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主任,咱們兩個的關係好像還不到直呼名諱的程度。”童佳期的笑容明媚,她與肖宸站在一起就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男的俊挺,女的漂亮,他們的出現幾乎讓孫局長他們都忘了自己是來望江樓吃飯順便找茬來的了。
誤闖別人的婚宴現場是什麼感覺?他們現在就有那種同感了。
田野看着依偎在肖宸懷裡的童佳期,瞳孔猛地一縮,漸漸眯起了眼睛:“是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認識你的時間要比肖書記久多了吧?”
童佳期輕笑道:“田主任你真愛說笑,人們常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等真正‘見了’的時候咱們總該知道了什麼叫‘遠’什麼叫‘近’吧?時間久不代表咱們很熟很要好,不是嗎?”
田野聽出了童佳期其實是在譏諷他,暗指他一沒良心二沒資格,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童佳期其實是個很會爲別人着想的人,她和肖宸兩個是誰也不怕的,可李竹星的望江樓就擺在這兒呢,目標太大太顯眼,別人想動他簡直比碾死一隻螞蟻都要方便,只不過這個螞蟻稍微大了點,需要他們花些力氣,可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終歸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童佳期真不算是個咄咄逼人的人,可她在田野面前總是不自覺地強硬起來,一點面子都不會給他,甚至連好好談談的必要都沒有。
在座諸位腦子裡已經產生了五花八門的奇怪念頭,那些做章建軍筆桿子的人腦子裡都能後補出幾部瓊瑤式的愛恨情仇來了。
“好久不見,肖太太還是那麼牙尖嘴利的,半點不饒人。”田野笑容僵硬,將“肖太太”三個字咬得很重,像是想咬人似的:“也難怪,肖書記現在在蒼北區工作那麼辛苦,肖太太獨守空閨,火氣難免大了點。”
“那倒不是,可能因爲我是木命,所以‘一點就着’。”童佳期實在是覺得和他說話沒意思,懶得再做糾纏:“今天我和肖宸兩個人在望江閣做東請朋友吃飯,不如幾位上去一起?不然你們幾位非要等着我們那個包間,恐怕會餓個好歹出來了。不如田主任帶着你的朋友移駕到別的地方去吧,乾等着也不是事兒呢。”
剛剛原本叫囂聲最大的孫主任看了看別人絲毫沒有動靜,也就不去做那個出頭鳥了。肖宸這個老婆得理不饒人的樣子,真不像是個普通女人。
田野一向是最怕童佳期展露出這種犀利姿態的時候,通常這個時候你只有順着她幹才行,不然她永遠不會妥協,你只能和她無意義的耗下去了,而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最讓他下不來臺。
可是要向童佳期低頭?
怎麼可能!
田野撥着蓋碗茶,輕輕地吹着上面的嫩葉,故作鎮定的說道:“吃飯倒是不急,就是我們工作太多太煩擾了,吃快一點好去工作嘛。你知道,咱們市現在有幾個重點發展項目都是章市長親自審批的,我們這些做下屬的自然就跟着他忙起來了。現在時間緊,吃飯當然要講究效率和舒適了。”
童佳期平生最討厭別人話裡有話,尤其是這種話裡話外顯示自己好像很有價值很重要的人最讓她厭煩。從什麼時候開始田野就知道向上爬以及以權壓人了呢?曾經的他會對建設工作有着說不完的憧憬和熱情,心裡想的也是精忠報國爲民做事。肖宸肯爲了富民而爲蒼北區的建設挖空心思,而田野則爲了內鬥耗光最後一點心血,兩個男人人品如何,高低立見。
不管怎麼說,童佳期被田野的做派噁心到了。她呵呵冷笑,反問一句:“既然你們這麼忙,怎麼還有空在這麼容易堵車的時間段開車來望江樓吃飯呢?據我所知,市委大院到這邊少說一個半小時呢,你們這個‘快餐’吃的也太慢太遠了點吧?工作很多?”
孫局長連忙打圓場道:“我們這是連續工作了好幾個天了,加班加點的辛苦的很。田主任說望江樓的菜色不錯,來這裡慰勞我們的。不然望江樓那麼遠,我們哪兒有空過來?”
“既然是慰勞,那重點是飯菜,而不是包間。”童佳期笑道:“幾位可真不像來吃飯的,倒是像來搶房子的。你們其實是想去售樓中心的吧?”
“肖太太你這是什麼話?望江樓不過就是個酒樓,吃飯的地方,難道你能來我們就不能來了?我今天怎麼沒聽說過肖書記包了整棟酒樓?”張家老大不悅的皺皺眉頭,肖宸的這個女人也太不懂事點了吧?
童佳期輕笑,氣死人不償命的說:“我說的是什麼話?我當然說的是國語了,難道我說的是英文你們聽不懂?咱們國人最講究吃喝,也最懂禮義廉恥,像是到了酒樓就要趕走別的客人這種事兒,我聽說過,也還是第一次見過呢。這位先生,你坐在這裡等着酒店員工給我們傳話,難道不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到了這裡,我們一樣都是客人,沒有書記、主任、局長之分,來者都是客。我能來,你們當然也能來。當然,我能遵守的規矩,你們這些高級知識分子肯定也能。”
包間裡突然瀰漫開了一股怪異的安靜,大家面面相覷,誰都不願意那麼缺心眼的當面給肖宸難堪,畢竟他這個縣團級的幹部還是比他們這些局長大的。以後肖宸回到雁門市來審批什麼項目,他們完全可以給他拖着時間穿着小鞋,意氣用事最是要不得。
“內人頑劣,讓諸位見笑了。我經常說她心直口快還不會說話,大家也別介意。”肖宸攬着童佳期的肩膀,面上的表情穩如磐石,絲毫不像是個失勢落難的棄子。他身上散發的淡然和鎮定,完全不像是死鴨子嘴硬硬撐着的,因此就更沒有人會主動動手了。
田野雖然是章市長的準女婿,可這些人多數都是對他虛與委蛇,逢迎的多,真正會站在他這邊的要少。要是有個臺階自己不下硬要和肖宸他們兩個扛着,恐怕到最後臉上難堪的還是他田某人。
手裡撥弄着蓋碗茶,田野將很多事想清楚了,這才蓋上茶碗蓋子,笑着說道:“肖書記從蒼北區工作那麼辛苦,回雁門市市區一趟不容易。既然肖書記在這邊請客,我這個住在雁門市市區裡面的小主任當然要把地方讓給你了,不然你怠慢了客人也很難做。”
他這一番話說的好像處處都爲肖宸着想,可每句話都是在暗指肖宸被流放到了蒼北區,沒什麼機會回來了。
肖宸自然不會和他做這種無畏的口舌之爭,笑着說道:“蒼北區雖然遠,但想回來也就是回來了,沒什麼差別。倒是田主任你要悠着點了,像今天這樣請人吃飯的機會那麼多,你的工資恐怕不夠吧?章小姐是個喜歡打扮的,萬一你的錢都花在了請客吃飯上,她怕是會不開心吧?”
田野臉色一僵,直覺的肖宸這番話是暗指他吃軟飯,半點面子也沒給他留。田野心裡又氣又恨,可面上還要帶着笑:“雪萌是個愛打扮的女孩子,說到底她還是個孩子,自然有點小脾氣和小驕傲。可肖太太就不一樣了,肖太太這種女人最通情理,就算肖主任你遠在蒼北那麼小的地方任職她也能不離不棄,我田某人十分欽佩。”
童佳期語氣淡淡的說道:“再怎麼好的女人也要遇到好男人才行,萬一遇到個沒良心嫌貧愛富的,那‘不離不棄’和‘通情達理’全都可以拿去喂狗了。”
“呵呵,肖太太真是幽默。”田野今天本來就是想吃飯的,沒什麼別的企圖。只不過那張家的老大想順便給肖宸這邊的人找點不痛快,報了之前自己弟弟受辱的仇,沒想到人家的麻煩沒找到,他自己倒是找了渾身的“不痛快”,真是晦氣啊!
肖宸笑道:“今天諸位在聽蕊閣中喝的頂級碧螺春就記在我賬上了,有機會我做東,大家一起坐坐。”
“好好好,這樣最好。”孫局長說完,立刻迎來了幾道鄙視的目光。在官場上最忌諱的就是兩邊倒,怪不得他永遠是個“副局級”!
童佳期淡淡的掃了田野一眼,在他複雜的目光中,她攬着肖宸的胳膊一起離開了聽蕊閣,上了樓回到他們的包間,此刻她已經換上了明亮的神色,沒了剛纔的陰鬱和咄咄逼人。
“見到田野心裡還會很不舒服?”肖宸握住了那隻放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低下頭看着她。
“不會,”童佳期笑了笑說道:“他還不配。”
“以前你爲他哭過,忘了?”肖宸狡黠的笑了:“你說出來我又不會吃醋,現在你已經是肖太太了,想恢復自由身也要問問我肯不肯簽字才行。”
童佳期仰着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笑罵一句:“肖書記,你能不能不要把霸道不講理的話說的這樣理直氣壯的?”
“有嗎?”肖宸勾了勾嘴角,十分自信的說道:“可是我確信你不會離開我,不然之前你就不會到蒼北區去找我,你本來是有機會走的。”
童佳期輕哼一聲,傲嬌說道:“肖書記,咱們兩個還是契約關係呢,你可別太自信了。”
肖宸纔不理她的胡攪蠻纏,低下頭捕獲了那張晶瑩剔透的小嘴,輾轉反側的親了個夠,直到她無力的軟倒在自己臂彎裡,肖宸才放她去大口呼吸。
女人嬌豔欲滴的紅脣和彷彿隨時能滴下淚水的晶瑩眸子,無一不是誘人的風景。
肖宸輕點她的嘴脣,笑着說道:“肖太太,你應該學會坦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