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思茹十分鬱悶的垂眸自我反省的時候,莫唯一忽然收住了臉上的笑容,神情變得嚴肅可起來。
而凌思茹在擡眸的一瞬間對上的就是莫唯一那雙極爲認真的凝重而又深邃的雙眸。她被這樣的眼神怔住了,剎那間明白,並不是她說話的方式不對,而是莫唯一對這件事的態度她沒有能夠理解。
凌思茹欲言又止,因爲莫唯一一直沉默,她在思考着要不要說點什麼,莫唯一卻已經不緊不慢的開口,說道:“是的,對於哲瀚,我知道自己是比較任性的,大概是比較清楚他對我的感情,還有明白我對他的感情。因此我對他才格外的任性。
我性格並不屬於溫吞吞的那種,遇到事情,正常情況下我會表現得很淡定,因爲我告訴自己,我是一個公衆人物,最關鍵的還是一家公司的總裁,所以必須要做好表率,不能夠讓自己的下屬覺得他們的上司不穩妥,不可靠。
那些淡定從容都是表面現象,而我的心裡是不淡定的,公司有事我會着急,我煩躁,只要事情沒有解決,我的心就像是被一根刺扎着,又疼又難受。這個時候如果有誰再跑來煩我,我的脾氣會在瞬間爆發。
人在失去理智的時候,說的話做的事都是很衝動的。
你說的很對,哲瀚對我來說是我的愛人,是我的家人,是我最親密的人,在他面前,我纔是真正的莫唯一,我可以可以任性,可以衝動,但是在其他人面前,我就得是那個理智的,美麗的,大方的,自信的莫唯一,好像天塌下來我都可以面不改色,泰然處之。
思茹,你覺得我爲了維護嘉御他們哲瀚爭吵對哲瀚不公平是嗎?”
“難道不是嗎?塗嘉御跟伏哲瀚,在你心裡誰輕誰重你應該很清楚不是嗎?就算是要維護,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先維護伏哲瀚纔對。”
“不,思茹,你錯了。我當然知道誰更重要,不管是嘉御跟哲瀚,還是毅哥哥跟哲瀚,或者是景丞跟哲瀚,拿他們中間的任何一個跟哲瀚比較,我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哲瀚。因爲我愛着的就是哲瀚。”
這樣一說,凌思茹就更加不明白了,“你既然知道誰更重要,爲什麼還要爲了塗嘉御衝動的對伏哲瀚說那些話?”
莫唯一從貴妃椅上起身,長長的鵝黃色雪紡長裙垂在地板上,纖細的腰身不盈一握,房間內的窗戶開着,微風輕柔的吹起莫唯一的裙子,拂動她的柔軟的長髮。
臉上的疤痕已經看不出來,一段時間的修養讓她變得面紅紅潤,肌膚也比之前有光澤。
她就這麼緩緩地走到窗邊,然後微微的側身,從頭到尾,她的神色都是那麼的淺淺的,淡淡的,彷彿這些事都跟她無關,她只是作爲一個局外人在跟凌思茹探討結果一樣。
凌思茹曾經這樣說過莫唯一:“你總是在不該淡定的時候淡定,在該淡定的時候急躁。”
凌思茹說的,大概就是此刻的莫唯一吧!
在不該淡定的時候,她卻能夠置身事外,將自己變成一個旁觀者。
“思茹,你不懂,對於哲瀚,不管我對他做了什麼,我都有勇氣用一輩子來償還,現在我虧欠哲瀚一份,將來我會對他好十分。
而對於毅哥哥,嘉御他們,我可以把他們當做是家人,但這種‘家人’並不同給哲瀚定義的‘家人’。我能夠陪伴哲瀚一輩子,但是不可能陪伴嘉御他們一輩子,即便我把嘉御他們也當做是家人。
就像你說的,我跟哲瀚是要相愛相守一輩子的人,我可以用我的餘生來彌補現在對他做的所有的不公平的事。
如果註定要虧欠一個人的話,我會選擇對不起哲瀚,因爲毅哥哥、嘉御、景丞、澤宇,對他們的虧欠我註定還不起,在感情上,我已經虧欠了他們很多了,所以只能夠在其他的方面不惜一切的去彌補,如果我再不相信他們,不去維護他們,那份情債我就真的還不起了。
我不想餘生都活在對他們的愧疚中,這樣即便我得到我的愛情,我的婚姻,也不會幸福的。
我不希望我跟哲瀚的愛情是建立他們幾個人的痛苦之上的。”
莫唯一半側着身子對着凌思茹,而凌思茹一直都坐地上。
已經是晚上了,晚風帶着初夏的熱氣吹進房間內,莫唯一的半邊臉在燈光下格外的奪目,她的身上就像是籠罩着一層炫目的光環。
凌思茹擡眸,良久的凝視着莫唯一的半邊側臉,那麼的恬淡,她的眼神清澈幽遠。
莫唯一靜靜地站立哪裡,裙子飄動,可是她卻屹立不動。
今晚是月圓,月光很好,整棟別墅都被籠罩在一片月光下。
她被唯一的話震撼了,忽然間覺得自己很渺小,覺得自己的認識實在是太淺薄,看待問題也實在是不夠深入。
她自認爲自己是瞭解唯一的,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那樣。
唯一比她想象中的堅強,比她看問題更加的深刻。
跟她成爲朋友之後,很多時候她都覺得唯一幼稚得像個小孩子,別人眼中的冷傲女生無非是她萬千面具中的一個而已。真實的她就是人性的,衝動的,說話腹黑毒舌,根本不會管你是不是生氣,會不會難過。
所以她的黑粉對她普遍的評價就是:高冷,大牌,冷血動物。
可是瞭解她的人就知道,那是屬於她莫唯一的一種處事的態度,她不在乎那些人對她的評價,相反的,在有人攻擊她的時候,她會第一時間發微博轉載那些不好的言論,並且順着那些人的話黑自己。
在還不認識她的時候,她覺得這種行爲簡直就是白癡纔會做的,不解釋也就算了,反而還自黑。
認識她之後,她覺得自己當時那麼想纔是白癡,自黑是堵住那些人嘴的最好的方式。
在娛樂圈哪有不被黑的,你黑我?沒關係,我自己都黑我自己,有本事你就黑的更狠一點,沒本事就直接閉嘴。
大部分的時候,唯一微博紫黑的程度都會比那些人要更狠,最後她就成了勝利的那一方,甚至於好多黑粉轉爲了真愛粉,就是因爲唯一的這種自在的處世態度。
她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
在朋友面前她偶爾白癡,嬉鬧,逗笑,那是因爲不用有任何的顧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面具,而只有最親密的人才能夠見到面具下面最真實的一面。
唯一對伏哲瀚任性,而對林晉毅、塗嘉御他們都是理智的,那是因爲在唯一心裡,伏哲瀚跟林晉毅他們不一樣。
伏哲瀚是那個走進唯一心裡的人,所以唯一對伏哲瀚所表現出來的纔是最真實的自己。
對塗嘉御他們是因爲還不起,纔不想再虧欠,而對伏哲瀚,那是因爲有一輩子可以來慢慢彌補,所以才肆無忌憚。
“唯一,對不起,是我不瞭解你。”
莫唯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凌思茹的身邊,緩緩地蹲下身子,說道:“傻姑娘,說什麼對不起,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歡解釋。
我一直都覺得懂我的人自然會懂我,不懂我的任我又何必去解釋。就是因爲這樣的想法,所以我才忽略了你們的對我的看我,不是所有的事情不解釋別人都能夠看得明白的。
對於你們,是我太苛刻了,我什麼都不說就期望你們都能夠理解,可是我們畢竟是兩個人,對你對哲瀚,我們關係在親密也畢竟不是一個人,能夠了解的事情畢竟是有限的。
你們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怎麼能夠對我的每個想法都瞭解的那麼清楚。
我不喜歡虧欠別人,所以我才一直儘量的彌補嘉御他們,而他們卻一直堅持,我也是一直避讓,這一次嘉御回來,其實我也感覺到了他的不一樣,但是我還是選擇相信他,就是沒有理由沒有原則的相信他。
不管他做什麼,我都想讓他知道,他並不是一個人,至少我還能夠去相信他,就算他是真的想做什麼,我也會一直相信他,直到最後一刻。
世事無常,不到最後,我是不會輕易下結論的。
哲瀚就一直堅持他的想法,他覺得他的分析一定是對的。”
“唯一,你有沒有想過,依照伏哲瀚的性格,他不會做一些沒有任何根據的事情,也許他是掌握了一些什麼信息,但是卻不方便告訴你,所以猜想讓你來找我,幫他去防竊聽器。
我理解你對塗嘉御的愧疚,可是一味的相信並不一定是在幫塗嘉御。”
“思茹,你不明白,嘉御跟塗益明不一樣,你也見過塗嘉御,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應該能夠看出來,每次我看見他那雙眼睛的時候,我就會想到我跟哲瀚的事情對他的傷害。
他是乾淨得如同泉水一般的男人,清澈的沒有一絲的雜質,這樣一個乾淨純粹的男人,我相信他是絕對不會幫塗益明做事的,就算圖一時他的父親。
塗嘉林從商都沒有經受塗益明的任何一樁生意,何況嘉御呢?他只是一個作家,只寫自己的身邊的故事,記錄他認爲最美好的事情,商場上的爾虞我詐,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