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顧愣了一下,仰起頭看他,問道,“爲什麼?爲什麼不讓我說?爲什麼我不能說?我忍了兩年,忍的很辛苦了,爲什麼不讓我說……”
西顧覺得很委屈,真的很委屈。
兩年了。她不曾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過他的名字,只是自己內心裡默默的想念,她覺得或許這些只是她一個人的思維,所以自然而然所有的情緒都該她一個人默默承受。
但是,會疼啊,會難受啊!
一個人的精神意志到底有多強大,強大到不用任何的情感宣泄都能安定承平的去度過每一天。
什麼人,能夠做得到?
她不知道,但至少她自己,無法做到。
西顧說,“我曾經以爲,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單獨的個體,哪怕是親人,也不是能夠時常伴隨在你的左右,就像爸爸離開了媽媽,就像他離開了我,我現在身邊有誰?我將來還會遇見誰?重要嗎?不,不重要,一切都是無關緊要,因爲總有一天會離開的,總有一天你們還是會離開我的!”
西顧雙手探向沈涼時的臉,眼神悽迷而無助,“沈老師,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你不覺得,人生很殘酷嗎?所有的世事無常都掩藏在生活的細紋裡,太小太細,你根本發現不了,所以當它們突然來到時你纔會覺得猝不及防,所以纔會茫然無措和害怕,就像當初的我一樣,就像當初的我一樣,對不對,對不對……”
“西顧……”
“你別喊我的名字,你的聲音太好聽了,我不想聽,你讓我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兒,你別說話,求你別說話……”
沈涼時微皺着眉頭,沉了一口氣,他說,“你喝醉了,我帶你去醒醒酒……”
“醒酒?不,我沒喝醉,我腦子很清醒,我不需要醒酒,我沒醉,我知道你是沈涼時,我知道我是莫西顧,我沒喝醉,沒……”
西顧的話還沒說完,人就整個的被沈涼時攬住。
或許是大腦真的暈乎了,整個人被沈涼時拖着,跟着他的步伐朝前走去。
兩分鐘後,西顧被帶到了走廊盡頭露風陽臺上。
……
外面的夜色漆黑安靜,一陣清風吹來,西顧深深的呼吸。
接着,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托起,後背貼上帶着涼意的欄杆。
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軀將她擠在欄杆他的身體之間,兩個人的胸口貼在一起……
離的很近。
西顧擡起頭,便感覺到一隻溫熱的手掌摩擦在她的臉頰上,她心底一顫,伸手想要推他,但是,推不開。
她眼神無措的看着他,鼻息間都是男人好聞的氣息,讓人迷醉的氣息。
西顧覺得自己該是清醒的,但是因爲這個味道,她不確定了。
男人的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兩個人呼吸相聞,離得很近很近,甚至嘴脣都要貼在了一起。
然後,他的聲音帶着蠱惑般的傳來,他說,“現在,可還認得我是誰?”
西顧顫抖着嘴脣,盯着男人精緻的五官,腦子很迷糊,她閃着眼波,沒說話。
沈涼時眉眼縮了一下,握在她腰上的手指骨節收緊,西顧全身的力氣都依託在眼前這個男人身
上。
“那好,你現在告訴我,剛纔你口中的那個‘他’,是誰?”
“……他?”
西顧愣了愣,有些茫然。
“是!那個讓你忘不了的‘他’,是誰?那個讓你那麼想念的‘他’是誰?”
“爲什麼,你會爲他哭?”
“……”
西顧咬着脣,眼裡閃過驚慌無措的表情。
她搖頭,撫向自己的耳朵,表情有些痛苦,她說,“你別問我,我不知道,請你不要問我,不要問我……”
說着說着,眼淚就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沈涼時眉眼一縮,伸手抱住她,詢問,“西顧,你怎麼了?”
“你別問我,求你別問我,我不知道,你別問我,別問我……”
西顧像是受到了刺激一般拼命的搖頭,眼淚也跟着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沈涼時伸手摸她的臉,喊她名字,他說,“西顧,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你別怕……”
西顧睜着一雙水眸看着他,她抓着他的衣襟,看向他,她說,“沈老師,沈老師,你別問我了,好不好,你別問我……”
看着眼前這個少女的無助樣子,沈涼時瞳孔一縮,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情況下,就已經低頭攫住了女孩粉色的脣瓣。
“唔……”
突然被吻住,西顧完全愣住,她下意識的又想推卻,雙手卻被整個的捉住,動彈不得。
沈涼時將她的手腕壓着貼在自己的胸口,一隻手托住她的後腰,將她壓向身後欄杆,更加用力而深沉的吻着她。
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做,或許只是想要用熱情的吻去撫平她內心裂開的傷口,以及那決堤奔潰的往事。
少女的嘴脣柔軟馨香,含在嘴裡的感覺很舒服,沈涼時的內心涌起一抹莫名的情緒,這種情緒壓得他胸口很悶。
而他的宣泄,便是更加深入以及細緻的吻着懷中的女孩。
西顧很無措,她從未被人如此深入而徹底的吻過,她身上沒有半點力氣,以至於根本反抗不了。
黑亮的眼睛裡,什麼都看不到,只是感覺到脣舌中的氣息很熟悉,很好聞,某個瞬間,她甚至是喜歡這個味道的。
可是越是喜歡,就越是抗拒。
吻一個人,便是代表愛,而西顧一直覺得自己不需要愛情。
愛情是什麼?
父母當初郎才女貌,結合在一起,羨煞衆人,但最後還是將愛情和婚姻都走到了盡頭。
或許每個人都該有每個人的人生,但是這種人生,西顧不喜歡。
她求圓滿,但圓滿對她拒之門外。
她求安寧,但安寧與她形同陌路。
如此,她還能求什麼?
人生於她來說太過倉促和殘酷,她期待美好,但不確定美好一定屬於她。
……
不知道吻了多久,沈涼時放開她的脣,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西顧伏在他的懷中深深的喘氣。
她的大腦很懵,剛纔的一切在她覺得肯定是個夢,一個很糟糕的夢。
而就在那個時候,她聽見溫潤好聽的男人聲音在耳邊響起,他說,“西顧,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