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星家的望江樓越做越有格調了,這並不是說他們家又增了多少個昂貴的菜色,而是他們將那些容易讓用餐者享受到的所有視覺和味覺的體驗都融入到了細節中,讓大家覺得來這裡用餐是一種無上的享受。
童佳期發現瞭望江樓的每個包間裡都又開闢了一個酒水展櫃,晶瑩剔透的玻璃杯在燈光的映襯下顯得流光溢彩,格外漂亮。無形中,那些本來就不缺錢的顧客就會覺得自己花同樣的錢,卻享受到了更好地服務,因而對望江樓的評價就更好了。
其實那些讓人愉悅的不過是讓人眼睛舒服的擺設,還有那些原本就很香,但是經由服務員口述剩下多少多少份兒如何稀少的限量菜品,一下就讓望江樓的生意火了近兩成。
童佳期覺得自己應該向李竹星學習,這不僅僅是裝修的藝術了,更是自我營銷的成功案例。
李竹星聽着自己四嫂誇了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道:“四嫂,其實這點子還是我四哥提出來的呢。他說了,你這館子其實看起來就跟普通家常菜館沒什麼區別了,也就地段好,想留住人久的看看人傢什麼什麼,你又怎麼能配的上人家。”
“這二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童佳期不明白了。
“有啊,當然有了。比如有人標榜自己是土豪,出門要開幾千萬的豪車,可他跑到你這裡來吃飯,你就給人家帶到了一個風景稍微好點的包間,給人家上個三十幾塊錢的水煮肉片,顯然就不符合人家身份了。所以我得讓人家看得出我們望江樓有哪些優勢,這些優勢別人家就算比得上也絕對沒有我們家做得好。我們這邊的特色包間都是配備特色限量菜餚的,非預定的客戶是享受不到,就算給錢也不行。這樣的待遇看起來是有點裝,可架不住有人喜歡。這不麼,我們酒樓這個月的銷售額翻了兩倍不止。”李竹星搖頭晃腦的,將這裡面的道道說的格外條理清晰:“四哥他們給我講什麼供求關係我不懂,但是我知道人們的心思。有錢人喜歡的除了美食之外還要有身份,想把酒店做的更高端一點,肯定就不能把他們放在普通消費者之間了。”
“我覺得望江樓的菜色其實不貴啊。”童佳期說的可是實話,如果只是點一些家常小菜的話,小年輕兩個人來了,兩三百塊錢足夠飽餐一頓了。但如果是家庭聚餐,也就七八百元弄上一桌好菜,還免去了家庭狂歡過後主人家收拾屋子的麻煩。這麼一想,在所有高端酒樓中,望江樓算是最“接地氣”的一個了。
李竹星大手朝着臨江的一片空地說道:“最近我在融資打算在江邊再開個酒樓,名字就叫‘望江閣’,專門做土豪的生意。也是用預定餐位的做法,咱也搞搞飢餓營銷,等讓他們覺得有‘小聚望江樓,約會望江閣’的理念才行。”
童佳期聽得暗暗咋舌,下意識的朝着肖宸看過去。她家老公也太神了吧?隨便說兩句話就能給李竹星帶來那麼大的好處,那他怎麼不好好的給自己灌輸點做生意的理念啊?
肖宸看着自己老婆殷切的目光,有點點的無奈。這丫頭,恐怕又開始想怎麼增加工作室收入的事兒了吧?恐怕她那個小腦子裡還在想肖宸真是摳門,那麼好的點子居然不告訴她。
不得不說,誰的老婆誰瞭解,肖宸對童佳期性格和想法的熟知程度遠遠高於童佳期對他的。
廖俊和金茗兩個人說是“被請客”,其實和作陪的擺設也差不多。吃好了飯,江染染送他們兩個回去,童佳期和肖宸兩個陪着魏亞新說話,倒是不着急回家。
魏亞新對金茗有印象,想着這個女人沒了孩子就覺得一陣惋惜:“其實孩子是無辜的,可就是大人們太自私,連孩子都容不下。”
“可不是麼……導致金茗流產的那場車禍到現在爲止都沒能查出來究竟是誰犯的案,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我們也只能努力陪着金茗,讓她自己想開一點,畢竟未來的路還有很長。”
魏亞新皺了皺眉頭,重複了一下童佳期剛剛說的話:“查不到嗎?”
“嗯,無論怎麼查好像都查到了一團霧裡,完全看不清事實的真相是什麼。”也就是金茗走了,童佳期纔敢說出這句實話來。其實就算金茗不問,童佳期也知道金茗還是想要給自己的孩子討個說法的,人有希望的時候總比沒有希望的好。
魏亞新道:“那我拖朋友幫你們問問這件事吧,越是什麼都查不出,就越是有東西可查,相信我認識的那個喜歡破案找線索的小朋友會對你們這個案子感興趣。”
“真的?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你,魏三哥。”
“客氣什麼?跟我們幾個,你永遠不用說謝字。”
回過頭來,驀然瞥見溫承失落的臉,童佳期淡淡的笑了笑,對他說道:“溫承,來日方長。”她知道溫承聽得懂。
“嗯……四嫂我知道了。”溫承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總不能因爲沒有追上江染染就把自己搞得那麼頹廢。想要征服一個那麼優秀的女人,他就要比任何一個競爭者更加優秀,這是一種約定俗稱的法則,乃至自然界都通用,溫承自然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只不過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就算是超人,喝多了也會吐,捱打了也會疼,這和內褲穿在裡面還是外面根本沒有關係,更何況被心愛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繞是他臉皮再厚也會覺得難堪。
“四哥四嫂,你們兩個就當我這裡是食堂,懶得做飯的話就來我這裡吃。如果你們不嫌麻煩的話,我每天中午找人給你們送飯去,保準你們能夠天天吃上熱乎的,行嗎?”他們臨走的時候,李竹星拉着他們又是好一頓訴了衷腸。肖宸他們現在忙的很,童佳期的事業也漸漸的走上了正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業,李竹星只能讓自己快一點發展起來,這樣才能緊跟着四哥他們的步伐,才能永遠和這些人在一個圈子裡生存。他不貪戀這些人帶給他的某些便利,他只是捨不得這種無論什麼時候都有人是你後盾的感覺。肖宸對他來說已經不僅僅是戰友朋友兄長了,他還是自己這個光棍兒唯一的親人。
童佳期知道他們兄弟玩不來煽情的這一套,乾脆開口說道:“等你那望江閣籌辦起來我們就經常過去蹭飯,你四嫂怎麼說也是個老闆了,以後認識的人多就更好辦事了。等以後你和魏三哥一樣成爲業內大亨,可別忘了提拔你四哥四嫂。”
“哪兒能忘啊!我這望江樓裡總有我四哥一股,少了我的也不能少了他的,這也是你們倆的產業,咱都一樣。”李竹星真心實意的說道。
童佳期被他嚇到了,望江樓怎麼說也是雁門市數一數二的高檔酒樓了,這股份說給就給,而且她知道李竹星不是在開玩笑,這就有點過了。
“把你的那點老婆本兒都收起來,不用給我和你四嫂分什麼股份,我現在的流動資金都在佳辰工作室裡,也不可能抽出資金來幫你把望江閣籌辦起來,我的性格你也知道,無功不受祿,這些股份我是不會要的。”肖宸說的很明確,他不要的東西就是真的不要,沒有別人那種欲拒還迎的曖昧態度:“另外,記得凡事給自己留個餘地,別一股腦的就把所有的資金都給咂進去,萬一資金不能回籠的話,你這麼大攤子的生意就全耽擱了。”
“四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李竹星剛纔喝了酒,這會兒臉上紅撲撲的,沒了往日糙漢子的形象,倒是顯出幾分真性情:“你說的話我都不會忘。”
肖宸點點頭沒再說別的。
魏亞新覺得肖宸身邊的“小朋友”們真是格外有趣,起初不覺得,後來這種感覺就越發的強烈了。他們每個人的性格身份地位都不同,每個人都像是根釘子,可以牢牢的紮根到屬於自己的領域越做越精明。可偏偏這些人都好像被一塊磁鐵吸引到一起,從而形成了一個格外有趣但是高效凝聚力強的圈子。而這塊磁鐵,就是他那個從前沉默寡言,現在卻變得格外妻奴的好四弟了。
“魏三哥,你這次來雁門市還是來覈查溫泉度假中心賬目的嗎?”
“不都是。”魏亞新被童佳期這一聲“魏三哥”叫回了神兒,笑着說道:“還有些別的事。”
見魏亞新說的隱晦,童佳期也就不再問了,免得自己好像很喜歡窺探他們**一樣。所以乾脆不聞不問,這樣就最好了。
“魏三哥還是住酒店?”
“嗯,我公司在這邊有酒店,就不用再去打擾你們小兩口了。”魏亞新攬着溫承的肩膀,笑着說:“今天晚上你跟我走,哥哥有話要問你。”
“哦,”溫承看了童佳期一眼,道:“那今天我和三哥走,四嫂你們回家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童佳期揮着手,把他們幾個全都目送走了。
肖宸把車開過來的時候,童佳期的手機突然響了。電話彼端,還在值班的:“童設計師,你表妹剛剛來過,不過她現在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