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羽傾將手中的杯子往桌上一放,立刻衝慕鎮楠比劃出一個大拇指,敬佩之情難以言表:“您不愧是調教出慕寒淵的長輩,這種招您都能想到。”
慕鎮楠眉毛微挑:“那是自然。”
安羽傾瞪着他話鋒一轉:“然後就被段城發現追到這裡來了?”
慕鎮楠剛把一口水送進嘴裡,隨着安羽傾這句話忍不住輕咳兩下,等這陣咳嗽過去才抽空白了安羽傾一眼:“你少冤枉我,寒淵跟那個孫子的事情我從頭到尾就沒有過問,任憑他們在A市折騰得天翻地覆,所以自然也就沒有把他往心裡面擱。前段時間不是聽說他逃離A市了嗎?什麼時候又潛入回來的我也不清楚,所以被他半夜打個措手不及也是情理中事。”
安羽傾冷笑一聲,給自己找起理由來都頭頭是道,這點倒是跟大神一模一樣。
慕鎮楠可能也覺得自己這次實在有些丟臉,看安羽傾沒什麼動靜後又想極力挽回些顏面,咳嗽兩聲後淡淡開口:“放心吧,不是多大的事情,段城在我眼中不過就是地面上的小泥鰍,年輕時比這大的陣仗我都經歷過,一定可以保護你們母子平安。”
安羽傾扯着嘴角“嘿嘿”一笑:“那還真是麻煩慕先生了。”
“不是你說話能不這麼帶刺嗎?”
“我······”
“兩位看起來一點兒都不擔心自己的狀況。”段城端着杯咖啡閒庭漫步一般從樓下走下,打斷了安羽傾即將說出口的話,陰毒的目光從慕鎮楠身上移到安羽傾小腹,含笑提醒:“安小姐還是多加件衣服,免得着涼,萬一您在我這裡出什麼事情,到時候慕總讓我償命我可就承擔不起了。”
“你本來就承擔不起。”慕鎮楠淡淡瞥了眼段城,頗爲沉穩從容:“我就想不通了,寒淵怎麼就在你身上花費了這麼長時間?你小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你,過於陰暗偏激,長大後你在寒淵出事時便帶着顏琪離開,當時寒淵雖說一蹶不振,但我還是挺感激你的,就顏琪那樣子還不配踏入我慕家大門,但你既然走了就不應該再回來,現在折騰這麼多幹什麼?”
段城的臉色隨着慕鎮楠這番話一寸寸冷下來,嘴角卻還掛着絲冰冰的笑意:“我爲什麼這麼做慕老先生恐怕永遠都不明白。”
“還能爲什麼?”慕鎮楠冷哼一聲,“不過是害怕寒淵罷了。”安羽傾瞧見段城的瞳孔驟然一縮,慕鎮楠則繼續說道:“你從小心思就重,寒淵乃是我一手栽培出來的,不比你那些誤人子弟的老師強太多?你想跟他比,卻處處比不過他,當年情竇初開瞎了眼喜歡上了顏琪那個女人,好不容易等到慕家也遭殃的時候便立刻帶着顏琪離開,你以爲你就贏了?”說到這裡慕鎮楠往安羽傾身上一指:“你把她撬走一個我看看?”
安羽傾嘴角抽動得厲害,她總算是明白茫茫人海六道衆生中大神這難得的毒舌師從何人,合着根源就在這裡。
段城深吸一口氣,儘量保持住臉上的笑意,卻不想下一刻慕鎮楠涼涼道:“既然不想笑就不要笑。”
“慕鎮楠!”段城被他這句話逼得翻臉,臉上布上一層陰霾:“你以爲你是誰?我的人生何時需要你來指手畫腳?你別忘了你現在就在我的手中!”
慕鎮楠給自己重新倒了杯熱水,相比較段城的失態,他倒顯得十分怡然自得,安羽傾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捏緊,段城說的不錯,他們現在落在他手上,就好比是俎上魚肉,她要是一個人還好,偏偏肚子裡面還帶着一個,自然沒有慕鎮楠這般雍容氣度,段城同他一比已然相形見絀。
得空瞥了段城一眼,慕鎮楠淡淡說道:“你以爲我落在你手中便什麼都由你說了算?”
“不然呢?”段城下巴微微上擡。
慕鎮楠喝完水又將身上的唐裝理了理,漫不經心地開口:“段城,你以爲我帶着安小姐回到A市是爲了見你?我是爲了躲避寒淵,你不過是個變數,既然是變數就沒有什麼好怕的。我早就猜到寒淵會找到這裡,所以你想想,我會放着如此鬆懈的安保設置讓你進來嗎?”
段城眉宇間產生絲絲凝重:“可我到底是進來了。”
“所以才說你們這些小輩整天勾心鬥角,半點長進都沒有。”慕鎮楠笑了笑:“早在你進來之前我就告訴了寒淵具體地址,而他到現在都沒有趕來只能說明他在想最狠的手段好好收拾你,當然也是收拾我,可惜了我這滿房間的佈置,到底是用不上了。”
段城聽他口吻十分惋惜,下意識擡頭四處張望,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凝視着慕鎮楠冷笑一聲:“你以爲我會相信?你既然都準備了爲什麼不對我用?”
“那是因爲你事先跟我連聲招呼都沒有打!”慕鎮楠一副理所應當的口吻,安羽傾發誓,她真的看到段城額角的青筋跳了幾跳,不是,這又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難不成還要敲鑼打鼓搞得人盡皆知啊!而慕鎮楠氣死人不償命的羞辱還在繼續:“其實現在也可以用,但是我不想用,一是因爲你不配,二是因爲我想要看看,寒淵爲了這個女人究竟可以做到怎樣的程度。”
段城眸色一閃,輕笑道:“既然慕老先生也不喜歡這個女人,不如交給我來處置。”
慕鎮楠聞言瞪他一眼:“你看我傻不傻?這好歹是我們慕家的家事,何時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插嘴?”
安羽傾已經不忍再聽下去了,這番說辭簡直就是喪心病狂,難怪慕寒淵現在只要手中有羞辱人的機會,就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衝到自己炮火前的人,想來當年在慕鎮楠手底下,被操練的次數不在少數。
段城深吸一口氣,慕鎮楠這些話到底幾句是真幾句是假他一點兒都分辨不出,但卻相信慕鎮楠有這個能力辦到,小的時候他不是沒有見識過他的雷霆手段跟縝密心思,如果他是真的爲了防備慕寒淵,斷然不會就這樣輕易被自己闖進來,如此說來這個別墅不能多呆。
“想要換個地方呆呆?”慕鎮楠忽然看向段城,眼神透徹清明。
段城莫名地慌張起來,面上卻還是不動聲色:“這點就不由慕老先生費心了。”
“也好。”慕鎮楠拄着大腿起身,安羽傾看他動作緩慢下意識想要扶一把,卻被慕鎮楠輕輕擋開:“走了羽傾,我們也該好好補個覺了。”
這是安羽傾第一次聽他叫自己的名字,好像這麼喚了很多遍一樣,心頭不由得一暖,輕聲應道:“好。”
路過樓梯口的時候有個黑衣男人正好往這邊走來,手裡拿着部手機一樣的東西,神色慌張,好巧不巧輕輕撞了慕鎮楠一下。安羽傾只覺得眼前的人形瞬間一晃,然後就看到慕鎮楠負手踏出一步,黑衣男人卻“咚”的一聲栽倒在地上,鼻血嘩嘩地涌出,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安羽傾十分驚訝地看着慕鎮楠,老爺子卻沉着聲音丟下一句:“不走心的東西!”然後夾帶着絲絲怒氣上了樓。
安羽傾面不改色地從黑衣男人身邊走過,看他半天也爬不起來的樣子應該是傷的不輕,葉紹清總說寒淵的近身格鬥使他們當中最強的,就連秦欖這個從小就是練家子的人都打不過他,現在再看安羽傾又頓悟了,她雖然不清楚這些格鬥柔道的是些什麼門道,但一看慕鎮楠剛纔行動帶風卻不見一絲實招,就清楚他肯定在慕寒淵之上,想來慕寒淵在他這裡學習到的不僅是駕馭之術,商界謀權。
而段城面色平靜地看着這一幕沒有說話,他現在上去較真無異於自尋死路,也是半個小時過後,段城才明白慕鎮楠爲什麼在猜測到自己有意轉移地方的時候還能表現的那麼鎮定,因爲黑衣男人慌張跑來是想要告訴自己,別墅四周全部都是埋伏好的人!甚至還有部dui上面的精英!
那個老狐狸分明是將一切都料及到了!
不錯,段城只顧着別墅裡面慕鎮楠跟安羽傾的動靜,對於外界的一切卻疏於防範,他雖然心計狠辣,但劫人綁架的事情卻是第一次,所以佈置方面自然比不上秦欖這個行家。
“哥,你放心,有慕爺爺在,羽傾不會出什麼事情。”秦欖看着站在陽臺處修身而立的慕寒淵,忍不住上前輕聲安慰,其實他還想說,可能用不着他們動手,慕鎮楠一個人就能將段城那邊搞得雞飛狗跳。
雖說慕鎮楠現在老了,但是他的“英雄事蹟”可是牢牢地刻在秦欖心中,小的時候慕鎮楠在操練慕寒淵的時候沒少操練他,到現在他還記着那位身手不凡的慕氏主家是怎樣的人物,簡而言之:不走尋常路,殘忍又髮指。
慕寒淵淡淡應了聲,房間內的燈光微微照映過來,使他看起來滄桑了一些,其實這兩天全心惦記着安羽傾的事情,他已經沒有睡過一個好覺,鬍子也沒來得及刮,看起來自然是比平時蒼老一些,至於慕鎮楠,他纔不擔心那個老傢伙能出什麼事,你就算把他扔到月球,他也能靠着那身還算強健的筋骨在上面鑿出個世紀大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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