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寬早就聽周唯昭提起過他的事,拿書往他頭上一拍,覺得跟這個木頭還是要把話說的明白些才能點醒他,乾脆就問:“那你有喜歡的了沒有?”
見葉景川皺着眉頭,又坐下來:“你要去西北也成,可你也總得叫人放心。若是你還糊糊塗塗的連自己的事都定不下來,誰敢把你放去那麼遠的地方?別說母妃要嚇死,就算是我也擔不起這個心不是?”
葉景川被他逼得急了,對着自己親哥哥也沒什麼好避諱的,咬一咬牙,思量了半天跟葉景寬推心置腹的交代了自己的茫然。
他從前喜歡過宋楚宜,所以現如今知道自己大約是同樣也對盧姑娘挺有好感的-----這兩者給他的感覺都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盧姑娘好似並不如當初宋楚宜一般對他處處避讓。
葉景寬聽他說完,嘴角就有了點笑意,自從錯過了宋楚宜,他也一直擔心自家這個傻弟弟恐怕得打一輩子的光棍,現在看他能上道,真是恨不得唸佛,板着臉咳嗽一聲:“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人又不丟人,直接說不就是了?”
最難說出口的都已經說了,現在他也死豬不怕開水燙,乾脆嘆口氣:“可是我曾經說過這一輩子都不喜歡旁人的......”
葉景寬被他氣笑了:“你剛見過太孫吧?殿下說什麼?殿下讓你真的守一輩子了?你怎麼就是腦子不會轉彎?小孩子當初不懂事,現在也還不懂事嗎?你要是真不成親,第一個氣死的就是母妃!”訓完了纔跟他說道理:“是不是還擔心盧姑娘?若是擔心這個,你若真是喜歡人家,倒不如誠心三媒六聘把人家娶回來,盧家被火一把火燒乾淨了,她雖有皇后娘娘和太子妃這些親人,到底是個女孩子。”
葉景川還是杵在一旁有些猶豫:“可我要去西北的......”
“當初盧姑娘不也去了惠州?人家不是尋常姑娘,你若是真的喜歡,扭扭捏捏的反而落了下乘,老老實實和人家說清楚。成不成的,自己以後也不至於揣着顆石頭。”葉景寬開始往外趕人:“我正忙着呢,西北那邊黃大人送了戰報回來,說是武安奪回來了,我想託人一同上前線去,到時候打聽打聽父親的消息。你若是真的爲了家裡好,就先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吧,也讓母妃少操些心。”
鎮南王也正擔心家裡的鎮南王妃,旁的倒是不怎麼怕。可鎮南王妃的膽子卻是真的有些小,經不得嚇的,他沒了消息都這麼久了,只怕鎮南王妃是嚇得不輕。
崔應允正跟崔應堂結伴來城牆上送飯,看着底下的人把飯放下去了,纔跟鎮南王嘆氣:“這樣下去,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靠着城裡的幾千人,他們已經支撐了三月有餘,已經是奇蹟了,剩下的都是些平民百姓,難不成還能指望他們上陣殺敵不成?吳千離的攻勢越來越猛,恐怕真的堅持不住了。
鎮南王被西北的風颳得老了彷彿十歲,卻依舊雄姿英發,聞言笑了一聲,收起愁容,緊盯着遠處只能瞧見些帳篷的影子,很是鎮定:“若是真的要死在這裡,咱們也算的上死得其所了,沒什麼好抱憾的。”
總歸是爲大周流盡了最後一滴血,他也算是對得起聖上了。
崔應堂手揣在袖子裡,早春的風仍舊帶着刺骨的寒意,他應和了一聲,忽而就瞧見遠方亂起來,不由打起了精神,攀着城牆叫了一聲。
鎮南王和崔應允都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遠遠的只能瞧見遠方的確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動靜,彷彿還能聽見喊殺聲。
“這是......怎麼了?”崔應允皺着眉頭:“難不成故意在使計引誘我們出城?”
鎮南王立即搖頭:“不像是,他們這些日子使盡了手段也沒讓我們城門開過一條縫,應該知道我們是死都不可能出城的。”
“那這是個什麼情況?”崔應堂還要再問,外頭的喊殺聲卻越來越大了,寒風把這聲音帶到城牆上,一衆人都伸長了耳朵去聽。
外頭的動靜越來越大,先前還聽的模模糊糊,不一會兒卻聽的極爲清楚了,是真的出了事,外頭還有沖天的火光,鎮南王有些不可置信,怔了半響纔看向崔應堂和崔應允:“該不是.....有援軍了吧?”
援軍?!崔應堂下意識的搖頭:“怎麼可能?!現如今,西北哪裡可能還會有袁兵?就算是紹庭想來救我們,中間也隔着多少關隘呢?”
話音剛落,轉眼哭喊聲就已經近在眼前,空曠的城門外的空地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胡應明聽見了消息也急急忙忙的趕來,汗都來不及擦,先連聲問:“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他們內亂了?”
“應該是被人偷襲了。”鎮南王皺着眉頭,雖然他也覺得不可能會有援軍,可是現在外頭可是真正的打了起來,不可能是吳千離的人自己演戲,演戲哪裡有這樣拼命的。
直到胡應明激動萬分的喊了一聲定遠侯,鎮南王才被驚了一跳,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看見了衝殺在前頭的定遠侯。
居然是定遠侯!鎮南王這回才真的徹底笑起來,到最後幾乎是仰天大笑:“好!好!天不亡我!”
晉中原本已經彈盡糧絕,他原本以爲必定是要跟晉中城一同死在這裡了,誰知道卻峰迴路轉,豪氣頓生,立即下令整兵出城迎戰。
定遠侯出其不意的燒了吳千離的軍營,又趁亂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正是殺的性起的時候,就聽見晉中城戰鼓齊鳴,城門大開,鎮南王領着剩下的兵將們衝殺而出。
這一下里應外合兩面夾擊,生生把吳千離的人打蒙了,大獲全勝,城門外屍首都不知道堆積了多少,直到天光已經微亮,才結束了這場戰役。
老友相見,且又都死裡逃生,鎮南王和定遠侯對視一眼,眼裡都有淚光,半日後鎮南王才衝上去朝定遠侯肩上錘了一拳:“原來是你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