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佳期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盯着突然出現在她公司的娃娃臉,差點驚叫出聲來。
肖宸站起身走到她身前,童佳期才發現自己只到他肩膀的位置,從高度和心理上,她都覺得對方在居高臨下的審視她。就是這一點點心理上的落差在,童佳期幾乎有些想轉身逃開。
“童小姐?”肖宸見她不說話,輕喚了她一聲。
童佳期還想繼續裝傻,勉強自己擠出個笑臉來:“肖先生實在是太客氣了,通常節假日的時候我們都會和熟客互相送禮,不過像您這樣送花的倒不多。組裡的同事已經把花找地方插起來了,花很漂亮,謝謝。”
“是嗎?”肖宸略一揚眉:“那束花是我送給你的,不過沒關係,你喜歡怎麼處置都行。”
童佳期笑了笑,翻開手中的設計圖紙:“肖先生昨天你說對金鑲玉手鐲的設計方案有異議,今天我帶來了所有的設計圖,您可以挑選最滿意的款式重新打造。”
“你爲什麼會想到把鐲子修補成竹子的樣式?”肖宸並沒有坐下,而是倚靠在會議桌旁與童佳期站着說話。
他那雙修長筆直的腿包裹在剪裁精良的西褲下,讓童佳期略一晃神,從看到肖宸的第一眼開始,童佳期就在揣測他的來意。他是覺得她“表現不錯”所以想“維持關係”?亦或是來這裡警告她管好自己不要隨便亂說話的?
“童佳期?”肖宸勾起嘴角,朝着她晃了晃手指。
擡頭看着他略帶促狹的眼神,童佳期臉上一紅,清清嗓子說:“肖先生送來的玉鐲破損的很厲害,而且玉石的質地較爲普通,用金鑲玉的形態來打造鐲子是比較好的處理方式,至於花紋樣式,我認爲既然這件東西顯然被人精心戴了那麼久,應該是紀念意義大於其經濟價值,普通的花紋顯得有些輕浮,而竹子最爲合適。”
肖宸安靜的聽着,其間沒有打斷她的話,可他似乎也對童佳期的說法十分認同。
“那麼鐲子的事情就這麼定了,我還想另外定製一套婚禮用首飾。”肖宸說道。
“好的,”童佳期在工作安排上記下一筆:“您要結婚了嗎?”
“差不多。”肖宸回答。
童佳期看了他一眼,實在搞不懂他的意思。是否要結婚了只有兩個答案,要麼是要麼不是,差不多是個什麼答案?
“那您未婚妻對這套首飾有什麼想法嗎?比方說想要用什麼材料,有沒有特別的喜好和要求?”童佳期又問。
肖宸別有深意的看了童佳期一眼,說:“童小姐覺得女人結婚的時候該有什麼樣的想法呢?浪漫?情調?奢華?心意?”
童佳期說:“當然是心意最重要。”
肖宸笑了笑:“心意?我的預算是這些,童小姐可以在這個造價範圍內設計首飾。結婚對戒一定要精緻,鑽戒也要與衆不同。”
童佳期擡眼看了看肖宸寫在她工作日程本子上的數字,忍不住倒吸一口氣,如果這位肖先生沒有信口開河的話,這麼一大筆訂單幾乎是他們這個組半年的業績額!
“童小姐看到我的心意了嗎?”肖宸勾起嘴角笑起來,他的眉眼也因這抹笑容顯得更加明豔。
童佳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但卻發自內心的說:“肖先生,雖然金錢的多少不是衡量心意的必然標準,不過您肯爲未婚妻花這樣一筆錢,足見您對那位小姐的重視。”
肖宸原以爲她會像其他設計師一樣開口就要奉承,閉口就談高貴,沒想到這小丫頭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的眼睛在童佳期身上打量一番,眼底盡是愉悅的笑意。
童佳期手底下相當利索,她一邊唸叨一邊寫下:“項鍊,耳墜,對戒,鑽戒,手鐲……”
“鐲子就不用了,先前的那一個鐲子是我媽打算留給她兒媳婦的。”肖宸含笑說道。
“那好,其他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我會盡快將設計稿趕製出來供肖先生挑選的。”童佳期在工作日誌上寫下最後幾筆,習慣性的用筆尖在本子上一點:“請問您還有什麼其他的需求嗎?”
“當然有。”肖宸不知是什麼時候走到她身旁的,童佳期話還沒說完,肖宸突然拉着她的左手,輕輕的將那支童佳期熟的不能再熟的鐲子套在她的手腕上。
童佳期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可肖宸接下來說的那句話更是令她目瞪口呆:“童佳期,我的誠意你看到了,所以咱們結婚吧。”
童佳期好像被火燙着一樣立刻站了起來,好像甩掉多大麻煩似的摘掉了肖宸套在她腕上的玉鐲:“肖先生,您這個玩笑開得有些過了。”
肖宸笑笑,反問一句:“有嗎?”
見他的神色如此輕鬆愉悅,童佳期眼睛閃了閃,更能肯定肖宸是在說笑。她輕輕的將肖宸的玉鐲放在桌上的絲絨托盤上,而後輕挪了兩步,和肖宸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肖先生,您的需求我已經記下了,待會兒會有人來幫你處理合同問題。”童佳期勉強笑了笑:“也許是我多事了,不過結婚這種事即便是開玩笑也不要掛在嘴邊上的比較好,不然您的未婚妻會很傷心。”
肖宸抱着胳膊,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你爲什麼那麼肯定我是在和你說笑?嫁給我是件很可笑的事?”
她繃着臉,極爲認真嚴肅的說:“肖先生,婚姻是很神聖的,感情也一樣。”
“童佳期,你認爲什麼纔是婚姻?”肖宸語氣像是在敘述一件很平常的事:“婚姻就是兩個合適的人一起生活罷了,我知道你叫童佳期是個初級珠寶設計師,爲人正派不像多數女人那樣拜金,性格有些過強不過很有原則。你有才華但缺少機會和經驗,在我看來你是個很單純簡單的女人,我有些欣賞你。至於我的情況的確有些複雜,簡單幾句話解釋不清所以不想和你多說。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永遠不會和你離婚,因爲這是出於我本人工作、背景和原則要求。而且除了職業收入以外,我還有很多的投資和產業,婚後我能給你很好的物質生活,在夫妻生活方面,我覺得咱們也很合拍。那天早上你走的很早,我醒了才發現牀單上……”
“夠了!”童佳期的臉上有着明顯的不耐與憤怒:“肖先生你提那天的事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onenightlove本身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沒有人逼誰也無所謂負責。想必肖先生也很習慣用那樣的方式給自己臨時找個牀伴吧?所以那天的對象是不是我對你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區別。肖先生,你因爲那天晚上的事而想和我結婚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兩個人沒有經歷過一些事,沒有感情基礎怎麼可能結婚呢?肖先生,我就當今天你和我開了一個玩笑,走出這個門咱們也僅僅是合作關係,也希望您不要對我的同事說些什麼奇怪的話。”
童佳期氣得慘了,說起話來略有些不通邏輯。肖宸好像沒有看到面前的小女人氣的幾乎跳起來,對於童佳期這番言辭,他依舊以自己的立場和看法去做理解了依照自己的心情去理解了:“感情基礎?經歷一些事?你是說因爲我沒有追求你,也沒有浪漫的求婚,所以你不願意嫁給我?”
“肖先生你難道一點都不明白麼……”童佳期有種雞同鴨講的感覺。
“我要再追你一次才行?”肖宸皺了皺眉頭,好似在研究投入產出比一樣那麼認真:“雖然談戀愛這種事有些費時費力,不過基於長遠的婚姻關係考慮的話,我會採納你的建議。”
童佳期忍無可忍:“肖先生,咱們是合作關係!”
“嗯,我定製的首飾還是由你來設計,自己喜歡什麼就做什麼,你記得按時完成就行了。”肖宸看了看手錶:“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婚禮上用到的首飾就交給你處理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咱們這個月之內就結婚。”
不知道這位肖先生具體是做什麼的,可童佳期覺得他非常擅長自說自話,還很獨斷專行:“肖先生,我想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肖宸笑着伸手摸了摸童佳期的發頂,好像在安撫鬧彆扭要糖吃的小孩:“我知道。”
童佳期躲開了他的手,肖宸也不覺得尷尬,他笑了笑,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張樂樂見肖宸出來了,立刻滿臉堆笑的迎上來:“肖先生,決定好了麼?”
“嗯,程序上的問題,你幫我處理一下。”
張樂樂忙不迭的將合同遞到肖宸面前,一些具體數額和約定要他自己填寫。
肖宸簡單的掃了掃合同,迅速在一些條款後寫上自己的意見簽了字。把東西遞給張樂樂之後,他擡起頭,恰好看到了那束插在塑料垃圾桶上的香檳玫瑰。
“看來是我挑的花不夠好。”
張樂樂聽罷愣在那裡,肖宸也不多做停留,邁開步子離開了。
原本在辦公室裡還在討論設計圖瑕疵的兩個設計師,以及無時無刻都在聒噪的張樂樂此時都好似變了啞巴,屋裡順便變得鴉雀無聲。
所以說……這些話是這個大客戶送給童佳期的……而且好像是在明目張膽的那個什麼……
悍婦童佳期和娃娃臉肖先生之間的愛恨情仇就像一場大戲似的被大家腦補了一陣,張樂樂第一個回過神兒來,興奮的躥進會議室大喊大叫:“童佳期,你這個桃花犯的好啊!年輕有爲,還有錢!”
童佳期本身就鬱悶的不得了,張樂樂還專挑她不想提的大肆宣揚。她放下手裡的日程本,一步步走向張樂樂,然後狠狠的給了他一拳:“張樂樂你再亂說一句話,我就告訴你媽我不是你女朋友!你今年回家就可以上淘寶找個臨時工了。”
“佳期佳期,我錯了,有話好好說!”張樂樂捂着肚子追着她屁股後面賠笑臉。
童佳期看到那束香檳玫瑰就想起了肖宸那副什麼事兒都他說了算的樣子,煩心勁兒上來,抓起那捧花扔到一邊去了。
擡起眼,正好見到邢海璐充滿嫉妒和氣憤的樣子。童佳期聳聳肩,不再去看她。
邢海璐這一天天的,除了陪男人搶單以外,還幹過什麼?
童佳期打開電腦準備將昨天畫好的草圖做成效果圖,可不管他幹什麼,肖宸那惹她煩躁樣子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靠,他們這算什麼……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上了牀,第三次見面他就那麼霸道的求婚。難道真的像石凱說的,夜路走得多了,總會遇到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