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紹清娶媳婦兒比不上慕大神積極,但所有事宜都是親自操辦,包括葉母那邊都搞得順順溜溜。
安羽傾作爲田柚唯一的蜜友,自然是要在他們訂婚的前一天趕到葉紹清的別墅陪着田柚,也是在這裡第二次見到葉母。
十分高貴典雅的女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一種淡淡的溫和,實難想象這是曾經以死威脅過紹清的人,上一次紹清跟柚子訂婚她只遠遠地看過一眼,但也能發覺女人的開心,此刻再看,她還是十分慈祥,看得出來葉母是打心眼裡喜歡田柚。
安羽傾心中微微有些惆悵,這樣也好,從前葉母想盡辦法刁難孟千古,終於如願以償拆散了他們,而現在她有了新的兒媳婦,幸好是田柚。
葉母眼中噙着淚花,輕輕拍了拍田柚的手背,然後將一枚光澤圓潤的手鐲戴在田柚手腕中,一看就是上品,而且還有些年代感,果然下一刻就聽到葉母笑道:“這是紹清的奶奶給我的,我看你跟紹清的事情現在也算是定下來了,這個鐲子就交給你來保管,要是以後我有了孫媳婦兒,再由你交給她。”
田柚本來想拒絕,但是一聽到葉母這麼說便紅着臉收下了,這不是隨便的禮品,而是有着實際意義的,她願意佩戴着這個手鐲走進葉家,成爲葉紹清的妻子。
葉母擡頭之際看到站在身旁的安羽傾,見對方容顏絕美,衝自己禮貌性地點了點頭,下一刻她就反應過來這是誰,於是立刻站起身來:“原來是慕總夫人,你看看我,你站在這裡這麼長時間,我竟然都沒有倒杯茶給你。”
安羽傾聞言苦笑,之前她盡心幫助千古,這些葉母想來都是知道的,所以現在的生疏也能理解,安羽傾得體地笑笑:“伯母說的是哪裡話,我是柚子的好朋友,也是紹清的好朋友,寒淵不都是您看着長大的嗎?幹嘛跟我這麼客氣。”
葉母用一種洞穿銳利的眼神看着安羽傾,安羽傾也坦然與她對視,片刻後纔看到葉母眉眼中的戒備少了許多,轉頭對着田柚說道:“柚子,你出去看看紹清準備得怎麼樣了。”
田柚應了聲站在來,卻是看向安羽傾,安羽傾輕輕點頭,田柚這才放心出去。
葉母想要跟自己有一個單獨的空間,想來是有些話要說的。
田柚走後,葉母示意安羽傾先坐,等到安羽傾坐下後葉母才坐在她對面,沉默了片刻輕聲問道:“羽傾,我這樣喊你便是不拿你當做外人,你跟伯母說句實在話,你是真的希望柚子跟紹清在一起嗎?”
安羽傾不作解釋,輕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葉母閱人無數,安羽傾不加掩飾,她自然分辨得出幾分真幾分假,這纔算真正放下心來,然後端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其實伯母知道你的心意,如果不是真的祝福也不會跟寒淵爲紹清做那麼多,只是你也清楚······”葉母不好意思地笑笑:“之前你那麼幫助孟小姐,伯母心中難免生了芥蒂。”
安羽傾微微蹙眉,非要“孟小姐”這麼生疏嗎?雖然知道不合時宜,安羽傾還是忍不住問道:“葉母,我能否冒昧問一句。”
葉母輕笑:“你是想問爲什麼我無論如何都不接受孟千古?”
“嗯。”安羽傾點點頭。
“羽傾吶,伯母這輩子經歷過很多事情,剛開始嫁給紹清的父親,他又何嘗喜歡我?那時候紹清的父親喜歡着一個舞女,他是大家族的繼承人,家裡人哪裡會同意?相比較而言我還算明事理的,那個舞女從家中長輩知道她存在第一天起便沒有出現在我們面前,你能想象她的下場嗎?”看到安羽傾臉色露出難以掩飾的詫異,葉母繼續平靜地敘述:“從嫁給紹清父親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這個男人的心不在我身上,甚至是恨着我,但這沒關係,我只要跟他結婚就好,就算是完成了家族給我的使命,至於過得幸福與否,我也不在乎。
你們總覺得彼此喜歡就應該在一起,可那是平凡人的愛情與生活,絕對不是紹清的,他從出生在這個家的第一天起就註定了不同凡響的一生。
孟千古性情是好,善良單純,但是這樣的性情到了我們這種大家族可能就是罪,因爲指不定下一刻就會被人利用,商界風雲變幻,勝敗不過是瞬間的事情,我珍惜這個家,也愛子心切,所以斷然不會接受孟千古。
所以你現在能明白爲什麼我跟紹清的父親明明剛開始不相愛,卻過了一輩子嗎?”
安羽傾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準確來講她是有些反應不過來,雖然這些大神跟她說過,她也大抵明白是怎樣的情況,但也不及從葉母口中聽着來的震撼。
“你看看現在,紹清他父親一天不看見我就覺得心慌,別別忸怩打電話問我去了哪裡。”葉母說到這裡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安羽傾能從她臉上依稀看到女人年輕時的精緻聰慧,“所以羽傾,紹清跟孟千古的婚姻,從來就不是你情我願就能成功的事。我之所以喜歡柚子,甚至在田家落敗後還喜歡她的原因就在於她有不輸於孟千古的善良,也具備孟千古永遠都不會有的計謀聰慧,她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不會在洪流中葬送自己,更不會拖累紹清。他們也許會比我跟紹清的父親過得更好。”
“您的意思我明白。”安羽傾覺得一直壓抑在心中的鬱結一下子散了個乾淨,“柚子雖然迫不得已學會了一些計謀手段,但是仍舊能夠守住本心,這纔是您最喜歡的。”
葉母綻放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難怪寒淵那麼喜歡你,果然是冰雪聰明,一點就通。”
安羽傾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打趣道:“我身家背景可一點兒都配不上寒淵。”
“怎麼會?!”葉母笑着瞪了安羽傾一眼,下一刻臉上閃現幾分鄭重:“我聽聞你之前非常喜歡服裝設計,爲什麼現在去了寒淵的公司上班?”
安羽傾一愣:“因爲我想換個方式······”
葉母一副“你怎麼可能瞞住我”的表情:“丫頭,你可是十分從一而終的女孩子,無論對人還是對事,其實到現在心中還是十分喜歡服裝設計吧,不過是看寒淵打理公司覺得心疼,才轉了行業吧。”
安羽傾心中的某根弦被狠狠撩撥一下,在心中的湖泊中劃出陣陣漣漪,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葉母,滿臉的震驚。
她竟然看出來了!自己埋藏如此之深的心思她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葉母擡手撫摸了一下安羽傾的頭髮,眼中是一片慈愛:“別人都說是你交了好運所以纔得到了寒淵,其實讓伯母說,是寒淵運氣好,而現在紹清運氣也一樣好,我希望可以得到所有他所在意的人的全部祝福。”
安羽傾狠狠點頭,眼眶微紅:“伯母放心。”
田柚不知道安羽傾跟葉母聊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小心翼翼地推門而入的時候她們正笑作一團,好像母女一般。
其實田柚到現在都不明白葉母爲什麼執意選擇自己,甚至在知道自己沒有孃家人出席後還毫不猶豫地說她可以做自己的孃家人,這樣的婆婆恐怕都能當選中國最好了。
都說當局者迷,田柚也不例外,她能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仍舊笑靨如花,這就是最難能可貴的。
葉母的意思很簡單,紹清一直覺得她刻意刁難,而她想要表達的不過是:門第可以不重要,但要有一種特質彌補這樣的不足,簡而言之,孟千古想要成爲葉家夫人,就要有配得上這個稱號的資本,並不是非要家世背景。畢竟王子跟灰姑娘的故事只有童話中才有,而葉家,從來不缺童話。
葉家主宅的客廳中,秦欖雙臂搭在身後的沙發上,整個人吊兒郎當,透露着淡淡的傷感:“哎,紹清,你說怎麼你也要結婚了?”
葉紹清眉眼中透着股歡愉,卻還是淡淡開口:“訂婚而已。”
“訂婚你還不滿意啊!”秦欖翹起腿踹了葉紹清一腳,“你這一結婚,我家老爺子要念叨死我。”
葉紹清淡淡應了聲:“那個柳念呢?”
秦欖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古怪:“你說她做什麼?”
“有什麼說不得的,上次寒淵跟我打賭我都沒敢。”
秦欖一怔:“賭什麼?”
“賭你跟柳唸的事情唄。”葉紹清修長的手指滑過杯沿,搖晃着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寒淵出一千萬賭你能跟柳念在一起,你說他那麼篤定這個賭約我還能打嗎?自然是作罷。”
秦欖不服氣地癟癟嘴,破天荒地沒有反駁,葉紹清暗自得意,幸好沒有同慕寒淵打賭。剛放下杯子就聽到秦欖頗爲嚴肅地問道:“哥,你都打點好了嗎?這次可別出任何意外。”
葉紹清瞪他一眼:“放心吧,這是我的大事,不會出問題。”
而他們誰都不會想到,秦欖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