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雨桐氣結。
墨越把車子開動了。
他不是帶着雨桐去逛街,而是把雨桐帶回他的家。
雨桐去過一次他的家,認得路,察覺到他是把她往他家裡帶,雨桐心急,拍着車門,“墨越,我要下車,你停車!”
墨越不理她。
她便從後面去扯他的衣衫,叫着:“墨越,你停車,我要下車,我不去你的家!”
“那也是你的家!”
“不是!”
“你是我的未婚妻,以後也會是我的妻子,有我的地方便是你的家,那就是你的家,我是帶你回家!”
“墨越!”
雨桐氣得臉都綠了。
“我在開車,你不想我撞死的話,就別吵我。”
雨桐:……她還在他的車上呢,他撞車,她也佔不到好處。
努力地讓自己不要被他的行徑氣壞,雨桐平息怒火,說他:“墨越,你這樣做,我以後都不會再見你,我說到做到,這輩子咱們老死不相往來!”
墨越猛地把車停在路邊,也不管這裡能不能停車,他扭頭陰狠地盯着她,陰狠地說道:“如果你以後都不見我,那我今天就把你鎖在我家裡,一輩子不讓你出去!”
“你!”
雨桐恨極,恨恨地瞪着他。
片刻,墨越卻開了車鎖,說道:“你現在下車,我自己去撞車。”
“墨越,你神經病發作了?”雨桐被他的話氣得半死,這個男人簡直就是死性不改,忍了這麼長時間忍不下去了,便原形畢露,仗着她還在乎他,就用生死來威脅她。
墨越不說話,徑直推開車門下車,然後拉開了車後座的車門,探身入內,拉着雨桐,要把她拉下車,嘴裡說道:“你既然想擺脫我,我成全你,你下車,我保證一會兒,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墨越可以糾纏着你,你可以重新過你的新生活,咱們也就做了個了斷。”
“墨越。”雨桐慌了,墨越那臉色很恐怖,她緊緊地抓抱着車椅子,不肯下車。
她知道如果她真的下車了,發瘋的墨越是真的會去撞車的。
心裡對他是又氣又恨,以前他也這樣子,很容易發瘋。
墨越用手去扳她抓住車椅背的手,硬是要拉着雨桐下車。
“我不下車,墨越,你放手,我不下車!”雨桐急得都想哭了,淚水也在她的眼裡打轉,眼前一片的模糊,他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他口口聲聲說他愛她,可是他總逼她,威脅她,讓她難過。
他過去帶給她的陰影,她到現在還沒有走出來,而他又重新開始給她陰影了,雖說現在的他不會再傷害她,可他的所作所爲能逼瘋她。
她怎麼能下車,眼睜睜地看着他去死?
他是墨家這一代唯一的兒子呀,她是墨家養大的,墨家對她有養育之恩,她怎麼能看着恩人的兒子(孫子)去死?
他這是逼她!
“我只有死了,纔會放過你,你不是求我放過你嗎,我願意放過你了。”
“墨越。”
雨桐鬆開手,卻迅速地摟住他的身子,把臉埋在他的懷裡,痛哭着:“你混蛋,你除了會發瘋,會逼我,會威脅我,你還會做什麼?你就是個混蛋,你裝溫柔裝不下去了吧,這纔是你的本性!”
墨越僵着身子不動,也沒有摟她。
他是瘋了。
她老是求他放過她,他放不開呀,十七年的朝夕相處,五年的相思苦尋,教他如何放手?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他對不起她。
她既然想做個了斷,那就斷了吧,只有他死了,兩個人才能做個了斷。
“丫頭。”
墨越僵着的雙手動了動,試探性地攬住她的身子,恐怖的神色漸漸地變得溫和,他輕拍着雨桐的後背,難堪地說道:“我是混蛋,我是瘋子,都是我不好,你,你別哭了。”
努力了那麼長時間,得到的一點進展,又被他這火爆衝動的脾氣破壞了。
雨桐說得對,他溫柔裝不下去了,這纔是他的本性。
在A市五年多,他展現出來的溫潤如玉都是假象,他就是個混蛋,根本不是什麼翩翩君子。
“我不下車,你要撞,咱們一起死。”雨桐在他懷裡哭叫着。
墨越騰出一隻手輕輕地挑起她的下巴,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傷心,他的心都碎了,他做了什麼呀,以前的傷害還沒有彌補,現在又帶給她新的傷害。
“丫頭……”
雨桐淚眼看着他,委屈至極。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保證我以後都不會再發瘋,但你不要跟我說老死不相往來的話,好嗎?”墨越低下頭來,心疼地親吻她臉上的淚,滾燙的淚珠如火球,灼痛他的心。
雨桐閉上眼睛,止不住的淚從她的眼角滾落。
墨越慌亂,心疼地不停地親去她的淚,心疼地哄着她,向她道歉。
爲什麼他總是這樣,做過了錯事,才道歉,而不是在錯事之前回頭,不讓錯事發生呢?
“你的話,我還能相信嗎?”
雨桐睜開了眼睛,因爲哭泣,眼睛紅紅的。
“你總是說向我保證,什麼什麼事不會再發生,可是你總是言而無信。你說過不會再傷害我,但你做的事有多少件不是在傷害我的?你剛剛的那些話,那些動作,難道就是爲了我好?那也是在傷我,往我傷口上撒鹽。”
“我三歲進你家門,是你家裡人把我養大,你們一家人於我來說都有養育之人,你是你們家的獨子,你這樣做,教我如何面對你的家人?那不是在傷害我嗎?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嗎?”
“墨越,你就不能正常一點?你總是那般的偏激,好事由你做,壞事也是你做,你這樣就是想把我逼瘋,你不瘋,我瘋了。”這樣的男人,她早晚都會被他逼瘋。
墨越滿臉愧疚,他已經不是當年衝動行事,年輕氣盛的墨越了,可是今天他又做了當年那樣的衝動之事。
“丫頭,對不起。”
墨越除了說對不起還是對不起。
“丫頭,別哭了,我剛纔說的都是混帳話,你打我,罵我吧,我混帳,我混蛋,我就是個大壞蛋。求求你別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你知道我最見不得你哭的。每一次你哭了,我都心如刀絞。”
包括以前,以前只要她一哭,他再瘋,都會無法對她狠到底。
雨桐停不下來,她太委屈,太難過了。
就算她沒有再大哭,那委屈的淚總是滾落。
墨越只得坐進了車後座,把她置坐在他的懷裡,他抱着她,讓她靠着他的肩膀,她要哭,他便默默地陪着她。
狹窄的車內,只有雨桐低泣的聲音,墨越一句話都不再說,摟着她,木然地望着前方。
他該怎麼辦?
他總是做傷害她的事。
難道真的要放手,徹底地還她自由,徹底地退出她的世界?
與他在一起,她心裡有陰影,她無法忘記他以前做的混帳事。
如果他放手,能讓她好過,他是該放手的。
但是……
墨越閉上眼睛,深吸着氣,心裡很痛,也很後悔,後悔自己當年對她做了太多的混帳事,也後悔自己剛纔的瘋狂舉動。可惜他悔到腸子都青了也於事無補。
事情都發生了。
他真希望時光可以倒流,倒回到他剛知道她是他童養媳的時候,那樣他一定會換一副態度面對她的,他會繼續像以前那樣疼着她,愛着她,寵着她,養大她,然後娶了她。
時光走過了就無法再倒流。
悔恨,就像烙鐵一樣,深深地烙在墨越的心頭。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懷裡的人兒不哭了。
雨桐自己抹了一把淚,然後從他大腿上滑下來,坐到一旁去,聲音沙啞,“墨越,你還沒有吃飯,回去吃飯吧。”
墨越睜眼。
藉着車內的燈光,他深深地鎖着她的嬌顏。
雨桐小時候很可愛,長大了也很漂亮,哪怕有過一段胖嘟嘟肉乎乎的時光,在墨越的心裡,他的丫頭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丫頭。”
墨越的聲音也低啞。
“你……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
雨桐搖頭,視線望向車外,看着路邊的路燈,“我陪你吃。”
他有時候像個瘋子,今晚兩個人鬧得很不愉快,她擔心,她先回去,他會在家裡爛醉如泥,會什麼都不吃。
墨越伸手把她的臉扳過來,手指略有點顫抖,輕輕地摸着她光滑的臉,眼裡有着希冀,小心地問着:“丫頭,你還生我的氣嗎?”
雨桐拿開他的手,“我不想跟你說那些。”
生氣又能如何?她因爲他的行爲生了無數次的氣,結果呢,他還是那樣子。
墨越抿了抿脣,片刻,他輕輕地說:“好,我們不說這些,我去開車。”
說着,他下了車,幫雨桐關上了車後座的車門。
車子重新開動。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不久後回到了墨家,黃姨聽到動靜,從屋裡出來幫墨越開門。等墨越的車子進來了,黃姨關上門後一邊走過去,一邊關心地問:“先生,你吃過飯了嗎?我做了晚餐,不過可能有點涼了,我去熱一熱吧。”
見雨桐下車,黃姨沒有太多的意外,輕易就猜到雨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