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護士聞言,越發的神氣起來,面露得意之色,跟走過來的穿白大褂的醫生說:“三舅,這個病人家屬在這吵吵鬧鬧,還拿記者證出來威脅我讓她家人先住院,我在和她講道理呢。”
秦音書聽她這麼說,知道來的人就是心血管科主任郭祿人,忙看了過去,見到是個五十歲左右、頭頂光禿禿的、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
郭祿人沒搭理女護士,徑自往秦音書面前走過來,很友善的笑着伸出手說:“我是主管心血管科的郭祿人醫生,剛纔和你爭執的是我的外甥女任明偉,她才調過來沒幾天,小孩子不懂事,您別和她計較。”
他對秦音書態度親和,讓秦音書特別的驚訝,忙和他握手懇求說:“郭主任,我知道這不合規矩,但我媽現在的情況非做手術不可,還希望您能幫幫忙。”
“那是必然的,我現在就去安排給病人做手術前檢查,沒有問題的話今天可以進行手術,我會親自操刀。”郭祿人笑笑說。
女護士見狀眼珠子都驚的掉出來,嚷嚷道:“三舅,您一向德高望重,不會連個小記者都怕了吧?她剛纔還欺負我呢,您現在就給她家人做手術,您讓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郭祿人轉過臉去,伸手叩叩服務檯,嚴肅的說:“任明偉,我說過多少次,在醫院請叫我郭醫生。你做服務檯的工作,卻和病人家屬爭執這對嗎?回頭寫一份報告給你上級。”
女護士猩紅的嘴脣蠕動了幾下,似乎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乖乖閉上不敢再說。
郭祿人吩咐護士把秦音書的母親擡上擔架,送到醫院的單人病房,吩咐幾個年輕的醫生進來給做手術前檢查,他在旁邊親自監督。
秦音書送走母親的兩個同事,回來對郭祿人千恩萬謝,這纔想起還沒辦理住院手續,忙跟他說:“郭醫生,我現在就去爲我媽辦住院手續,交手術費用。”
郭祿人擺擺手,正準備開口說話,一擡眼往後看過去,不禁笑了起來說:“聶教授都給辦好了。”
秦音書順着他的手看過去,果然看到聶和風拿着單子走進來。
她這纔想起是聶和風送自己來的醫院,進來後光顧着去找母親,把他給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聶和風把住院單和手術單遞給秦音書,說:“我先用我的身份證辦的,回頭你補交你媽的身份證、社保卡複印件過去就行。”
接過單子,一項項看了,發現每一樣都妥妥當當。
秦音書扯扯嘴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謝謝你,一會你留個銀行卡號給我,我把錢轉給你。”
聶和風黝黑的眼眸中,投射出些許溫暖,淡淡的說:“不必了,你是我的妻子。”
話雖這麼說,秦音書總覺得兩個人的結婚證領的名不正言不順的,不想佔他的便宜,就準備繼續問他,卻見到郭祿人走過來和他握手。
“有勞你,郭醫生。”聶和風嘴角上揚,彎出好看的弧度。
郭祿人忙搖頭,雙手緊握着他白皙的手,由衷的說:“聶教授太客氣,那年我惹官非要不是您幫我,我恐怕連醫生也做不成,說不定還要去坐牢,沒有您哪有我的今天,能幫到您的妻子是我的榮幸。”
秦音書聽了這番話,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
難怪郭祿人親自下去過問這件事,爲她媽安排手術,原來是因爲聶和風曾經幫過他,他要報恩。
“你本來就無辜,我也只是做我分內的事。”聶和風鬆開他的手,指着病牀上的秦媽媽說:“拜託。”
“放心吧,我一定會把您岳母給治好。”郭祿人連忙拍着胸脯保證着,他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行事作風也很穩當,唯有提起當年的事特別激動,顯然聶和風幫了他一個大忙。
經過緊急檢查後,秦媽媽的身體條件沒問題,可以進行緊急手術。
安排好手術室、分配好醫生護士後,她就被推進了手術室。
秦音書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她雙手放在額頭上,在走廊上走來走去,很心焦。
聶和風安安靜靜的坐在長椅上,眼神中看不出波瀾起伏。
過了半個多小時,秦音書一回頭髮現他的存在,忙上前來不好意思的說:“聶先……聶和風,你下午不是有個教研會嗎?你先回去吧,今天很謝謝你。”
“教研會改期了。”聶和風指着旁邊說,“坐吧。”
秦音書微一沉吟,在他身邊坐下來,感激的說:“今天要是沒有你,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回頭我請你吃飯。”
“你做給我吃吧,會做西紅柿雞蛋麪嗎?”聶和風低下頭去,盯着地面想了想,忽然擡頭問她,原本黯淡的眼神頓時流光溢彩。
“我想我會吧。”秦音書伸手掠開眼角的頭髮說。
從小到大她都在媽媽的悉心照料下成長,做飯這種事對她還真是有點難度。
聶和風盯着她掠頭髮的動作,眼神怔忡,似乎陷入回憶之中。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秦音書眼角撇着手術室,漫不經心的問:“你樣貌和工作都很好,爲什麼二十八歲還單着?又爲什麼會答應我荒誕的要求和我去領證呢?”
聶和風的眼神越發的難測了,過了良久他才說:“緣分吧。”
“對了,你之前做過律師?爲什麼會被人吊銷律師執照?你是不是做過壞事?”秦音書繼續問,說完才覺得不合適,又向他解釋說:“人誰無過,知錯能改就好。”
聶和風點點頭,並沒有要回答她這個問題的意思。
氣氛有點尷尬,誰也沒有再說話。
秦音書不停的看着表,手術都快三個小時了,一點動靜也沒有,她顯然有些急了。
聶和風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對她微笑:“相信我,一定沒事。”
秦音書看着他俊逸的面龐,心裡忽然就很充實也很溫暖起來,就好像注入陽光把陰霾一掃而空。
就在這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手術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