后的懿旨,是來送賞賜的。
因爲三娘是太后給指的婚,所以太后給三娘添些嫁妝充一充門臉到也正常。
太后出手自然是不凡,給的也是一些不實用的擺設,玉如意一對,羊脂玉觀音一座,譬如紫檀木雕花玻璃插屏一對,青花祝壽元棒槌瓶一對,漢白玉壁雕一座,鬥彩花卉蠱十隻……林林總總有二十樣。
太后的人走後不久,皇后的人又來了,依舊是賞賜,東西與太后給的差不多,也無非是一些擺設,因不能壓了太后一頭,給的是十六樣。
三娘看着一院子的蒙着黃綢的器具,已經是波瀾不驚了。她到是沒有想到,太后對宣韶到是真的好。她當然沒有理所當然地認爲太后賜給她這麼些好東西是看在她或者王家的面子上,他們還麼有這麼大的臉面,那就只有是給宣韶撐場面了。
而皇后自然是看着太后的臉色行事的。
無論如何這是對自己有利的事情,三娘便不再去糾結。
被這麼一打岔,薛氏想起來還有些重要的事情沒有與三娘說。便拉着三娘去了西廂,又將丫鬟們打發了出去。
三娘見她神神秘秘的,有些奇怪:“母親,可是有什麼事情?”
她這麼一問,薛氏到是扭捏起來了:“那個,我是想問問你陪嫁丫鬟的事情。上次我問你,你說你身邊的幾個丫鬟都很好,要全都帶了去。”
三娘點頭:“她們跟了我多年,我自然是要帶着她們走的。”
“這個我知道,不過昨日老爺突然過問了一句,說你的丫鬟年紀都差不多,要不要在挑幾個小的在身邊?”薛氏委婉道。
三娘明白過來,薛氏是在暗示她通房丫鬟的事情,不由得也有些尷尬。
她其實是壓根兒沒有考慮過這個的,若是她沒有看上宣韶,那麼隨便他左擁右抱要多少個通房小妾都沒有問題,她還樂的輕鬆。
不過她意識到了自己對宣韶的感情,那麼作爲一個現代人,宣韶……就只能生是她的人,死是她家的死人了。想爬牆?休想當然,這話不能對薛氏說,甚至不能對任何人說。反正她只打算徹徹底底地貫徹,沒打算過問誰的意見。
“咳,母親,這個我心裡有數的,您不要擔心。”三娘輕聲道。
薛氏鬆了一口氣,三娘心裡有數就好,她就不用做這種尷尬的事情了。若是三娘不懂這些的話,那還得她幫忙安排,昨日王棟也就是這個意思。怕三娘不懂,要她提點安排一下。
薛氏將王棟的話告訴三娘,讓三娘大跌眼鏡。
說起來王棟這個人吧,對女兒一直就是不管不問的,實在是沒有想到,到了這種不該他管的問題他到是管起來了,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三娘在心中翻了一個白眼。
不想到了傍晚的時候,王棟卻是找她去正房的書房裡說話,王棟和薛氏雖然還沒有搬回正房,但是有時候待客會在正房,還有王棟的書房也在這裡。
三娘站在王棟面前的時候,心中暗自腹誹,不會是想要親自跟她談陪嫁丫鬟的事情吧?雖然他與宣韶同是男人,但是……管這個的話也管的太寬了吧。
王棟坐在書案後打量着三娘,在三娘面上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柔順的姿態,心裡卻是有些撐不住了,這是唱的哪一齣。
“我這些兒女當中,你是最聽話也最不讓人操心的。你像你的母親,恭恭順順的,性格也溫和良善。嬸嬸她們都說你是個好的。”王棟終於收回了目光,淡淡道。
這是唱哪一齣?三娘眨了眨眼睛。
“出嫁以後,也要如同在家中的這般,對長輩恭順,對夫君敬重,這樣纔是爲人媳爲**的本分。”王棟看着三娘道,眼神溫和中又帶着嚴厲。
三娘愣了愣,明白過來了這是在要她表態,忙道:“女兒醒的了,多謝父親教誨。”
王棟滿意的點了點頭,突然道:“你可知道,爲何皇上會突然將你個宣韶的婚期提前?”
三娘心裡猜到了一些,但是在王棟面前她不想表現出什麼聰明勁兒,一副老實的模樣搖了搖頭:“女兒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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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棟似是料到了三娘會這般回答,淡聲道:“如今邊關動盪,百姓不安,皇上看似溫和卻是個有雄才大略的,手段也並不輸先皇。是可忍孰不可忍,沒有那個國君能容忍異族欺凌到自己的頭上來的。”
三娘知道自己也不能表現地太笨了,忙訝異地接道:“父親是說皇上要對北鏡用兵?”
王棟很滿意三孃的反應:“所以,爲父猜測皇上是想要用宣韶。”
“要他帶兵打仗?”這次三孃的真驚訝,她不知道宣韶還是當將軍的料子。
王棟沉吟:“也並不一定是帶兵,當年莊親王世子就是被派到北地……他也不是去帶兵打仗的。這些你不需要明白,爲父與你說這些,是想要提點你,若是你成親之後不久,宣韶即被遠派,你萬不可學那些小家小戶出來的女子,不顧大局哭哭啼啼。男兒志在四方,在內院裡混着的都是沒有出息的。”
三娘心裡翻了個白眼,嘴上卻道:“多謝父親教誨,女兒明白了。”
王棟對三孃的表現更是滿意,他從書案下拿出一一個長形的黑漆木盒,起身走過來,遞給三娘。
三娘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嚇了一跳,這是一盒子的銀票。
“你要出嫁,爲父也沒有什麼好給你的。你早年喪母,身邊定是沒有什麼積蓄,可是高門大院,連奴僕都是看錢認人的。這裡是一萬兩銀子的銀票,你先拿去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