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她平靜的道,“如果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你就替我告訴爺爺,我是意外出事的,麻煩你幫我照顧他老人家……把美國的那一位請回來。”
盛綰綰用力的搖頭,剛想說話。
“她不會出事,滾。”
說話的是顧南城,盛晚綰綰手指動了動,那滿手的血讓她駭然,她小聲的道,“哥……”
“我們走。”
時間經不起耽誤,他怕他連開車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一槍沒有打在致命的地方,可是流血過多…綰綰的眼睛看不到。
他賭,顧南城不會把晚安怎麼樣的。
三分鐘,還是五分鐘,或者漫長得有十分鐘。
晚安看着面前的慢慢朝她走過來的男人,她的腦子裡已經沒有別的想法了,只想讓時間快一點,再快一點。
她太蠢了,她應該讓米悅派人過來的,那樣至少到這一步,能保證他們平安的離開這裡。
“晚安,把你的刀放下。”
顧南城墨黑的眸盯着她的手,開始的時候她還很冷靜,此時已經是止不住的顫抖了,那些細細密密或輕或重的顫抖讓刀鋒時不時的劃過陸笙兒的脖子。
如果哪一下抖得重了,說不定就直接會割破動脈。
“那你就別再過來了,顧南城,我怕我會手抖,真的殺了她。”
薄錦墨和西爵都是傷在胸口,差不多同樣的位置,同樣大出血,鮮紅染遍枯草,已經有保鏢朝他走過去了。
她怕那個男人下命令,叫人去追。
眼前這個,她也怕。
顧南城看着她煞白的臉色和遍佈着嘲弄以及自嘲的眸,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今天我原本是打算讓他們離開,發生了變故,很抱歉。”
他要親自調查更重要的事情,等他聽到槍聲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盛西爵對準了錦墨心臟的槍口。
她搖着頭,蒼白着的臉淡笑,“不不不,顧南城,你沒什麼好道歉的,你給我站遠一點,讓我等到西爵和綰綰安全了,我自然會鬆手。”
“你不是說……要殺了我嗎?”陸笙兒冷笑着說了一句,眼底掠過幾分決然,直接用手去捉刀刃。
顧南城眉頭驀然的皺起,“笙兒!”
刀鋒狠狠的划進陸笙兒的掌心,晚安的刀還沒轉方向,手腕就被反應快得讓人無法察覺的男人扣住了,他厲聲低吼,“沒人會追他們,把刀放下!”
她已經傷了笙兒,以她現在的精神狀態,刺傷自己就只是不小心的事情。
不過幾秒鐘,她手裡的刀就被奪走了。
陸笙兒掙脫開,也不顧自己的傷衝着受傷的男人奔去。
“錦墨……”
“沒事,”他只是輕皺眉頭,雖然每個字都會直接拉扯到傷口,但除去沒有血色,他整張臉還是那副斯文淡漠的樣子。
“要追盛西爵嗎……他打傷了你,應該走不了多遠。”
薄錦墨沒有看她,一手搭在她的手臂上,看向不遠處站着的男人,他手握着慕晚安,皺眉看着他,無聲無息的對視着。
“剛剛那一槍是我幫你,”顧南城掃了眼他身上的傷,語氣很淡,“你去醫院吧,讓他們走。”
“不行,”陸笙兒立即反駁,情緒有些激動,“他還會再回來報復的。”
他淡淡的道,“錦墨受傷了,送他去醫院。”
整個說話的過程,他都緊緊捏着晚安的手腕,若不是她的心思不在這個上面,大抵早就痛得掙開了,但她的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感覺到。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薄錦墨留了一個手下處理這邊的事情,既然聽到了槍聲,雖然這一帶入住的人很少,別墅間的距離也很遠,爲了保險起見,必須要處理好。
等救護車離開,顧南城才拉着她的手往外面走去。
拉開車門,低低的道,“上車。”
晚安沒有動,男人便只好伸手將她抱上副駕駛,關上車門,回到駕駛座上。
她的手上沾染了不少的血,顧南城皺了皺眉頭,抽了張紙巾出來一言不發的替她擦拭,基本都是陸笙兒的血,只不過她的手掌也在爭執的時候劃傷了幾道口子。
握在手裡,溫度涼得徹骨。
晚安好久才擡起眸,靜靜的看着他,“你不去醫院嗎?”
顧南城扔了紙巾,拿了張溼巾過來,把擦拭不乾淨的血跡都擦乾淨了,又找了張創可貼出來把劃傷的地方貼好,方淡淡的回答,“晚點過去。”
“顧南城……”
他語氣極淡的打斷她,“等回去再說。”
她的眉目安靜而蒼白,看着他,卻沒有要開口問什麼的意思,顧南城將盯在她臉上的視線收回,“這裡待會兒有人會過來,你累了就先休息,有什麼事情回去說。”
無所謂,在這裡說還是回去再說。
晚安的腦袋靠在座位上,眼睛看着窗外,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顧南城開車較之平常慢了幾分,晚安不知道是沒在意還是沒感覺到,閉着眼睛始終都沒有出過聲。
四十分鐘後,車開回南沉別墅。
顧南城低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吐出簡單的四個字,“先去洗澡。”
她垂眸,淡淡的道,“不用了。”
“我知道你想談什麼,”他輕描淡寫的道,“你衣服上的血太多了,我等你半個小時,剛好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好。”
她不說多的,直接轉身上了樓。
男人諱莫如深的眸淡淡然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徹底的消失在視野裡。
半個小時候,他掐着時間回到了臥室,剛開門就看見已經穿好衣服的女人拿着手機,一張臉蛋兒煞白得不成樣子,五官輪廓都很僵硬。
較之剛剛在紅楓別墅區更加的難看。
“好,我知道。”她語氣極輕的回了一句話,然後就把電話掛了,手機扔到牀上。
顧南城皺眉走過去,低頭剛想去摸她的臉,便徒然對上她異常冷漠的眸。
他眉梢動了動,沙啞的問道,“怎麼了?”
“啪”的一聲,他伸過去的手被狠狠的拍掉了。
晚安胸口劇烈的起伏,“顧南城,”她叫着他的名字,冷而靜的嗓音裡纏繞着細細密密的顫抖,瞳眸睜得極大,“你現在看着我,是不是覺得就是看着一個蠢字?”
她從牀沿上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細白的齒咬着自己的脣。
顧南城低頭,正想說話,女人擡手就一個巴掌砸了過來。
他依然只是皺眉,不閃不避的承受下來,英俊白皙的的臉面無表情,淡淡的看着她,“沒有,晚安。”
“你說你幫我帶綰綰出來,我相信你了,結果是西爵被你打了一槍。”
她的臉上泛着蒼白,和濃重的自嘲,“然後你又說,讓他們走,不會有人追,我也相信了。”
男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我沒讓人追。”
晚安擡起臉看着他,涼薄嘲弄,“所以他們的車會出車禍,就只是因爲意外嗎?”
“他們出車禍了?”
晚安又笑,“你不知道嗎?”
他平靜的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
顧南城明白,他現在說什麼做什麼她大抵都是不會相信的,擡手按住她的肩膀,低沉清晰的道,“晚安,盛西爵流血不止,盛綰綰眼睛看不道,意外出車禍的機率很大……”
她黑白分明的眸直直的盯着他,一字一頓的道,“被一輛黑色的麪包車直接闖過紅燈從十字路口撞上去,也是很大的機率嗎?”
顧南城抿脣,吐字淡而逐漸的清晰,“我說我沒有叫人去追,也沒有讓人開車撞他們的車。”
她的嗓音一下拔高,眼圈瞬間泛紅,冷冷的道,“是你還是薄錦墨,有區別嗎?”
“晚安,”他試圖抱着她,“我說了不是……”
手臂還沒有環住她的肩膀,晚安就直接一把用力的推開他,“我也說了離我遠一點,顧南城!”
她現在根本不讓也不允許他半點靠近她,整個人像一根緊緊繃住的弦,隨時隨地都會崩斷。
顧南城英俊的臉沉了好幾分,手還是強制性的扣住她的肩膀,迫使她坐回牀上去。
“顧南城!”
男人低而冷的嗓音砸了下來,“你不是想知道嗎?坐着。”
那隻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根本不允許她有絲毫的反抗,但是晚安壓根就不配合,眼前的男人,身下這張牀,甚至是整間臥室,對她而言都寫着滿滿的嘲諷。
顧南城眯起眸,一字一頓的道,“你再動,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扒了。”
女人的呼吸更加的急促紊亂,看着他的眼神也更加的冷,手指死死的捏着被單。他騰出一隻手把手機摸了出來,俊臉面無表情,手指滑動,撥了個電話過去,然後開了免提。
那端很快的接了,薄錦墨的聲音明顯的虛弱,估計沒傷到要害也放了不少的血,“怎麼?”
“醫生怎麼說?”
他淡淡的道,“不礙事,休息好就行了。”
顧南城看了她一眼,“盛家兄妹出車禍了。”
“我剛剛收到的消息。”
“不是你讓人做的?”
薄錦墨乾脆利落,“不是。”
“還有誰想讓他死。”
“嚴格來說,他不動手我還沒動過讓他死的念頭,”虛弱的聲音仍是淡淡的,“最想除他而後快的也不是我。”
“好,我知道了,你在醫院養着,我晚點過去。”
“嗯。”
手機掛斷,顧南城俯身捏着晚安的下巴,“聽到了,他出車禍跟我們無關。”
晚安想也不想的揮手打掉他的手,淡淡的道,“是麼,跟你們有沒有關係我不知道,就好像我也不大清楚顧總你這麼費盡心思的來騙我是爲了什麼,蠢的是我沒錯,其他的我不想多說什麼。”
她閉着眼睛,“我玩不過你,不玩了,麻煩你能像結婚的時候那樣爽快一點的辦離婚手續,放心,我不會分你的財產,你所有的東西我分文不要。”
男人的眸底翻滾過洶涌的波浪,他盯着她的臉,“你不問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