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現在所有人都知道蒼北區路面坍塌的事兒了,人家自己費盡心思的弄來款子肯定不是爲了亂糟蹋的,偷工減料,用人唯親這一點也說不過去。現在新聞都成“舊聞”了,那就更沒什麼好報道的了。媒體雖然說是什麼人的喉舌,可畢竟也是一羣會明哲保身的人。
“相信大家都跟我一樣,心中有了一定的想法了。不過還是請大家相信我,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麼樣的,我都會給大家一個答覆的。在這個過程中,如果你們想要跟蹤報道這件事情,那也是可以的,我們蒼北區的所有幹部樂於接受羣衆的監督。”肖宸低沉的聲音傳遍人羣的每一個角落,讓在場的人好像回到了不久前的那次工廠事件。
肖宸也是這樣站在一羣鬧事的工人面前,不急不緩的說出了這樣的承諾。
不知道爲什麼這樣的肖宸就特別讓人容易相信,既然人家都這樣說了。
他們要是再鬧下去就顯得沒有意思了,還不如跟他說的那樣,跟蹤報道這件事情說不定會有意外的收穫。
“既然肖書記都這樣說了,那我們還是回去吧。”一個記者突然這樣說道,肖宸他接觸了不止一兩次了。
這個男人有能力,有手段。
這次的事情不管是不是他的問題,他相信他都能全身而退。既然這樣的話,他們又何必去招惹這個男人呢?萬一以後肖宸回了雁門市做了媒體報刊宣傳類的產業的一把手,他們這羣人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對啊對啊。”就這樣一個兩個記者都選擇了離開,只剩下幾個願意跟蹤報道這件事情的記者還在這裡等着後續的事情。畢竟路面坍塌這個事兒還可以寫寫產品責任和事故安全方面的報道,總歸不會讓他們報社的民生專欄開了天窗。
肖宸這邊這麼大的動靜,外面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當天童佳期收拾妥當,吃午飯順便打開電視的時候,就看到了關於這件事情的報道。
童佳期當場就把手中的麪包掉到地上了,顧不上收拾抓起車鑰匙,就奔出了家門。
可是等她開車出了市區之後,纔想起來現在那邊已經夠亂的了,她現在過去幫不上什麼忙,說不定還會給肖宸添亂。萬一到時候他那邊的事兒沒解決好,她這個“肖太太”一現身就讓那些人把毛頭指向她,然後讓他們重提“肖太太朋友的老公承包的路段”這種事,無端端的給他們幾個人身上惹上麻煩,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樣想着,童佳期掉轉車頭,又把車子開回了市裡。
就算是龔輝負責的路段出了問題,她現在想的也不是問責,而是安撫。
給金茗打了個電話,對方的狀態好像一點都沒有受到影響。
童佳期問道:“金茗,你在哪裡?龔輝在不在你身邊?”
“他?他不在呀。我在我媽這邊,最近我婆婆有事不能照顧我,龔輝就把我送回孃家了。”金茗的小侄子在身邊嘰裡咕嚕的說着話,奶聲奶氣的聽不真切,不過聽起來金茗的心情很好,可能是因爲看到了身邊的身體健康又活蹦亂跳的小孩子,她就想到了自己馬上就要出生的小寶寶。
等着紅綠燈,童佳期把心裡的話在腦子裡過了兩遍,想好了前因後果才說:“那你跟龔輝說一聲,等他有空了給肖宸打個電話,有新的工程想要找他諮詢。”本身金茗就無辜,她不能讓金茗爲這件事走腦子,萬一她動了氣,傷到肚子裡的那個,童佳期就萬死莫辭了。
“好呀,最近他忙,都沒空來看我。”金茗好像翻了個身兒,呼哧呼哧的喘得厲害:“那這樣,我待會兒給他打個電話,你放心吧。”
“嗯,好的。”
童佳期收了線,可腦子還是亂亂的。
現在要回家嗎?還是去找江染染商量對策,怎麼樣也不能讓肖宸在回來之前被人潑那麼一盆髒水在身上。
可是江染染又不是她一個人的貼身律師,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做,童佳期決定今天晚上再聽聽消息,如果真的需要她們這兩個女人搭把手幫忙的話,她肯定不會猶豫。
在路上開車逛了逛,童佳期想着反正自己也已經出來了,昨天廖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呢,不如現在去他說的那家工廠看看,是哪家設計公司竟然會用那麼低劣的手段來難爲一個手工師傅。
根據昨天廖俊給她的地址,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了廖俊現在住的地方。站在一片老舊的樓房前,童佳期才切身體會到,爲什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廖俊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砰”、“砰”按照門牌號找到廖俊的家,童佳期嘗試着敲門。因爲老舊的樓房,根本就沒有門鈴,所以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誰啊?”廖俊的聲音傳來,他因爲那件事情已經很好幾天沒有去上班了。現在聽到敲門聲,心中納悶誰會在這個時間來找他。
“是童小姐啊?快請進快請進。”開門之後看到站在門口的童佳期,廖俊一驚然後忙招呼着童佳期進去坐。
“廖大哥,我突然登門,沒打擾到你吧。”畢竟他們之間還不是太熟悉,她這樣冒昧的找上門,也是很不禮貌的。但是剛剛因爲肖宸那邊的事情,她的心中忐忑不安的。也就忘記了禮節這些事情,直接找上門來了。
“沒有沒有,屋裡有點亂童小姐不要嫌棄。”廖俊拘謹的站在那裡,童小姐一看就是那種生活優裕的人。讓她來他們這種地方,總是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沒事,你也坐吧。我家裡比這還亂呢。”童佳期這可是實話實說,雖然廖俊的家是小了點,但是卻收拾的井井有條。不像她的房間亂七八糟的,還記得她跟肖宸剛剛認識的時候,肖宸還拿這件事情取笑過她呢。
“廖大哥,今天我來找你是因爲昨天你跟我說的事情。你能不能帶我去你們工廠看看,我想跟你們廠長談談,看看那家設計公司到底想要幹什麼?他們沒再提賠償的事兒,那就有點蹊蹺。我總覺得他們的目的就是爲了讓你再也幹不了這一行,搞臭你的名聲。”童佳期也意識到廖俊的拘謹,於是也不在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了自己今天的來意:“我在雁門市也好歹做了五年的設計師,什麼樣的工廠都接觸過,今天我陪你去找領導談談,希望能把這件事解決掉。”
“好,童小姐等我一下。”廖俊沒有想到童佳期竟然今天就來幫他解決那件事情,本來他以爲他們記在心裡就好,不盼着人家真的把自己的事兒當成自己的事辦。他沒指望他們這麼快就幫他解決了那件棘手的事情,可是沒有想到她不但親自來了,思考問題的角度還那麼直接,點名了人家坑他的目的。廖俊想想,心裡有點小激動。
“好,不着急。”童佳期知道現在廖俊心中的想法,只是笑笑沒有點破。畢竟這也是人之常情,要是換作是她,她也會這樣認爲的。
廖俊爲人木訥,可也是知道知恩圖報的人。想到童佳期曾經拜託她的事,廖俊說道:“童小姐,等我這件事了結了,我就堂堂正正的辭職跟你去佳辰工作室上班,以後我只做你一個人的首飾。”
“你有這個打算,我當然舉雙手雙腳歡迎了。”童佳期笑道:“廖大哥你經驗豐富,底子又好,我想在外面請這樣的人才都請不來,怎麼會不歡迎你呢?”
“我……我就是勉強餬口而已……”廖俊一直覺得是金茗把自己的能力誇得太大了,萬一以後這個童小姐不看好他的水平,他不是會給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還讓金茗難做?
“我媽以前常說,家財萬貫不如一技傍身,在我看來,廖大哥這樣的手藝人可比富豪優秀多了。”童佳期邊走邊與他說笑,免得他太緊張了,待會兒到工廠的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
當他們站在廖俊所說的工廠門前時,童佳期心中升起了類似某種人生何處不狗血的感慨。
因爲尼瑪這個工廠根本就是伊寧珠寶的長期合作的那一個,她雖然不是經常來這裡,但是好歹也是來過幾次的。現在在站到這裡,她突然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曾經她以伊寧珠寶公司的設計師身份站在這個大門前,緊張兮兮的等着人家宣佈完工的消息,繼而再爲銷量愁白了頭髮。
可是現在她卻再次站到這裡,不過她不再是那個伊寧珠寶的初級設計師,而是小有名氣的“佳辰工作室”的負責人。
“廖大哥,這就是你工作的工廠?”童佳期不敢置信的問道,她雖然心中難過,可已經有了計較。
“是的。”廖俊不明白童佳期不正常的反應,但是對於她的問話,他還是答應了:“我們這個廠子分廠很多,人員流動性也強。之前我也在雁門市這邊就職過,這是第三次過來了。”
“那廖大哥你不認識我嗎?”童佳期突然想知道自己五年時間,到底在伊寧珠寶佔據着怎樣的位置。
“嗯?不認識。”廖俊不知道童佳期爲什麼會這樣問,但是還是誠懇的說道。
“……”好吧,她的一顆玻璃心啊,現在已經千瘡百孔了。
難道她以前就真的那麼沒有存在感,難怪上次染染說她,在伊寧珠寶待了五年,竟然連個像樣的手工師傅都不認識。
事實上人家手工師傅也不認識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