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蘭縣主聽了這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半響才咬牙道:“我不嫁!”
郡王妃原本還在盤算着這媒人要怎麼做,聽惠蘭這麼一說到是皺了眉:“我雖然不贊同你父親的意思,讓你嫁去王家,畢竟你與王家的小姐有些過節,就算嫁過去了也討不了好。不過你年紀也不小了,今日在與你祖母說到方家小姐的親事的時候,她還問你了。最近我也一直在幫你留心,你的事情最遲在今年年尾之前就得定下來。”
惠蘭一聽郡王妃提起這個問題就炸毛:“我說了,不嫁!不嫁!上次你們把我塞給了那個什麼鎮北將軍的兒子,結果他是個短命的,好端端的讓我背上了剋夫的名聲!這次你們又想給我找個什麼樣的歪瓜裂棗?”
郡王妃好聲好氣地勸道:“上次那個不算,都還沒有定日子呢。這次孃親自給你挑,一定不會出岔子。你是堂堂縣主,誰敢說你剋夫?小心我告到太后那裡讓她們吃不了兜着走!”
惠蘭聞言並不買賬,冷笑道:“我不過是個縣主,算的了什麼?惠安堂堂一個郡主都有人敢說她剋夫!至今也無人敢上禮親王府去提親。”
郡王妃語塞,想了想又勸道:“惠安不同,她……她那個性子……有幾個人家敢娶她回去?你自然就不一樣了。”
惠蘭油鹽不進:“有什麼不一樣的!我就是不嫁!”
郡王妃自認自己的女兒比惠安郡主要好,可是她們母女光天化日的公開聊起這種事情,還大喊大吼,生怕人家聽不見,竟然絲毫不覺得臉紅。所以說家教這種東西,言傳不如身教。
郡王妃也有些惱了:“你不要太任性了,你當我不知道你不想嫁人爲的是哪一樁?那蘇敏之已經與王箏定了親,婚期就在六月,你還是早些死了這條心吧。”
惠蘭縣主愣愣地不說話了。她咬着脣盯着桌上的茶碗,眼眶也迅速紅了。
郡王妃見女兒如此也有些心疼,不過想着不能再由着她,否則就真要變成老姑娘了。想到這裡。郡王妃也不勸她,起身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你父親你也是知道的,我若是不早些給你挑一戶好的,依着他的話,定是……”
郡王妃說到這裡,沒有再說出口。
依着郡王急功急利的性子,是很有可能用惠蘭縣主換好處的。這種事情他並不是沒有做過。至於女兒嫁的那個男子如何,根本就不在這個男人的考量範圍之內。這麼比起來,郡王妃到真的算得上是一個好母親了。
不過郡王妃對着自己的女兒掏心掏肺,還冒着被莊郡王責怪的危險爲惠蘭打算,她的寶貝女兒卻是不理解她的苦心。
郡王妃才一跨出門,腦門後頭就是一聲脆響,郡王妃嚇了一跳,回頭一看。便在門框下看到了一堆瓷器的碎片,是剛剛惠蘭手邊的那一隻茶碗。
“你滾!你們都一樣,一點也不顧忌我。我不要見到你們!”
郡王妃被氣得渾身發抖,指了門內的女兒半響說不出話來。最後被外頭候着的老嬤嬤拉住,將她勸走了。
門裡頭又是一陣瓷器被摔碎的脆響。
三娘讓人往溫家園那邊報了信,到了傍晚白蘭也從外頭探聽消息回來了。
“聽說前一陣子方家大小姐的未婚夫從老家來了京城,給她送了些藥材,說來也怪。這方大小姐吃着方伯爵府上熬的藥,這麼多年了病也不見好,這一陣子才換了藥材,身體竟然能康復了。伯爵府有人私下裡傳,說是老夫人見不得方靜宜在自己眼皮子地下蹦彈。還佔着嫡孫女的位置,又怕把她弄死了被人懷疑,便想了個法子讓她一直病着。這次病好,也不知是藥材被換了的原因,還是方家怕方靜宜的婆家懷疑,所以暫時罷了手。”
三娘懶懶地靠在了榻上。聽白蘭說着打聽來的小心。聽到這裡,她淡淡地問道:“這消息你是從哪裡打聽到的?方家內院?”
白蘭搖頭:“因爲昨日方靜宜在鎮國公夫人的壽宴上露了面,各家對這事情都很好奇,便四下裡打探。奴婢去外頭探聽的時候,這消息幾乎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探聽到了,因爲京中這些大戶人家的家奴也都是一沾着親帶着故的,所以便傳了出來。”
三娘想了想,點頭道:“那你還探聽到了什麼?”
白蘭神秘地一笑:“本來今日除了這些奴婢什麼也沒有探聽到心中不服氣,便想要混進方家內宅去探探。結果讓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三娘雖然對白蘭這種“到人家家裡去探一探”跟“去外頭看看風景”差不多的語氣感到有些無語,但是也不由得被白蘭勾起了好奇心。
白蘭向來就不是一個喜歡賣關子的,想必是跟在宣韶手下做事情養成的好習慣,也不用三娘再催促就道:“奴婢今日不小心撞見了方家二小姐被一個男子攔住訴衷情。”
“你說的是方靜妍?”三娘訝異道。
白蘭點了點頭:“少夫人,您猜猜跟方家二小姐訴衷情的男子是誰?奴婢保證您猜不到。”雖然白蘭不喜歡賣關子,但是她也學會了偶爾頑皮。
三娘到是真的偏頭想了想,最後挑眉道:“難不成是方家大小姐的未婚夫?”
白蘭目瞪口呆地看着三娘,震驚道:“你怎麼知道?”連尊稱都忘記了。
三娘見自己猜對了,一陣無語。她真的只是隨便猜一猜罷了,剛剛方家的故事裡只出現了一個男人。再說,在方家的內院,怎麼可能進的了什麼陌生男子?
白蘭道:“還真是方家大姑爺,我聽下人們喊他李公子。後來又打聽了才知道,李家是隴西第一大族,這位姑爺是真正的高門子弟。只不過我今日見那爲什麼李公子,也不過是一個喜歡掉書袋的繡花枕頭罷了,皮相到還不差。”
三娘昨日聽王箏說了,方家太夫人在去世之前曾經給方靜宜精挑細選了一門親事。她大概能猜測到老人心中所謂的好歸宿。家世好,門第高,男子容貌端正,沒有惡習,最好還會讀書。
有了這幾點,自然長輩們心中的良配。前兩點能保證女子衣食無憂,後兩點則能保證她平順到老,運氣好還能掙得個誥命。
所求不過如此,但是這挑人家也算的上是一個風險投資,有賺自然也有賠。
“那方家二小姐呢?”三娘問道。
白蘭有些奇怪自家少夫人怎麼突然這麼八卦起來了,不過她還是回答道:“方靜妍被嚇了一跳,之後便跺着腳跑走了,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奴婢只顧着憋笑了,沒有追上去看。”
三娘笑了:“她身邊就沒有跟着什麼人?”
白蘭想了想,點頭道:“跟了,不過只有一個貼身丫鬟。看上去到真的像是偷偷去會情郎,而把身邊的人都打發掉了。”
三娘靠着榻靜靜想了一會兒,開口道:“我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今日的事情不要說出去,方家的事也不用再去查探了。”
“奴婢也沒有想到正事兒沒有探到,倒是見到了這麼一樁醜聞。”白蘭苦着臉道。
三娘搖頭:“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也就是想了解一下方家的情形罷了。剛剛聽到你說的,便也猜到了一些。我們與他們一家以後也沒有機會深交,知道這些就夠了。”
白蘭好奇道:“少夫人你猜到了什麼?”
三娘神秘一笑:“我猜到啊……方家的水很深。”
白蘭失望:“就這些?”
三娘好笑:“不然還有什麼?我又不是神仙。憑着蛛絲馬跡就能推算前後五百年之事。”
白蘭也笑了,想了想,她又皺眉道:“不過少夫人您剛說我們與方家以後沒有機會深交,依着奴婢看到也不盡然。”
三娘有些奇怪:“爲何這麼說?”方家亂成了那樣,她可不會讓王璟去淌這一趟渾水。兩家的親事是不可能成的了的。
白蘭卻是道:“這次少爺他去北疆,助着鎮北將軍立了大功的事情想必您也知道。但是這事兒,還有一個人的功勞。這人是少爺多年前就留在北疆的,當年他原本只是一個被流放到當地的苦力,少爺見他短短几年就學會了那邊好幾個蒙古部落的語言,身手與腦子也異常靈活,便將他收到了麾下。這幾年北疆那邊的情況都是他傳回來的,這次少爺能順利找到鎮北大軍,他也功不可沒。”
三娘聞言心念如電轉,她想她已經知道白蘭說的人是誰了。
“現任方伯爵同父異母的兄長,方靜宜的親生父親?”
白蘭點了點頭:“正是此人。說來到也奇怪,聽說他原本是京中一個讓人頭疼的紈絝子弟,整日裡只會惹事生非,捧戲子。可是如今成了神鷹衛的丁酉,卻是一個響噹噹的漢子,衛中無人不敬服,就連少爺也尊稱他一聲丁叔。”
三娘也沒有想到,方靜宜的父親竟然還與宣韶有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