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安羽傾不說話,慕寒淵的神情竟然緊張起來:“羽傾?你說話啊!”
安羽傾莫名其妙地盯着慕寒淵:“我該說什麼?”等逐漸理清思緒,她才覆上慕寒淵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輕聲問道:“寒淵,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情?你剛纔情緒很差。”
“所以嚇到你了?”慕寒淵執着於這個問題。
“倒也沒有。”安羽傾微微垂眸,就是有些難過罷了。
慕寒淵見狀立刻將安羽傾擁入懷中,語調中盡是後悔與自責:“是我的錯,我不該爲了讓趙副總放鬆警惕就對你說那樣的話,你現在懷有身孕,紹清說情緒上穩定住才能確保這次生產不會出現任何偏差,你別······”
“不!你等會兒!”安羽傾從慕寒淵懷中直起身子,趕緊打斷:“什麼叫做讓‘趙副總’放鬆警惕?還有,‘盛世’到底出了什麼事?”看慕寒淵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安羽傾耐心解釋:“寒淵,我真的沒事,但你現在什麼都不告訴我纔要出事。”
慕寒淵聽到這裡纔敢確定這個女人還好好的,於是緩緩坐在沙發上,想了想凝眉看向安羽傾,黑眸中一片沉靜,看不出絲毫情緒:“羽傾,若是······若是這次‘盛世’出了事兒,我有很大的可能會被人從現在這個位置上拉下來,到時候便什麼也不是了,屆時你要怎麼辦?”
安羽傾仔細將慕寒淵這句話前前後後在腦海中過了三遍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不僅“盛世”要出事,可能他自己都要出事,且不說葉紹清跟秦欖那邊,就是慕寒淵自己一旦說了這句話,事態就應該發展到了有些脫離掌控的局面。
但這話可信度實在不高······
之前安羽傾什麼都不知道心中難免擔心,但是現在聽他將大致事情告訴了自己,反而輕鬆不少。
安羽傾坐在沙發上連姿勢都沒有換一下,斜睨了慕寒淵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要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你放心,要是真到了無力迴天的程度,你就盡力保全紹清跟秦欖,反正靠着他們吃飯也餓不死我們,不過你那麼驕傲,這事情肯定不願意,不如你跟着我吧!”安羽傾水漾般的眸子涌現出滿滿的笑意,卻十分認真:“我們就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然後我出去打工掙錢,你在家裡照顧孩子。”看大神的神情一派高深莫測,安羽傾這才說實話:“這多大的事情啊?只要慕寒淵還是慕寒淵,我就不擔心A市會有換主的那一天,剛纔我是被突發情況嚇到了,當然也有懷了孩子腦子反應慢的可能性,但現在細細想來,之前在小鎮,明明可以提前離開你爲什麼要讓蘇正故意拖延時間?”
慕寒淵眼中溢出星點笑意,接道:“繼續。”
安羽傾瞪他一眼:“還有剛纔在車上,你情緒泄露得太自然,但你從來都不是會在外人面前示弱的人,想必是故意裝作焦急頭疼的模樣,做給人看的吧。”
慕寒淵的神情表變得驕傲起來,點頭示意安羽傾再繼續。
安羽傾見狀立刻瞪他一眼,嬌嗔道:“還不速速招來!紹清說我憂心過度是會影響身體的。”
本是一句玩笑話,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虛假成分,偏偏就慕寒淵當了真,立刻換了個坐姿面對安羽傾,沉聲說道:“這些事情不是你操心的,好好照顧好孩子跟自己就好。”
安羽傾心頭一暖,這個男人還真是······
接下來聽着慕寒淵所說的一切,安羽傾忍不住扼腕嘆息,話說大神離開都沒有告知葉紹清跟秦欖他們,這兩人愣是在段城有所行動時自我發揮地圈出這麼大的一個局,慕寒淵回來直接就着他們的手筆潤色潤色,之後所產生的連鎖效應就足夠段城他們喝一壺的,而這次,田家怕是真的保不住了,而洛岸想要在S市跟慕寒淵搶商資,意圖斬斷大神在外的臂膀,可他怎麼能忽略蘇正這個極爲重要的人?
蘇正近幾個月來停止了同田家有關的所有糾葛,讓他們好全力以赴對抗慕寒淵,但私底下給予慕寒淵的幫助可不是一星半點,現在段城他們以爲蘇正無意參與其中,可這麼大的一塊肥肉,蘇正又是絕頂聰明的人,又怎麼可能會錯過?
看來是平時被慕寒淵逼得太急太緊,難得遇到這樣一個天賜良機,難免選擇失誤,成了損招,更別說現在“盛世”股份的確向外流失,一些所謂的“機密”也變得不再是秘密,他們應該是更加深信不疑。
現在A市的局面就是一個大染缸,進到裡面稍有不慎便要辨不清方向,而慕寒淵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進行反撲,是將染缸攪得更加渾濁,可最先丟進去的“染料”可都是慕大神原裝出品,他能夠獨善其身,一步步都是算計好的。
早在顏琪被送走,段城留在A市開始慕寒淵就清楚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同時也做好了絕不讓段城安然無恙離開A市的準備,自安羽傾回來他便一直再劃這個局,該是時候見點兒成效了。
接下來的幾天,慕大神巋然不動地一直蹲在別墅裡,全然不管外面已經炸了天,各方媒體競相報道,“盛世”自慕寒淵接手以來一直是所有人眼中的焦點,但*基本沒有,即便有哪個公司高管因爲出入高檔場合而被拍到不雅的照片,稍微懂事一點的不等慕寒淵動手便將東西全部銷燬,可是這次不一樣,出事的是“盛世”乃至整個A市最高掌權人,慕寒淵現在連面都不露,更是坐實了外界的傳聞,所以有關於“盛世”總裁慕寒淵領導失誤,導致“盛世”機密泄露,股票跌落的不好傳聞鋪天蓋地地涌來。
旁人都以爲慕寒淵這次是因爲怕事所以躲起來,更是爲這件事情平添了幾分灰暗色彩,但衆人口中的主人公這陣子正坐在沙發上陪綜綜玩耍,全然看不到半點慌亂的樣子。
秦欖坐在慕寒淵對面,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看起來比大神還要淡定,想到這兩天的*,秦欖忍不住失笑:“哎哥,這次你可玩的真夠大的,你是沒看到那些從前依附於你的人是如何翻臉迅速,不怕火旺地使勁兒往裡面加柴,更是將你說成了遇事就逃的小人,這兩天各大頭條都是這個,我全當笑話看了。”
“不是笑話還能是什麼?”葉紹清接過話頭,輕輕抿了口咖啡:“寒淵坐鎮A市數十年,雖然沒有出現過什麼勁敵,但那些暗中眼紅的小人早就在等待這個機會,此時不出手還要等到什麼時候?不過這樣也好,事情越大,就知道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
“嗯。”秦欖眯起眼睛點了點頭。
慕寒淵對此倒沒有任何評論,只眉眼溫和地抱着綜綜,心想幾天沒見這臭小子竟然又胖了,也不知道秦欖一天都給他吃的什麼。
綜綜在慕大神腿上不斷扭着屁股,嘴裡抿着糖不斷朝案桌上巴望,葉紹清見狀從沙發上直起身子,將放在桌上的三張照片往綜綜那邊推了推,饒有興致地開口:“綜綜,這三個裡面綜綜最討厭哪一個?”
綜綜幾乎是毫不猶豫,伸長胳膊點在了正中間的那一個。
連慕寒淵都有些吃驚,忍不住輕聲問道:“綜綜爲什麼會選擇他?”
綜綜拿出嘴裡的糖,揮舞着小手在空中比劃,糯糯開口:“經常偷看媽媽,討厭。”
隨着這一句話,場上的三個男人全部默了,慕寒淵凝視着綜綜的小腦袋,覺得他這個兒子略略有點兒誇張。
桌上擺放的是段城,田光中還有洛岸的照片,其中段城跟洛岸算是長得俊美的了,也就田光中比較差勁兒,好吧,肥頭大耳是很差勁兒,想來孩子們大多不喜歡這種長相,而慕寒淵跟葉紹清的意思也是先將田光中弄下馬,畢竟提前答應了田柚,現在他們要做的事情一旦開始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別到時候真的局勢一大,田家保不住了,慕寒淵並非不想失信於人,只是覺得他們到底對不起田柚。
讓綜綜挑選不過是隨便同孩子玩玩,卻不想綜綜竟然選擇了洛岸。
洛岸有時候開車在“盛世”樓下,一停就是好幾個小時,這個慕寒淵跟安羽傾都知道,也像嘮家常一般同葉紹清他們提起過,但怎麼都沒想到綜綜竟然記着了,難怪每次從“盛世”出來綜綜都要趴在慕寒淵肩膀上,怎麼,是爲了看得更清楚一點嗎?
葉紹清端詳綜綜許久,忍不住開口:“寒淵,綜綜他······比你厲害。”
大神聞言頗爲自豪地在綜綜臉上罕見地親了親,含笑開口:“廢話,這是我兒子。”
慕寒淵笑罷,擡眸之際眼中一片冷凝,心中忽然有了另一番考量,如果換成洛岸,也未嘗不可,倒不是因爲綜綜這麼說,而是田家雖然活該,但擱置一下也好讓段城更加囂張一些,因爲田光中比洛岸好駕馭,如果損失一個洛岸不過是缺少一個盟友,但是損失田光中就是損失一座金庫,真的要是整掉了田光中,屆時以段城謹慎小心的性子可能會立刻收手,那麼現在所做的一切便都白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