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真是要多謝他們給了機會了,鎮南王蹲在湖邊掬了一捧水喝了,笑的意氣風發:“也不知道恭王是不是良心發現了,竟然還能辦下這等好事。”
韓陽嘴裡叼着一隻話,哼哼唧唧的正哼着歌,可見心情大好,聽鎮南王這麼說也跟着笑了:“可不是,不過也可能是瘋了,我聽說太原等處開始有逃兵流民了,都說恭王瘋了呢。”
這仗不能再繼續打下去了,越快結束越好,西北被韃子和韓正清恭王已經弄的千瘡百孔滿目瘡痍,定遠侯嘆了口氣,見鎮南王也跟着嘆氣,就道:“就地紮營,明天再接着趕路吧,這回咱們有了傢伙,走不快了!”
他嘴裡的傢伙是順手從昌寧搶的,跟神機營的東西是一樣的,難得的是竟然還有一些火藥,有了這些東西,他們固然走的慢了些,可是卻大大的有好處,走的慢也是能容忍的。
那邊的韓正清卻簡直要氣瘋,他真的被恭王這個蠢貨氣的胃疼,聽說連廣平府都丟了,簡直是從喉嚨裡溢出了一聲冷笑,覺得恭王這個傻子可笑至極。
他在天下人眼裡已經是不忠不孝的奸賊了,他根本已經沒有退路,可是他這個傻子自己卻看不清這一點,不僅看不清,還得罪了他這個盟友。
心腹湊上來,也根本想不通:“這是被下了降頭了還是怎麼着,恭王是不是瘋了!”
這幾天,他們談論起恭王來用的最多的一個詞就是瘋了,要不是瘋了,他們不知道恭王怎麼會做出這種事來,陳副將也被殺了,真是氣的狠。
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下來了,韓正清沒心思用晚飯,一個人坐在營帳裡,既惱怒又覺得難堪,不知道爲什麼恭王忽然就成了這樣。
他派去的人都死了,就算是想問個究竟,也問不出來。
正煩得很,營帳外頭就有人喊起來,不一時心腹撩開帳子進來,嘴巴張了張,沒說出來,又張了張,才一口氣把話說出來了:“出事了。”
他們跟恭王鬧彆扭的這陣子,跟韃靼人來回算計的這陣子,崔紹庭就沒閒着。
他向來是個很曉得抓住機會的人,恭王忽然撤兵,不管是什麼緣由,總歸是撤兵了,而臨陣,最忌諱的莫過於朝令夕改,恭王本身又不怎麼得人心,因此他敏銳的察覺到了機會來了。
他之前被韓正清和恭王也查聯合起來發難,差點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要不是恭王撤兵,恐怕就算是他有通天之能,也只能交代了一條性命,心裡窩着火氣,怎麼也咽不下,派出去二三百人當先鋒營,說是先鋒營,其實大多幹的都是斥候的活計,到處探聽消息。
又幸虧恭王韓正清和韃靼人那裡都被彼此攪得烏煙瘴氣,因此他的消息探聽竟然卓有成效,比如他就知道韓正清的使者被恭王殺了,殺的還不止一批的事兒。
韓正清是個什麼人?恭王連殺他兩批人,等於在他臉上狠狠打了兩個耳光,而這種人,是最經不起丟面子的,他笑了幾聲,笑完了以後徹夜點燈議事,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聽底下的人爭得熱火朝天面紅耳赤,最終終於定下了叫大家都滿意的方案。
他們必須得先把慶州府拿下來,也查他們佔着慶州府,肅州就不安全,一旦也查真的發急了,又跟韓正清內外夾攻,他會很吃力。現在趁機拿下慶州府,那也查就只能被逼着趕去北方跟也談他們會和,到那時候也就斷了韓正清的外援。
雖說大家都擔心也查被趕出去會縱虎歸山,可是事到如今,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若是還有法子,他也不至於這麼發愁。
韃靼人雖然勇猛卻少智謀,要不是韓正清給他們支招並且讓出大同來,就算再給他們三年,他們也進不了西北,崔紹庭決意省着點兵馬,用智取。
幸虧也查是真的不聰明,崔紹庭帶着人去叫陣,他們就放出兵馬來想吞了他們,計謀是之前早就定好的,崔紹庭打了一陣,佯裝不敵逃走。
也查心裡憋着一口氣,韓正清的威脅叫他渾身不是滋味,現在見到崔紹庭吃癟,就想叫韓正清瞧瞧他們韃靼人的鐵騎,一鼓作氣的追了上去。
崔紹庭且戰且退,裝的更像,也查受了鼓勵,追的更加急,直到進了一條狹窄山谷,才隱約覺出不對勁來。
可是知道了不對勁也遲了,山上到處到站滿了人,一起站起來涌出巨大的歡呼聲響,不一時到處都是滾落的山石,巨大的石頭夾雜着撲面而來飛揚的塵土,把也查生擒崔紹庭的想法砸灰了。
就算後來韃靼人拼死抵抗,也查帶出城的這四千多人也損傷大半,最後只剩些殘兵敗將護着也查倉惶逃竄。
崔紹庭下令叫人去追,吩咐下去清掃了戰場,捉了俘虜,扒了這些韃靼人的衣裳和兵器,他們被圍困的久了,這些東西都急需補充,朝廷如今恐怕也艱難,就算不艱難,也送不進來,因此這些東西都是極好的。
也查被追得連紮好的辮子都散了,帽子也丟了,整個人狼狽的不行,進了城看着身邊這些殘兵敗將,心裡氣憤簡直無以言表。
偏偏崔紹庭又根本連喘息的機會都不給人,連番叫陣,最可氣的是竟還押着那些俘虜到城門口,他們龜縮不出,崔紹庭就下令殺俘。
這一招還是之前他們對付周兵的,趕兩腳羊一樣把那些老弱病殘趕到周兵城門下,周兵不開門,他們就殺,向來都是直接朝着脖子砍,頭顱咕嚕嚕就滾了一地。
這回崔紹庭卻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半點折扣都不打,比他們還要兇狠得多,張弓搭箭,前頭的都快跑到城門底下了,崔紹庭見裡頭的人堅守不出,毫不猶豫對着心窩子就下令放箭。
血噴了一地,那些衣着破敗的韃靼人至死也沒閉上眼睛,滿臉驚恐的看着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