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了決心,慕安安的整個人似乎都是變得寧靜了下來。
陸雲庭看着整個人氣質發生了變化的慕安安,突然間覺得像是失去了什麼。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一樣。
慕安安見他的動作,心裡已經起不了波瀾了。
“陸雲庭,你回去吧,我累了。”說完把被子輕輕地往頭上一遮,就遮去了半張臉。
看着只露出一對眼睛在外面的慕安安,陸雲庭眸中一暗。
心中突然浮現一種感覺,他如果今天真聽了慕安安的話離開,那他以後和慕安安,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不論是哪一種可能。
想到這個可能,陸雲庭心中有了一種微微的痛感。
一開始只是像細針一樣刺痛,到後來是如同用鋒利的刀片在剜一樣的痛。
這痛,是因爲慕安安。
可陸雲庭,卻渾然不知。
他只覺得,慕安安又要逃離。
“你又要躲我?”陰沉的語氣掩蓋了其中的難以置信,慕安安只以爲這是陸雲庭又開始發瘋。
所以她的眼睛也是閉上,似乎是不想看到陸雲庭的臉。
而陸雲庭看到她這個動作,以爲她又像前段時間一樣,當下臉色一沉,扯開了她的被子。
“你什麼意思?”陸雲庭厲聲說道。
慕安安睜開眼睛,其中的無奈被陸雲庭一覽無餘。
“你這是對我有意見?”陸雲庭豎眉。“看來是我這段時間對你太好了,讓你產生了不該有的錯覺。”
聽到陸雲庭這有些慍怒的話,慕安安知道他又是要和自己鬧了。
可是她現在腦袋很疼,也很無力,所以不想和他像以前那樣大動干戈。
“陸雲庭,我腦袋很疼,不想和你吵。你要是這樣認爲的話,那就這樣吧。”
說完是再度閉上眼睛,真像是累到極點的樣子。
陸雲庭見她的態度,覺得自己的拳頭像是打在了一團軟棉花上面,心裡窩火得很。
可是慕安安已經說了自己腦袋很疼,陸雲庭再怎麼過分也不會去欺負一個病人。
所以他使勁踹了兩腳牀腳,就是出門去了。
聽到摔門的聲音,慕安安纔是睜開眼睛。
那裡面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采,有的只是死灰般的孤寂。
“陸雲庭,慕建,阮寧成……從此以後,我慕安安再也不記得你們……”
說着說着,慕安安就睡了下去。
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她一個弱女子做不了什麼。
等陸雲庭生完氣回來,就看到了躺在牀上像是布偶娃娃一樣毫無生氣的慕安安。
看着她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嘴脣,他心裡泛起了一絲心疼。
這慕家的人,下手越來越狠了,看來什麼時候是應該敲打敲打了啊。
他搬來一張椅子,坐在牀邊,像是在守護着沉睡的慕安安一樣。
於是,第二天醒來,慕安安就見到了趴在自己牀邊睡着了的陸雲庭。
這時候是早上七點,昨日亮着的燈光還未熄滅。冷冷的燈光照在他冷毅的側臉上,顯得尤其的俊朗。
如果陸雲庭醒了之後也和現在一樣安寧,溫柔就好了。
只是慕安安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轉開了視線,她開始打量起這間病房。
整間病房裡只有她這一張病牀,顯得極爲的孤單。
牆上貼着淡藍色的牆紙,上面還有一些寫着祝福話語的便利貼。
再者就是那單獨配置的衛生間。
看得出來,這是陸雲庭精心安排的vip病房。
即使意識到這點,慕安安心裡也沒有任何的感覺。
她和陸雲庭早晚會分道揚鑣,如果現在有了莫名的感覺,可能以後就走不掉了。
她沒有那個心思去當陸雲庭***的寵物。
現在爲了李西的治療費,她可以卑躬屈膝。等她掙了足夠的錢以後,她就會還清所有人的債,然後自己一個人隱居。
她厭惡透了這塵世。
還沒等慕安安再想些什麼,那陸雲庭已經是醒了過來。
“這麼早就醒了?”陸雲庭似乎對慕安安這麼早就醒過來感到奇怪似的。
其實這也是正常的,因爲之前慕安安在城堡時,起的都是比較遲。
慕安安隨意的回答了一句,“腦袋有點疼,所以就起的比較早。”
見慕安安那隨便的態度,陸雲庭也沒往心裡去,以爲是她生病所引發的。
“腦袋還疼嗎?要不要去叫醫生過來?”陸雲庭想要伸出手來摸一下她的頭,卻被她輕易地躲了去。
看到這動作,意料之中的,陸雲庭的臉色又是難看了起來。
“慕安安……”這簡單的三個字像是從陸雲庭的心底出來一樣,聽起來讓人膽寒。
慕安安沒理會他,自顧的走到牀邊,打開窗子,讓清晨的風吹了進來。
涼風習習,吹在慕安安臉上,她頓時覺得清醒了好多。
“陸雲庭,我生了孩子以後就放我走嗎?”慕安安的聲音裹着涼風,傳到了陸雲庭的耳邊。
她說她要走?
陸雲庭想到這個可能,心裡沒來由的起了一陣恐慌。
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情緒,所以眸子盡數把它們給掩了下去。
шшш✿ttKan✿C〇 “你要走嗎?”陸雲庭出奇的沒有大吼,可能他也知道,要是他再那麼暴躁,只會加速慕安安離去的步伐。
慕安安輕輕地點了點頭,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
陸雲庭問這個問題本來只是想要試探一下慕安安的口風,誰知道她回答的這麼爽快。
當下平靜的眸子裡染上了一層怒色。
“我沒發話,你敢走?”這纔是他慣用的語氣,霸道得不可一世。
慕安安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我沒說現在,生了孩子以後,我們之間也就沒什麼瓜葛了不是麼?留我在身邊也就沒什麼作用了吧。既然這樣,還不如放我離開。”
慕安安說得雲淡風輕,可她沒看見陸雲庭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離開我之後你能做什麼?進娛樂圈還是找阮寧成?”聽不出這話裡含着多少怒火,慕安安也不想去猜測。
“總是要把阮寧成的錢給還了啊。還有媽媽的起訴,我還要去找證據。”
聽到慕安安解釋,陸雲庭的臉色終於是好看了一些。
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慕安安又是將目光轉到窗外。
那裡陽光正好,幾隻小鳥飛來飛去的玩耍,看起來自由極了。
自由?
想到現在自己的處境,慕安安覺得自己對這個詞既嚮往又懼怕。
嚮往的是那樣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怕的是爲了得到它,自己要付出很多巨大的代價。
比如,身體。
比如,靈魂。
這樣想着,一股無力瀰漫了慕安安。
陸雲庭站在牀邊,看着窗邊的慕安安。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可是驕傲如他,是不會承認自己的過錯的。
哪怕錯的確在他。
“你還想要找證據?昨天慕家的人把你弄成了這個樣子,你還要去?”
陸雲庭有些氣急,慕安安這女人怎麼就不怕死呢?
慕安安輕笑一聲:“只有找證據纔能有一絲可能把媽媽救出來啊。你不懂媽媽對我的意義,所以你不理解我的話。”
這次陸雲庭倒沒有像之前那樣暴怒,因爲他在聽到了慕安安的話後,想起了什麼。
“不懂嗎?慕安安,恐怕我懂得比你還要早啊。”
只不過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只有他自己聽得見。
兩個人無話可說,所以一時之間,這病房竟是十分安靜。
只有窗外的鳥叫聲,嘰嘰喳喳的,陪着他們。
這樣的時光過了大概有半個小時,兩人都有點受不了這個氣氛,所以同時輕咳了幾聲。
“我先出去問問醫生你頭上的傷。”陸雲庭說完就準備出去找醫生,。
可是慕安安出口叫住了他。
“陸雲庭,你有沒有辦法,就是,幫我媽媽一下。”似乎是有些難爲情,所以慕安安整張臉都是有點難堪。
陸雲庭轉過身,神色冷峻。
“你媽媽的事情,我幫不了。我是環球的總裁,不是你的什麼。”這話說的,有幾分置氣的味道。
之前慕安安那麼執着的要離開,陸雲庭肯定也是有些生氣。
之所以沒有和她吵起來,一是因爲他還需要她來懷孩子,二呢,則是因爲他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
那種如果自己再霸道,慕安安就會離開的感覺。
雖然他自己弄不清楚爲什麼,但是他不會讓任何一種不確定的事情發生。
慕安安見陸雲庭把話說得這麼決絕,臉上的難堪更加明顯。
只是爲了媽媽的下半生,她還是要努力一把。
“不會很難的,只是讓你那拍點關係,讓她在裡面不會很難熬。”
慕安安的聲音極輕,因爲她自己也覺得,開口讓陸雲庭幫忙是一件很難堪的事情。
“你不去找證據了嗎?”陸雲庭有點驚訝。之前慕安安還在口口聲聲的說要爲媽媽找證據,現在卻是輕易地就放棄了嗎?
“我只是兩手準備罷了。要是我找不到證據,媽媽還是要進去。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所以才請求你幫忙。”
慕安安說完,眼睛直視着陸雲庭。
“如果不爲你心甘情願生孩子,我們之間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聲音裡面的惶恐,淒涼,讓陸雲庭心中一緊。
他很想立刻說出讓她,滿意的答案,可如果那樣做了的話,或許他以後再也沒有理由來留她在身邊了。
所以他還是搖了搖頭,“我可能幫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