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種感受叫做百轉千回仍是痛,那麼安羽傾想她此刻正在體會。
安羽傾從不認爲洛岸欠着自己什麼,他們三個人的糾葛,無所謂對錯,有的不過是執念,她現在已經坦然放下,並且打算以後再也不要跟洛岸扯上任何關係,可是爲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有人跳出來告訴她父母的死因,洛家人也參與其中?
林竟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安羽傾,略有擔憂:“安小姐,您沒事吧。”
安羽傾擺擺手:“沒事,除了這個,您還知道些什麼?”
“別的也就沒什麼了,當年這件事情在安氏高層很轟動,可是最後都被人一把抹平,安國豪夫婦沒這個本事,洛家也沒這個本事,他們只是參與其中想要分一杯羹而已,但至於幕後黑手是誰,我們都不知道。”
安羽傾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您。”
“哪裡的話。”林竟含蓄地笑道:“安小姐的父親當年對我有知遇之恩,出了那種事情我雖然替他打抱不平但到底是什麼都做不了,直到那天見到安小姐,不得不說你跟你的母親長得太像,所以我纔敢篤定你就是安遠則董事長的女兒,告訴安小姐這些,權當報答那天晚上讓車的恩情。”
安羽傾心裡放鬆下來,眼前的這個人,看得出他是真心幫自己。
“怎麼一會兒不見你就跑出來了?”慕寒淵清俊的身姿出現在花圃門口,他額間滲出細密的汗珠,眸色深沉,淡淡看了眼林竟,然後朝安羽傾走來。
安羽傾急忙跑過去,站到慕寒淵面前擡起袖子給他擦拭額頭的汗珠:“怎麼,把葉紹清打得半死不活就來找我了?”安羽傾笑得牽強:“還是說······被葉紹清打敗了?”
慕寒淵眸色一閃,冷不防抓住安羽傾的手,然後放在掌心自己摸索,理所應當道:“我怎麼可能會輸?”
說話間林竟的妻女已經走到了他們身邊,慕寒淵如此風采氣度自然是惹得女人還有女孩頻頻回頭,安羽傾甚至都聽到了小女孩小聲對她媽媽說:“媽媽,那個叔叔好帥!”
安羽傾忽然做了一個動作,她牽着慕寒淵的手將人拉到身後,對小女孩笑盈盈地說道:“叔叔是姐姐的,小妹妹不能亂看哦!”
慕寒淵一愣,林竟也一愣,片刻後響起林竟豪邁的笑聲。林竟抱着小女孩走到安羽傾面前,首先衝慕寒淵點了點頭,然後對安羽傾笑道:“安小姐,我們就先走了。”
安羽傾應道:“好。”
林竟一走花圃中也就沒什麼人了,只遠遠站着幾個女人時不時回頭望着他們。
俗話說的好,人去樓空,客走茶涼。但是在慕大神這裡,沒人便是耍流氓的最好時機。
慕寒淵從後面一把抱住安羽傾,語氣中染着滿滿的笑意:“誰是叔叔?誰是姐姐?嗯?”
安羽傾聽得他低沉磁性的聲音,一股熱流從心底燒到耳畔:“你大我八歲,不是大叔是什麼?”
慕寒淵聞言笑得愈加邪魅:“那好,晚上‘大叔’好好收拾你!”
安羽傾臉“騰”地紅了,手腳都不知道放到哪裡,卻又聽得慕寒淵問道:“剛纔那個男人跟你說什麼了?”
安羽傾拉着慕寒淵的手轉過身,迎着男人認真的目光十分不合時宜地吻了吻他,不怪她啊!大神秀色可餐,不食纔是笨蛋!
回去的路上安羽傾向慕寒淵坦白了一切,慕寒淵嘴上不說什麼心裡卻有些高興。安羽傾的仇家對他而言是誰都無所謂,只要能還安羽傾一個公道,無論是誰他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扳倒,不過對象若是洛家人那就最好不過,他同洛岸還有一筆賬沒有清算。慕寒淵自私且無恥地覺得,如果真的是洛家,那麼安羽傾跟洛岸這輩子除了“仇人之子”以外再也不會有任何關係。
洛岸離得安羽傾遠遠地,這也是慕大神致力在做的大事之一。
慕寒淵聽完安羽傾的敘述沉着眉沒有說話,最後拍了拍安羽傾的肩膀:“我知道了,放心,萬事有我。”
安羽傾被慕寒淵這句話迷得氣暈八素,真的,有男人跟你說這話是一回事,而有個風姿絕世的男人跟你說這句話就是另外一回事,心中首先產生的不是感動,而是花癡······
他們剛走出花海就看到安羽然站在門口打電話,女人眼眶紅紅的,明顯就是剛哭過的樣子,她神情激動地正對着手機吼些什麼。
慕寒淵下意識皺眉,淡淡說道:“我很好奇爲什麼你跟安羽然一起生活了十年,兩個人卻差這麼多?”
安羽傾含笑擡頭:“誇我?”
慕大神挑挑俊眉。
安羽傾脣畔的笑意半分不減:“其實也不難想象啊,她是安家公主,我是寄人籬下,時間久了性子自然也就不一樣,她難免比我嬌慣一些。”
“何止。”慕寒淵嫌棄地瞥了眼安羽然,然後又攬緊安羽傾,這些話,她當真可以如此隨意地說出來,可知道他聽的有多心疼?
安羽然一個轉頭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安羽傾跟慕寒淵,她立刻掐斷了電話,直直站在原地擠出一個笑臉。
安羽傾不想再跟她吵架,慕寒淵更是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
於是兩個人頗有默契地從安羽然身邊路過而連個招呼都沒有打,安羽傾沉得住氣,安羽然可沉不住。
“妹妹,你是不是對姐姐有些誤會?”安羽然猛然轉身,背對着兩人神色扭曲得厲害,偏偏語調溫柔無比。
“我記得我說過,不要再叫羽傾妹妹。”冷聲開口的人是慕寒淵,他微微側頭,留給安羽然一個近乎於完美的側臉:“但凡再有一次,我不介意用我的方式讓你記住。還有,在我面前收起你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慕寒淵說完便攬着安羽傾離開,然後在安羽然看不到的地方,安羽傾衝慕大神豎起一個大拇指。
時間一晃就到了酒宴這天,因爲也是在園林舉行所以大家都很方便。
安羽傾提前在慕寒淵送來的禮服圖片中選定了一套,並且大膽地挑戰了大紅色,隨後又瞞着慕寒淵找到圖片後面的聯繫方式用自己的銀行卡付了款,所以除了拿着一沓照片給安羽傾,慕大神幾乎沒發揮什麼作用,連裙子是什麼款式都不知道。
看着安羽傾趴在沙發上衝着自己傻笑,事後再說好話的樣子竟讓他發作不起來。慕寒淵端着水杯冷冷地端詳了安羽傾半天,然後放下水杯抱着她大步回了臥室。
坐在另一頭餐桌上的葉紹清跟秦欖也只是輕輕擡了一下眼皮,慕寒淵跟安羽傾這兩天的無意識“虐狗”行爲已經將他們打擊得不輕,戰鬥力直線下降。秦欖深深地嘆息一聲,葉紹清擡手扶了一下鏡框,低頭翻閱醫典的同時琢磨着自己或許真的該聽母親的話,去相親試試。
到了酒宴那天,安羽傾躲在房間收拾自己,死活也不讓慕寒淵進來。
看着鋪展在牀上的大紅色禮服安羽傾犯了難,倒不是禮服本身,而是她自己。她是想挑戰一下大紅色來着,可是不曾想到這禮服······這麼震撼啊!
禮服上身束腰,下身裙襬鋪散開來,前短後長,袖子是鏤空的,也是露肩款,整體效果比想象中的還要好,可正是因爲太好了,所以會不會太招搖?
沒時間再磨蹭下去,安羽傾拿起禮服換上,然後進了洗手間化妝,她素來喜歡淡妝,但是爲了襯托這條禮服便稍稍化的濃了點兒,再將一頭的黑髮盤起,用一個王冠形狀的水晶髮卡別在後面,耳畔再俏皮地垂下幾縷,最後換上慕寒淵親自定製的藍色高跟鞋,安羽傾站在落地鏡子前將自己打量了一遍,嗯······大神應該會滿意吧。
此時慕寒淵跟葉紹清正坐在客廳閒談,秦欖這小子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有些無精打采的。聽到開門聲慕寒淵兩個沒怎麼在意,秦欖也只是下意識地轉了轉脖子,然後,秦大少爺的眼珠子頓時瞪大了很多,整個人坐起身來。
樓梯口響起高跟鞋打擊地面的聲音,慕寒淵跟葉紹清同時看去,於是落在安羽傾眼中的場面就是三個大男人一動不動的樣子。
還不等安羽傾開口,慕寒淵的眼神登時變得無比熾熱,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安羽傾結結巴巴開口:“要不,我,我換一件好了。”
葉紹清機械式地抿了口咖啡,理智殘存:“你還有別的禮服嗎?”言下之意,就這件最好不過了。
安羽傾掀起裙襬走下樓梯,等站在慕寒淵面前時男人眼中只剩一片常有的漠然清冽,她苦着一張臉:“不是不有些誇張啊?我也不知道會是這個效果,這家服裝店也太敬業了吧!”
“不誇張。”慕寒淵輕咳了兩下站起身來,倒是問了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今天的妝是不是刻意化得濃了?”
安羽傾立刻點頭:“嗯嗯,爲了配裙子!”看大神不往自己臉上看,她有些緊張:“是不是很難看?”
“不會。”慕寒淵牽起安羽傾的手:“我們走吧。”
安羽傾永遠無法想象,此時的慕寒淵心跳究竟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