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如夫人的誕生

據宋舞霞所知,從後花園。繞過西邊的後罩樓,再經過如意堂的偏院就能到達泰和軒西廂房的後牆。雖然那裡是一個死角,但泰和軒的西廂房是有後窗的。如果胡三住在那裡,她就能偷偷給他送信,因此纔有了之前的建議。

不知道宋修文是不清楚王府的結構,還是不在意這件事,看到蘇四娘用詢問的目光看着自己,微微頷首。

蘇四娘不自然地笑着,意味深長地看了宋舞霞一眼,讓單嬤嬤吩咐粗使婆子們去打掃,回頭說起了皇上的聖旨,一屋子人言不由衷,各懷心事地讚美着鄭晟睿。

胡三對皇帝如約讓他見女兒,又即將送他一座宅子,印象還是不錯的。不過對他而言,感激是放在心中的。聽到旁人一直在說他聽不懂的話,不耐煩地嚷嚷:“妹子,你住在哪?找個人替我指路,我去看看雁兒和雀兒。”

“大妹夫,清兒的閨房豈是你一個大男人可以亂闖的?”蘇四娘笑着打趣。

“有什麼不可以的,以前……”

“姐夫!”宋舞霞急忙阻止他繼續往下說。

從蘇四娘不經意掃過自己的目光。以及她眼中強忍着的怯意和恨意中,宋舞霞猜測,就酒樓對面的少女,陸博濤應該已經放出了某些風聲。爲了能在緊要時刻出府辦事,她要用這事與蘇四娘談條件,所以暫時決不能有把柄落在她手中。

“雁兒,雀兒很黏姐夫,以前我的身體也不好,所以她們都是跟着姐夫住。”宋舞霞笑着解釋。從宋修文與蘇四孃的表情上看不出他們信了還是沒信,只有宋允琪的目光在宋舞霞與胡三之間遊離。

因爲他已經成年,所以宋舞霞對這個侄子並沒太多的印象,只覺得他是有些紈絝子弟習性的二世祖。不過就宋繡屏的描述,他至少是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兄長。

從宋允琪不經意流露出的鄙夷可以判斷,他對胡三的恭敬不過是礙於宋修文的高壓,他一點都不想練武,而當下,他那種遊離的目光似乎在尋找着什麼。

宋舞霞直覺地有些厭惡那種目光,岔開話題,笑着對宋修文說:“大哥,跟着姐夫練武可是一件苦差事,到時你可別因爲心疼允琪,所以捨不得哦!”

“怎麼會!”宋修文同樣笑着迴應,轉頭對胡三說:“這兒子都被我寵壞了,以後妹夫想怎麼教就怎麼教,我絕不會干涉。”

宋允琪的表情僵住了,似乎想求情,嘴脣動了兩下。最終還是低下了頭,用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宋舞霞,眼神中帶着萬分的不服氣。

胡三一心念着見女兒,對宋修文的話只是胡亂點點頭,眼睛一瞬都沒離開院門。

就他的表情,恐怕無人不知他的弱點就是兩個女兒。宋舞霞默默嘆了一口氣,看時辰,雙胞胎差不多該醒了,只得差了綠桑回去瞧瞧,如果已經醒了,就讓李嬤嬤把她們帶來。

胡三聽到了宋舞霞的吩咐,想到馬上能看到女兒,立刻來了精神,拿起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了茶水,高聲說:“對了妹子,咋不見那個醜娘們?”

宋舞霞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問的是桂花嬸。對於桂花的受傷,她一直心懷愧疚,不過,幸好她的傷勢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身體上也沒留下後遺症,至於心理上,養父、養母過世,隨之被一個男人騙財又騙色,再堅強的人也需要時間才能恢復。

宋舞霞知道,胡三雖然嘴上醜娘們前,醜娘們後叫着,事實上對她的容貌並沒太多的偏見,當下這麼問也只是出於關心。再加上桂花大鬧公堂的事人盡皆知,所以她也就如實回答,桂花在陸家的別院休養。

本來她想等桂花完全康復之後再與她商量將來的事。可惜,計劃往往趕不上變化。

“皇上說,明天讓皇后下旨,讓她當什麼……”胡三一邊說,一邊用眼睛瞟陳二狗。

多年的默契,陳二狗馬上知道他忘記了皇帝的話,急忙補充:“皇上讓桂花當如夫人,不過莊主和我都不知道如夫人是什麼。”

“你答應了?”宋舞霞氣憤地問。桂花是她穿越到這個時代後交的第一個朋友,她欽佩她,所以希望她能幸福。

胡三不明白宋舞霞在氣什麼,不解地說:“她的事,我答應什麼啊?我讓皇上自己去對她說……”

“妹夫可真愛說笑。”蘇四娘抿嘴一笑,“這事當然是妹夫做主。”

從胡三的滿眼疑惑中,宋舞霞知道,他是真的不明白,只能轉頭看宋修文,用眼神詢問怎麼會變成這樣。

宋修文搖搖頭,“去了餘慶宮之後,皇上單獨招了妹婿說話。所以這事我也是現在才知道。”見宋舞霞似乎十分不認同這事,勸慰:“不過是如夫人而已。按律法,只有駙馬纔是不能納妾的。”

陳二狗眨巴着綠豆眼,聽着他們的對話,許久才恍悟,然後附在胡三耳邊咕噥了兩句。

胡三一聽,大力一拍桌子,“嚯”地站起身,叫嚷着:“啥子?讓我娶那個醜娘們?……”

“是納,不是娶。”蘇四娘嘴角含笑,似在看戲。

“他孃的,老子可以養她一輩子,但除了雁兒她娘,老子誰也不娶!”胡三一副當定了鰥夫的氣勢。

宋舞霞並不在意胡三以後娶不娶妻,她只是不想桂花成爲沒名沒分的小老婆。想到桂花爲了自己犧牲了許多,甚至不顧性命地血濺公堂,宋舞霞正色對宋修文說:“大哥,姐姐屍骨未寒,這事……我想明日進宮一次……”

“清兒,你可別忘了,你正被太后禁足……”蘇四娘在宋修文的目光下閉上了嘴。

“孃的,老子這就對皇帝說去……”

胡三的話音未落,管事回稟。陸家的人奉陸博濤之命,帶了一個婦人求見。

不多會,魯蒼南帶着婦人打扮的桂花進了屋子。胡三一下子炸毛了,大聲吼道:“他孃的,老子……”

“你想說什麼?不要以爲你成了郡馬就能始亂終棄!”桂花的聲音蓋住了胡三的。

胡三看着她額頭的傷疤,氣勢馬上矮了半截,不過關於始亂終棄,他可不承認,剛想回嘴,被桂花用力一推,跌坐在了椅子上。

真要論力氣。桂花當然不能推倒胡三,可胡三的注意力全都在桂花額頭的傷疤上。她滿頭是血倒在地上的畫面,他這輩子都忘不了。

“怎麼,說不出話了?”

“孃的,老子……老子……可以養你……養你一輩子……”

“老孃用得着你養?告訴你,如果你敢丟下老孃,老孃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桂花一邊說,一邊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把匕首。

屋裡子的人頓時都慌了,攔的攔,擋的擋,勸的勸,只有魯蒼南紋絲不動,用輕蔑的眼神看了一眼站在宋修文身旁的蘇四娘。

被桂花這麼一鬧,宋舞霞也清醒了。公堂之上,桂花自稱胡三的繼室,如果抹了這樁婚事,讓桂花另嫁他人,恐怕根本說不過去,說不定還會引出其他麻煩。

“嘭”一聲,桂花把匕首插在胡三身旁的茶几上,含淚跪倒在宋修文面前,哭着說:“請王爺爲民婦做主!”

“你先起來再說。”宋修文滿臉尷尬,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王爺,民婦自知身份卑微,比不上郡主娘娘,但民婦也是良民,不是任人踐踏的賤籍女子。如果郡馬爺爲了榮華富貴想休了民婦,民婦就血濺當場!”

“這……”宋修文看着宋舞霞,見她不語,推脫道:“你先起來再說,這畢竟是妹婿的家事。”說着示意身旁的下人把她扶起來。

宋舞霞知道,桂花找上門,肯定是陸博濤得知皇上欲把桂花給胡三作妾。如果桂花真的成了所謂的如夫人,那她這輩子就真的和胡三綁在一起了,而且還是沒有名分的妾室。每個女人都希望能找到一個適合自己的男人。現實的婚姻雖然不一定需要愛情,但至少兩人不能互相討厭。

她不知道胡三與桂花是怎麼看待對方的。也不知道桂花會不會介意一輩子沒名分,她只是知道,她不能毀了朋友的一輩子。

桂花發現宋修文正看着宋舞霞,掙脫開下人的鉗制,跪倒在宋舞霞面前,一字一句說:“請郡主成全,民婦一定會恪守婦道,好好伺候兩位小小姐,民婦是真心喜歡兩位小小姐的。”她在告訴宋舞霞,她做這一切是爲了雁翎和雀翎。

不待宋舞霞回答,剛從呆愣中醒悟的胡三立馬跳了起來,大聲說:“不行,我在雁兒他娘墳前發過毒誓……”

“毒誓豈能比得上皇命!”魯蒼南的聲音冷冷的,隨後站在了宋舞霞面前,恭敬地拱了拱手,平淡無波地說:“在下並不是帶桂花姑娘來尋事的。在下只是奉我家公子之命給郡主傳個話。”說到這,他停頓了一下,轉頭對蘇四娘露出了譏諷的笑容,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說:“少主讓在下告訴郡主,您要找的姑娘雖然沒找到活人,但相關的其他人已經找到了,隨時可以見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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