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宸猜的沒錯,老鄭從外面“託關係低價收購”的劣質吸管果然有問題。
那些吸管看起來和普通吸管沒有什麼差別,可如果遇水或者液體浸泡的話,立刻就會有少量化學制劑融入到液體裡,所以纔會出現雁翔奶廠的牛奶本身沒有問題,但是消費者飲用的時候就會產出一些問題,雖然不足以影響人的身體健康,但是足夠讓別人在檢查奶製品的時候,“不經意的”就發現了奶製品有問題。
檢驗結果出來的時候蔡自福和肖宸他們在一個屋子裡商量着怎麼給奶廠洗白的問題,肖宸他們帶來的人一說奶製品的過量添加物是這麼來的,蔡自福立刻氣不打一處來,鬧着要拆了老鄭的骨頭。
肖宸也不攔着他,只不過一個輕飄飄的眼神,立刻讓蔡自福老實了:“蔡區長,你覺得這件事你沒有責任嗎?”
“呃……”蔡自福被他說的暈頭轉向的,怎麼好好的就變成了自己的責任了:“肖局長,這話是怎麼說的啊……”
“作爲一個地區的領導幹部,知人善任是好事,但是過度放權就會出現問題。”肖宸看着老蔡,一字一句的說道:“雁翔奶廠裡面大部分人都知道老鄭沒什麼文化,有的時候連數都算不對,你們的人居然讓這麼個人負責採購,你覺得挺合適?”
蔡自福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話來給自己辯解兩句,可話都說到了這裡,他也就不費勁的辯白了:“是……肖局長你說的是。”
肖宸拍了拍老蔡的肩膀,讓他放鬆下來:“老蔡,我不是怪你,而是覺得你應該明白,咱們蒼北區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裡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咱們開心了,自然會有人眼紅。溫承希望咱們整個雁門市都能發展的更快更好,哪怕讓他只是做個清水官員他也高興。可別人不會那麼想的,在和自己的利益面前,不管是蒼北區還是雁門市,在他們的眼睛裡沒有什麼區別。”
“是……肖局長你教訓的是。”蔡自福聽罷汗顏,當初肖宸是怎麼來到蒼北區的他早就忘了,現在想起來,還真是覺得他真是舒服日子過得太多了,都不知道什麼叫居安思危了。眼前的這兩位青年領導雖然有才華和魄力,可卻也是因爲年輕,所以仕途纔會那麼舉步維艱,蔡自福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呆的久了,居然忘了他們的麻煩究竟有多多。
溫承知道肖宸這是和老下屬在說話,如果不是因爲他在的話,恐怕這兩個人已經就着二鍋頭一塊說掏心窩子的話了。
他們兩個走的時候蔡自福送他們到了很遠才折回去,溫承看着老蔡的車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四哥,我不如你啊。”
肖宸斜睨了他一眼說道:“我都是你手底下的,你說我不如你?”
溫承聽自己四哥這麼說,立刻美滋滋的點頭:“對對對,我可以安慰自己,我是個帥才,哈哈哈。”
肖宸不屑的輕哼一聲:“回去之後你來擺平後續的麻煩,我要回去陪佳期。”
溫承“嗷”的一聲慘叫道:“四哥,你不能這麼殘忍……”
肖宸絲毫沒有壓力,輕飄飄的說道:“你現在不是有了江染染了嗎?我是在創造機會讓你們兩個共事獨處,你不謝謝我還說我殘忍?”
溫承一聽這個,立刻笑了:“還是我四哥想的周全!”
肖宸看了他一眼,心裡暗罵一聲“二貨”。
回到雁門市之後,溫承和他們家染染兩個人一碰頭,立刻就把挽救蒼北區名聲的計劃給琢磨出來了。
先是在各大報刊和雁門市的電視臺裡面滾動播出李梅承認有人讓他誣陷雁翔奶廠有質量問題,等把事情鬧大了,對方會給自己一筆數目不少的錢。再然後,就開始報道蒼北區奶廠的外來務工人員和人勾結,將一批有嚴重質量問題的吸管引入蒼北區奶廠,這樣就造成了奶製品和包裝都不會造成奶製品的污染,但是在飲用時則會因爲吸管接觸到了奶製品而產生一系列的化學元素超標的問題。
根據老鄭和李梅交代的一些細節,他們可以推測出與他們兩個接觸的並不是一同一個人,這就更加坐實了肖宸心裡的想法,這些人的身後還有一個人,他纔是整件事情背後的主謀。可是想要找出這麼一個人來,和大海里撈針沒有什麼分別。
蒼北區奶廠化學添加物過量的醜聞以全民抨擊的形式開場,以一片譁然的姿態落幕。
就算是他們已經證明了蒼北區奶廠的清白,已經被破壞的商業形象也已經沒有辦法挽回了。恐怕在未來的一段日子裡,雁翔奶廠仍會元氣大傷。
與此同時,幾乎被人遺忘在角落裡的章市長也在同一天被放出了看守所,還有那也許會讓他永遠無法翻身的調令,也根本無人問津。
章建軍在雁門市的權利核心呆了那麼多年,突然變成了一個小三線城市交通局的局長,一下子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他走出看守所的時候,默默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這座牢籠,他這輩子唯一一次和這個地方打交道,就註定了這輩子無法翻身了。
外面的事情章建軍就算沒有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他也不會盲目的樂觀。
走出看守所大門的時候,只有周惜緣一個人在門口等着他。看到已經瘦的不成樣子的章建軍,周惜緣的眼淚“譁”的一下就流出來了。
章建軍在裡面無數次的想到自己樹倒猢猻散的場景,想到自己出來以後可能就是個孤家寡人的樣子幾乎絕望了無數次。可是從那個大門裡走出來,看到周惜緣那張明顯憔悴的臉,他還是從心裡覺得疼惜,也覺得開心。
最少他還有個結髮妻子,能和他一切面對自己的落魄。
“緣緣,別哭了……”章建軍想擦掉老婆的眼淚,可他的手已經不像以前那麼養尊處優了,貿貿然的給周惜緣擦眼淚,只會傷到她的臉,他的手擡到了一半就緩緩的落下,改爲拉住自己老婆的胳膊:“我這不是好好地嗎?別哭了……”
“建軍,咱們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周惜緣想到自己在這段時間經歷的人間冷暖,只覺得整顆心都冷了。
“別哭,哥哥和岳父大人不會不管咱們的,咱們還有雪萌……對了,咱們的小孫子是不是已經出生了?”章建軍想到女兒和那個未見面的小孫子,立刻覺得身上頹廢的氣勁兒散了一大半。
聽他提到章雪萌,周惜緣哭的就更是肝腸寸斷了:“雪萌她……雪萌她不好了……爲了救你,咱們的孫子……已經被他親生爸爸帶走了。可恨周凝珊那個丫頭搶了咱們雪萌的福分,現在恐怕已經是京城肖家的大少奶奶了。”
章建軍聞言如遭雷擊,脣上哆哆嗦嗦的問道:“你剛纔說什麼?雪萌不好了?咱們的孫子呢?被誰帶走了?”
周惜緣哭着說道:“建軍,雪萌爲了找人救你,開車去京城的途中被人撞了……孩子是生下來了,不過雪萌成了植物人,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孩子的爸爸……他只要那個孩子幫他在家裡穩固地位,他根本不喜歡雪萌。爲了把你救出來,我用咱們的孫子和他做了交易,他現在帶着自己的孩子和‘未婚妻’已經回京城去了,以後那個孩子怕是和咱們章家再也沒有半點關係了。”
“車禍?誰幹的?那個孩子的爸爸是誰?!”
“肇事司機是你們上次去綁架童佳期和江染染的時候派出去的那個阿偉……他是來報復的……”周惜緣索性把章建軍不知道的事兒統統告訴他,免得日後還要反反覆覆的提及這個讓她傷心的話題:“雪萌肚子裡的孩子根本不是田野的,而是京城肖家長孫肖輝的。她原本不敢說,是因爲肖家和周家勢成水火,她心裡的那個人也不是肖輝。可現在……”
章建軍聽到這些人的名字,腦袋裡“嗡嗡”作響:“報應啊……報應啊,爲什麼要報在我女兒身上?爲什麼?!”
說完這麼幾句話,章建軍突然兩眼一閉,直挺挺的倒下了。
“建軍!建軍!”周惜緣抱着自己的老公,哭的更是幹腸寸斷。
他們章家,真的完了!
眼見自己老公剛剛從看守所裡出來就因爲章雪萌的事兒昏了過去,周惜緣在心裡還是有些埋怨章雪萌的。如果不是她平時仗着章建軍的勢到處惹是生非,如果不是她非要和那個叫童佳期的女人過不去,如果不是她作出了綁架這種事的話,肖宸和溫承兩個人不會發瘋一樣的對付章建軍,他們章家也不會像這樣毫無還手之力的倒下!
童佳期在家裡看着有關蒼北區奶廠被人陷害的報道,正在唏噓感嘆人心不古的時候卻突然重重的打了個噴嚏。
肖宸猶如X射線的關切目光立刻掃到她身上:“感冒了?讓你昨天晚上踢被子!”
“唔,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肖大爺也那麼湊巧的打了個噴嚏。
於是屋子裡的兩個人靜默了幾秒,童佳期指着他哈哈大笑起來。
肖宸面無表情的爭辯:“童佳期,你傳染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