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東平郡王?現在太子也覺得自己兒子好好的,至於壞不壞的,旁人無非是覺得東平郡王是庶子,現在周唯昭又立下了奇功,所以害怕東平郡王起旁的心思罷了。
可是要是依着太子自己的想法,他是着實更願意培養東平郡王的-----無他,還是那句話,感情總是相處出來的,他病的數次起不來的時候,都是聽着兒子咿咿呀呀的哭聲才醒過來。他一直覺得次子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福音。
可是這話太子自然不會傻的往外說,別的不說,他自己就是嫡子,倘若他要是擡舉庶子,豈不是在跟自己嫡出的身份過不去?那些向來看重正統禮法的清流們還不得蜂擁而上來扒了他的皮?就算是他自己的屬官,還有他的母親,也都一直在規勸他重視嫡子。
他在心裡深深的嘆一口氣,前些天付友德還拿那樣的話出來說,說若是日後他對太孫好些,他們也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他好不容易給次子安排了陳德忠做老師,日後還打算叫付友德多多帶挈小兒子,可是如今看來,付友德這個老頑固是不要想了。
現在連鎮南王也這麼說,太子內心裡的想法就更不好說出來,只是皺着眉頭道:“我也不是看重範氏一個女人,可王爺也當知曉我的難處,西北那邊.......還有......”太子殿下不知爲何,今天倒有了重新同鎮南王親近的心思:“還有,她畢竟是東平的母親。我唯有二子而已......”
只怕在他心裡,他是隻有一個兒子的,鎮南王回了府就同大兒子二兒子說了與太子的這番交談,末了做了做總結:“聽太子的意思,還是不想處置範氏。”
太子關注西北,並不是因爲民生多艱,也不是因爲西北有韃靼虎視眈眈,而是因爲西北經營了多年的生意會受影響----這些生意向來是範家的人跟韓正清聯合起來一同替太子攬財的,這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葉景寬忍不住嘆了口氣:“本來不該我說,可是又實在忍不得。太子殿下這等心胸......”
錢自然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到了太子這個份上,逢年過節時往宮裡送的各色各樣的禮,還有往下的賞賜,這麼一算就不是個小數目,何況還有多少屬臣要養?有多少謀士要養?錢要是不夠,是萬萬不行的,太子的那點兒俸祿,也不夠他用的。
可是未來的一國之君,把錢看的太重,也實在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
鎮南王跟着搖頭:“可又有什麼辦法?他是嫡長,又是正統。”最主要的,他還是榮成公主的親哥哥,當然榮成公主也還有一個親哥哥.......鎮南王看了兒子一眼,可立即就把這個念頭壓下去了-----太子雖有些糊塗,可太孫畢竟是明白的。何況以太子的身體,看樣子.......
葉景寬冷笑了一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過了許久才道:“我與公主提一提,看看她能不能勸得動太子罷。範良娣野心勃勃,如同一條毒蛇,不除實在叫人難安。”
範良娣這回勾結皇覺寺,衝着的雖是太孫,可是卻也未必沒有把依附太孫的葉家兩個最優秀的嫡出子弟一網打盡的心思,此等心思,實在叫人於心不安。
一直沒說話的葉景川嘶啞着聲音接了句話:“嫂嫂未必就沒勸過,可既然連皇后娘娘跟父親都勸不動,嫂嫂去了也未必就有效果。”
話是這麼說,試還是要試一試的,如果太子實在是想不通,那也不要緊,那就由他們自己來動手好了。鎮南王眼裡厲光一閃,轉身又恢復了從前老神在在的模樣,往圈椅裡一坐,問了問兒子們的傷情,這才道:“纔剛你們母妃過來同我提了一聲,宋家那邊送了消息過來。”
葉景寬就不免偏頭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原本大家想的都很好,覺得宋六小姐從晉中回來之後,也差不多就是給他們辦婚事的時候了。誰知道一波三折,世事無常,六小姐根本就沒看上自家這個傻弟弟,人家喜歡的是太孫。
都不用人說,葉景寬自己都能瞧出周唯昭跟宋楚宜兩情相悅來-----否則周唯昭那個性子,怎麼會急的誰的話都聽不進就噗通一聲往不知深淺的水裡跳?否則慣常冷靜非常的宋六小姐又爲什麼會因爲周唯昭的病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葉景川的臉色白了白,原本就還沒癒合的傷口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鎮南王見兩兒子都不吭聲,就道:“你母妃說,宋家送來了不少謝禮,可對之前咱們商量好的事卻是隻字不提了。”
既然只送了謝禮,卻不提之前兩家家長有了共同默契的事兒,再聯合起皇后娘娘下旨申飭傳流言重傷宋六小姐的魏夫人的事兒,宋家是個什麼意思,鎮南王妃心裡也就有數了。
鎮南王看了看臉色明顯不好看的小兒子一眼,就嘆了口氣:“罷了,這世上別的好姑娘也不是沒有。”
鎮南王妃還私底下說,聽榮成公主透露出來的話說,皇后娘娘近幾天就要宣召宋楚宜進宮了,這個時候宣召進宮,還能是什麼事?鎮南王雖覺得這個神勇的小姑娘沒成自家兒媳婦有些可惜,可到底是男人,看得開,反而還交代鎮南王妃:“雖說宋家最後也沒答應,可人家宋家並沒一開始就說過這事兒能成。咱們兩家也不必爲這事兒生分了,該怎麼往來還怎麼往來,你可不許犯糊塗。”
鎮南王妃當然知道這個道理,雖然心疼自家兒子,可是日後若宋楚宜真成了太孫妃,那也是要常來常往的,怎麼好鬧僵?何況鎮南王府跟長寧伯府本就是通家之好,爲了這等事情鬧翻,實在是太不值了,她聞言就點了點頭:“王爺放心吧,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