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淑狠下心,又對紀晴歌道:“和平與宸墨離婚吧,什麼都不要說,不要讓他心裡有負擔。”
“晴歌呀。”紀必文想說話,聲音也是哽咽。
“爸。”紀晴歌輕輕一聲,擦乾眼淚,道:“我先回家了。”
在這個時候,她什麼都不想聽。
“晴歌!”劉淑喊住她,“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不要有顧慮。”
“嗯。”紀晴歌強迫自己笑笑,“媽,我會離婚的,不會做第三者,你別擔心。”
劉淑還想說什麼,紀必文拉住她,看着紀晴歌失魂落魄的離開,劉淑跌坐在沙發上,失聲痛哭。
紀必文擔心紀晴歌這樣走出去會出事,又擔心劉淑的身體狀況不佳。
他一個人兩頭顧不過來,只能一拍大腿,也坐着哭。
天空突然下起大雨來,這是昨晚就該下的雨,硬生生留到現在才落下。
紀晴歌擡頭看着屋檐,雨水順着滴下,吧嗒吧嗒,刺骨的涼。
第三者?
紀晴歌冷冷一笑。
回想着這陣子與莊宸墨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由她提出的閃婚,是她帶他見父母,她住進他家,算起來,確實都是她的一廂情願……
原來,她還是那個被老天爺遺忘的人。
只不過這一次,老天爺讓她做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夢,美到她都不願意相信那只是個夢。
現在夢醒了,所有的人和事都要回歸正軌。
秦藝然是公主,莊宸墨是王子,王子和公主纔是相配的一對。
紀晴歌將臉上的淚一擦,反正,被劈腿和被小三的差別並不是很大,之前都有那麼多次劈腿的先例了,也不差這一次被小三的開端。
反正,人生就是要不斷的受挫才精彩嘛!
紀晴歌長長地吸一口氣,還是沒忍住,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天在下雨,出租車都不好打。
紀晴歌便到附近的超市去閒逛。
她推着購物車,選來選去,選的全是菜。
可她到現在依然不知道莊宸墨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
現在再仔細想想,他的不挑剔,是因爲在他心裡,無論她做什麼,都掀不起他心中半點漣漪吧?
紀晴歌苦笑,反正她已經決定放手,倒不如就好好犒勞自己一頓,想吃什麼就買什麼吧!
……
莊宸墨回到家的時候,紀晴歌已經做好了一頓豐盛的晚餐。
剛纔他打電話給她要接她下班,她卻說她提前回來了。
“下班了?”紀晴歌輕聲問莊宸墨。
她的眼睛腫腫的,但由於化了一層淡妝,所以看不是很出來。
莊宸墨看着紀晴歌,今晚的她美得過分。
紀晴歌的臉色白膩,光滑柔嫩,連一顆小痣都沒有,櫻桃小嘴靈巧纖薄,牙齒像碎玉似的,帶着蘭花的清香。
莊宸墨心中一動,忍不住湊脣,吻向紀晴歌。
紀晴歌的眉頭一擰,身子向後退開,淡淡一聲:“快洗手吃飯吧。”然後,就到廚房去。
莊宸墨往裡走進,他發現,家裡被精心收拾過一遍,連細細的灰都沒有,東西也都擺得整整齊齊,就連墨墨與晴晴的魚缸都光潔如新,像是換了一個似的。
再看餐桌上,有炒雞蛋,有紫菜湯,有花菜,有土豆,有牛肉,還有一盤紅棗燉雞。
看面相算不上一流,但也絕對不差,足夠勾起莊宸墨的食慾。
“家裡今天要來客人嗎?”莊宸墨笑問。
“沒有啊。”紀晴歌笑道,“就我們兩個人。”
“怎麼想起做飯了?還做這麼多?”莊宸墨驚奇。
他很沒譜的想:難道,紀晴歌這是要和他共度浪漫一夜?
“嚐嚐味道怎麼樣?”紀晴歌微笑着,“平常都是你做飯給我吃,今天,換我做一次。”
莊宸墨坐下,端起碗,夾一筷子土豆,道:“嗯!口感很好!”
他眉頭一挑,問:“老婆,怎麼才一天不見你,你就變大廚了?”
“是嗎?”紀晴歌的眼神有片刻恍惚。
也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她的心情已經差到極點,但做菜時,卻發揮超常,只是在網上百度了一遍炒法,再炒,口感竟然不是很差。
紀晴歌總結出來:以前每次炒菜她都害怕油會濺到自己身上,鍋鏟也不愛揮動。
今天,反正她的心都是死的,還怕油嗎?
而且,她心裡有個很強的信念:一定要把今晚的飯菜做好!
就這樣,她小心翼翼的放鹽,不怕油煙,每一道菜做出來時都先嚐一口,一直到鹹淡合適,菜纔出鍋。
莊宸墨發現紀晴歌的眉間有一片憂鬱,問:“怎麼了?”
“你再嚐嚐其它的菜好不好吃?”紀晴歌依舊是笑着的。
她一直看着莊宸墨,彷彿過了今天晚上,她再要看他,就變成了奢侈。
也對!
他馬上就要成爲別人的老公,過着真正幸福快樂的生活,她再覬覦他,不就太過分了麼?
莊宸墨一道一道菜的品嚐過去,連聲誇好吃,“我就說我老婆聰明,只要想做一件事,沒有個做不好的!”
“嗯。”換做是平常,這個時候紀晴歌肯定甜蜜得臉都紅了。
但現在來聽莊宸墨說這話,卻總覺得帶了刺,扎得她的心痛,很想哭。
紀晴歌的聲音很小,“多吃點兒吧。”
莊宸墨的眉頭微微一皺,放下筷子,握住紀晴歌的手,還沒開口,紀晴歌就已經將手縮了回去。
“發生什麼事了?”莊宸墨問。
紀晴歌低頭,眼睛裡涌出些溼潤,她強硬地將眼睛睜大,讓溼潤有更多面積蒸發。
“晴歌……”
莊宸墨靠近紀晴歌,紀晴歌忽然站起來,離他有點兒距離,笑着說:“你應該知道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吧?”
莊宸墨沒明白紀晴歌對他的閃躲是因爲什麼,但她臉上明豔的笑,卻讓他的右眼皮忽然跳了一下。
“我們這頓,就是最後的晚餐。”紀晴歌說。
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很輕鬆,好像她很沒心沒肺似的。
“最後?”莊宸墨覺得自己的腦細胞完全不夠用了。
他着急地問道:“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跟我說,我們一起解決。”
“什麼事都沒有。”紀晴歌冷淡一句,“這頓飯,我早就想做給你吃了,卻因爲中途發生太多事情,一直拖到現在。”
“我討厭你媽對我的挑剔,也討厭你爸的**,更討厭你對我好,你們都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紀晴歌說。
她狠狠地揪着拳頭,渾身泛起細細的顫慄,一股冰寒從心開始一直蔓延到身體的四處去。
“沒有什麼能回報你,我只能勉強答應替你生孩子。可我還是做不到,我還這麼年輕,還有一份前途大好的事業,家庭對我來說,束縛太大。”紀晴歌的聲音生硬。
“這些都不是問題。”莊宸墨說,“只要你不想,沒人會逼你生孩子。”
“可你想要不是嗎?”紀晴歌加大了聲音,“我就是受夠了你這種什麼都沒關係,只要我高興就可以爲所欲爲的態度!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罪人。”
莊宸墨的黑眸一暗,他從來沒有想過他努力做到最好,對紀晴歌來說,卻是如此大的包袱。
“這些是一方面,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紀晴歌很奇怪,自己違心對莊宸墨說這些話,只感覺心裡在滴血,卻沒有眼淚落下。
難道,傷心到了一個頂端,就已經麻痹了嗎?
紀晴歌的拳頭鬆了鬆,走近莊宸墨,將他抱住。
莊宸墨也抱緊紀晴歌,懸着的心終於穩了點兒,道:“下次別開這種玩笑。”
紀晴歌緊緊抱着莊宸墨,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宸墨!不是這樣!我剛纔說的,全部都是假話!
可從紀晴歌嘴裡出來的話,卻是另外一番。
“這樣抱着你,我一點兒感覺都沒有,連心跳都不會發生變化。”紀晴歌說。
莊宸墨的身體一僵,抱着紀晴歌的雙手無力的垂下。
紀晴歌向後退了一步,繼續說:“每次跟你在牀上,我也很煎熬。我不想被你碰,卻爲了履行所謂的妻子義務,沒辦法,只能被你……”
紀晴歌狠下心,將字咬得很清晰:“折磨。”
莊宸墨的腦子“嗡”的一聲巨響,看着紀晴歌那張絕情的臉,他的世界好像發生了特大級地震,整個都天翻地覆了。
紀晴歌咬緊脣瓣,嘴裡有一股血腥味,她鬆開牙齒,強將淚憋回去。
“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連一分鐘都不想跟你多待。就算是我求你,放過我,讓我去找屬於自己的真愛,跟我離婚吧。”紀晴歌冷聲。
莊宸墨看着紀晴歌,他沒有說話,只是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紀晴歌的心裡一陣心虛,她不敢與莊宸墨對視,也不敢再將這樣的安靜持續下去。
她怕她會一脆弱,就會撲到他懷裡,哭着問他秦藝然到底哪裡好,他竟願意爲她等這麼多年,而且到現在還深深愛着她。
可紀晴歌死活也問不出口,她不想再打擾莊宸墨的生活,他這麼好,應該要得到幸福,而不是被她牽絆。
“你。”莊宸墨頓了會兒,問:“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