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承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江染染了,讓她那麼氣自己。他端過去的水是有毒嗎?爲什麼她就那麼不想喝?她不想喝也就罷了,爲什麼要順手遞給那個不知道姓甚名誰的臭小子?江染染是覺得他沒心肝,不會覺得難過嗎?
小何被溫承那兩道猶如能殺人一樣的視線看的渾身難受,舉着杯子的手不知道該怎麼放纔好了。
童佳期受不了他們兩個有了矛盾就擠兌人家小實習生做法,連忙把水接過來說:“我渴了,我先喝一口吧。溫承你去給染染衝一杯薑母茶,在旁邊的小櫃子裡就有,那個四四方方像是糖塊一樣的東西。你再看看水熱不熱,水不熱也不好喝。”
“我知道了。”溫承強壓下心裡的不痛快,還是一路小跑着給江染染衝了一杯薑母茶過來。水是他一大早給江染染打來的,所以還燙着呢。
童佳期怕他們兩個互不相讓,讓大家尷尬,索性從溫承手裡接過那杯薑母茶自己端到江染染面前道:“不管怎麼說,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懂嗎?你不是說還想着早點回去上班嗎?你現在還不能拆石膏,行動不方便,你不想自己未來的一個月都抱着抽紙擦鼻涕吧?多狼狽啊,你說對不對?”
江染染默默地看着老友一眼,見她不似完全在爲溫承說清開脫,也就心裡舒服了一點,默不作聲的端過了薑茶喝了起來。童佳期說的對,不管是爲了誰她都不能真的用自己的身體賭氣,那樣是最傻不過的了。
溫承手足無措的站在她的面前,臉上的表情已經糾結的要死了。如果江染染到了明天的這個時候還是對他不冷不熱的,也許他真的會瘋掉。
昨天他們還好好的,江染染還會對他甜笑,還會爲了他的話而神采飛揚,甚至在自己十分體貼周到的時候在他的面頰上輕輕落下一個吻。可是今天,她就像是一尊丟了魂的木偶,對誰都親近不起來了,看着他的眼神更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一樣那麼遙遠。
昨天江染染還那麼肯定的告訴自己她喜歡他,不是爲了還他的人情,而是真真正正的喜歡他。也許是因爲他不離不棄的跟隨,也許是爲了他經常帶給她的歡樂,也許是因爲海邊一起燒過的照片,也許是因爲那在黑暗的地下室裡他對自己說過的一聲“別怕,有我在”。
昨天,他還欣喜若狂的像個傻子一樣。
今天,他最愛的女人就在他們之間又豎起了一堵高高的牆,把他們兩個想都不想的就隔開了,好像老死都不願意相見。
溫承不明白,也不能釋懷,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次丟了他的江染染,所以只能這樣等着,等她開心,等她消氣,等到她願意告訴自己她爲什麼不再把他當成值得信賴的人了就好了。
“我累了,想睡一會兒。”江染染冷淡的給所有人下了逐客令,童佳期和溫承兩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怎麼接下江染染的話。
還是武小曼有辦法,直接說道:“染染,阿姨給你煲了大骨湯,小火燉了十幾個小時,可香了,你喝點吧?今天早上爲了趕時間來給你送飯,我都沒讓佳期吃飽,你要是沒胃口吃不下那麼多,就讓佳期這個饞貓陪你吃。”
果然,她說完這句話,江染染擡起了頭,露出了一個極爲晦澀的笑臉來說道:“謝謝阿姨。”
武小曼見她鬆口了,連忙說道:“佳期,快拿碗過來。”
溫承一聽江染染不再是剛纔那副誰都不理的樣子了,趕忙說道:“我去吧,我知道放哪兒了。”
“多拿兩個碗,你們兩個也分一點。”武小曼對待這些孩子其實都是一視同仁的,而且她也看不出這些孩子都在鬧什麼彆扭,只當是江染染摔了腿不能好好的工作和逛街了心情不好而已。
如果放做是平時,溫承早就厚着臉皮貼上去瓜分江染染的湯了,說不好還的搶她剛剛喝過的,只要是江染染的,他就覺得特別的香。可是今天,他是萬萬不敢造次的,不然自己在染染那裡被判了死刑可就完蛋了。
江染染喝了湯,說了聲“謝謝阿姨”,轉身就躺下閉上了眼睛。
童佳期看着江染染萎靡不振的樣子,惡狠狠的瞪着溫承,乾脆扯着他的想袖子把他拎了出去:“你跟我過來。”
“四嫂,怎麼了?”溫承其實心裡特別委屈,這種委屈他都快承受不住了。沒有什麼會比讓一個人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然後下一秒又失去了自己心愛的東西讓人覺得絕望與痛苦,現在他的心情就是這樣的。
“你還問我怎麼了?”童佳期瞪着眼睛,抱着手,一副要開始訓溫承的架勢。
溫承也是覺得自己冤枉了,好像就是睡一覺的功夫,他就把江染染又給得罪了:“四嫂,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染染究竟爲什麼生氣,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我問你,昨天下午你在醫院的花園裡抱着的那個女人是誰?爲什麼你們兩個抱的那麼緊?”童佳期提起這個就覺得自己心裡不舒服:“溫承,不是我說你,你和染染已經‘在一起’了吧?既然你自己是個有主的男人,就應該對別的女人敬而遠之,不應該做那麼親密的舉動。你看染染那麼時尚外向還是從國外回來的,所以覺得她很開放?我告訴你,她是對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人開放,她的容忍也是對別人行爲的容忍,而不是能看着自己的男人出去拈花惹草。”
溫承聽到這些話,突然有了些精神,不似剛纔蔫蔫的了:“四嫂,你是說染染生氣就是爲了這個事兒?”
“你以爲呢?這還不算事兒?!”童佳期不可思議的看着他,這個溫承的腦子是怎麼長得?現在他不是應該痛哭流涕懺悔不已保證絕對不和別的女人過多往來嗎?爲什麼突然又傻笑起來了?
“喂,你不會是腦震盪綜合徵發作了吧?”童佳期在他的面前揮舞着手,企圖招回溫承的注意力:“你笑什麼?傷了染染的心很好笑?”
“四嫂!”溫承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是顆閃耀的鑽石一樣神采奕奕:“染染是吃醋了?”
“吃醋?”童佳期呵呵乾笑:“溫承我不和你開玩笑,江染染這個女人沒有你想的那麼大咧,你不要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知道嗎?你們兩個的矛盾儘早解決,不然染染那裡隨時都像是點着一顆炸彈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她自己和你都炸傷了。如果我是你,就趕緊開誠佈公的和染染談談,把那個女人是誰,你們兩個怎麼認識的,又要怎麼處理那個女人的事兒都給她說清楚了,別讓她一個人猜。”
“四嫂,我知道。”
“你知道?你不知道。”童佳期搖了搖頭,說道:“我和肖宸兩個人也是走過彎路的,那個時候我倆都覺得彼此再也可能走不下去了,可能一輩子就是這樣了。可是後來呢?雖然鬧了點烏龍,可是我們有了個開誠佈公把自己心裡話和秘密都說出來的機會。如果不是那次我們兩個人把誤會一次性的說個明白,也許我們兩個早就已經分開了。你和染染也是一樣的,你們兩個做朋友已經很久了,可是做戀人卻不過一天的時間。就這麼一天,你就給我出幺蛾子,惹得她一個人早上躲到天台上吹冷風!如果不是她腿不方便,她說不定已經辦理登記手續自己跑到國外去躲你了。”
溫承皺了皺眉頭:“那麼嚴重?”
童佳期冷笑道:“我看你是不知道什麼纔是嚴重!反正你好好想想,要麼和這個女人好好的走一輩子,要麼早早的收手,免得大家兩敗俱傷。”
“四嫂,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讓染染受傷的。”溫承指了指自己的頭,苦笑說道:“四嫂,染染就是我的命了。我爲了她可以命都不要了,爲什麼你們還是不相信我會一心一意的對她?”
童佳期看着溫承頭上隱約還能看到血跡的紗布,訓斥他的話怎麼也說不下去了。她其實也明白,兩個人的感情只有當事人纔有資格說,他們這些旁觀者老老實實的旁觀就好了,無須置喙。可能她今天拉着溫承說這番話,已經是多管閒事了。
“那你……你自己決定吧。”童佳期垂下眼眸道:“你也你會覺得我多管閒事了,可是江染染的事在我眼裡都沒有小事,我不希望她被我老公的好兄弟傷到。”
溫承雙手插着口袋,臉上露出一個淡然的笑來:“四嫂,其實我很感激你把她的事告訴了我,沒有讓我傻乎乎的和染染越走越遠。我們兩個的事兒你放心好了,我在外面沒有別的女人,我也沒有什麼所謂的風流債,我更沒有和別的女人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我喜歡江染染,所以我願意用我所有的耐心和熱情追求她。但是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被自己喜歡的人冷言冷語的傷害我也會覺得痛。”
“那個女人和你沒有關係?”如果只有溫承一個人跟自己說這句話也許童佳期還不信,可是之前肖宸也和她確認過,溫承沒有什麼未婚妻也沒有前女友,所以她願意相信溫承這一次:“那你和染染這件事你想怎麼辦?”
“嗯。”溫承默默地看了病房緊閉的大門說道:“我也得讓那個笨蛋知道我心裡有多痛才行,不然我這委屈就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