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沒有興趣,還是大發慈悲的準備放過她?
顧南城用毛巾給她把頭髮擦個半乾,然後又打開吹吹風,手指撩起她乾淨散發着髮香的發細細的吹着
。
等到完全乾了,他才關了吹風扔到一邊,擡手掀開被子,“兩點了,睡覺。”
讓她穿他的衣服,睡他的牀,晚安看着他已經沉靜下來恢復了深沉的側臉,揣測不到他的心思。
她軟着嗓子,小心翼翼的道,“我想回醫院……”
“太晚了,外面下雨,”他把枕頭放回原處,將被子蓋到她的身上,脣畔勾着點兒痞痞的笑,“還是你不困,想做點別的事情?”
他作勢就要脫衣服撲上來,晚安蹭的一下就縮進了被子裡,連腦袋也蓋住了。
看着她的動作,竟然莫名的覺的可愛。
顧南城嘆息一聲,還是將被子給她拉下來了一點,露出了腦袋,“睡吧。”
說罷,就順手把燈關了,屋子裡一下就暗了下來,唯有從外面的走廊進來的光還照進來了一點。
晚安睜開眼睛,看着男人的剪影往門外走去。
鼻息之間繚繞的全都是男人淡淡的氣息。
像是處在陌生的世界裡的那點微末的若有似無的熟悉感。
臥室的門被刻意放輕的動作帶上。
午夜兩點,窗外靜靜懸掛着皎潔的明月,銀白色的月光泄了進來。
顧南城回到車庫找出那本相冊,然後從酒櫃隨手拿了一瓶酒出來擱在茶几上。
滿面張揚的塗鴉,一看就知道出自盛綰綰之手。
裡面基本是她們姐妹情的合照,五官較之現在青澀許多,加上偶爾有幾張穿校服的,大約是高中時期。
張揚肆意的鮮衣怒馬
。
如果是慕晚安是安城衆口相傳的第一名媛,盛綰綰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惡媛。
很多人覺得她們這樣南轅北轍的性子能做這麼多年的朋友,都是因爲慕晚安脾性好,半點不爭。
擡手倒了滿滿一杯酒慢斯條理的喝下,香醇的酒味瀰漫整個口腔,手指漫不經心的撥着相冊。
視線停留在一張的笑臉上,應該是在畫室,留着整齊的短髮,俏生生靈氣十足的一張臉,不知道在跟誰打鬧,臉上劃了好幾道彩色的顏料,朝着鏡頭做了一個鬼臉。
他盯上去,莫名的生出一種她在朝他笑的錯覺。
低頭沉吟着,薄脣撩開淡淡的笑意。
摸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過了很久才被接通。
迷迷糊糊的低男聲,一聽就很不高興明顯有點暴躁,“有話快說!”
凌晨兩點,睡眠正香。
顧南城低沉的嗓音施施然的開口,“我準備結婚了。”
薄錦墨的眼睛睜開了一點,手摸到開關擰開了燈,瞟了眼牀頭的時間,“明天早上再通知我很有問題?”
“你是我好兄弟,喜訊當然要在第一時間分享。”
薄錦墨摁了摁眉心,淡淡的道,“你搞定她了嗎?”輕輕嗤笑,“以我對她的瞭解,她沒那麼輕易的點頭。”
“嗯哼,我有這麼讓她瞧不上?”
“有,”薄錦墨乾淨的嗓音涼涼的笑,“你花名再外,喜歡笙兒這麼多年,很不招盛小姐待見,估計沒在她面前抹黑你。”
盛綰綰那個女人……
一杯紅酒見底,他又倒了一杯,“以你對她的瞭解?”
顧南城意有所指的低笑,“我基本都在國外,但你一直在盛家,以她和盛綰綰的關係,你們似乎相互很不待見
。”
薄錦墨隨意的靠在牀頭,“她沒什麼招我不待見的,”十分不在意的語氣,“不過你知道她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就行了。”
“太省油的女人會很枯燥,我也不喜歡。”
薄錦墨眯眸輕笑了下,“六年前你半夜給我打電話,說看上了一隻丫頭片子想戀愛了,可惜翻遍安城連人家的臉都沒有看到,六年後你看上慕晚安,想結婚,既然她是真名媛或者假淑女你都想娶了她,那就娶吧。”
“你看到的那些也不過是青春期的少女叛逆起來的小打小鬧,翻不出什麼大風浪,無傷大雅。”
六年前的那隻小丫頭。
顧南城閉了閉眼,不提起,他幾乎要忘個乾淨了;可是一提起,他眼前還能清晰的浮現出那半張明豔挑釁的笑臉。
記不清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笙兒,早就習慣了守在她的身邊。
她自小愛錦墨非他不可,他沒興致當情聖,一生愛着守着等着一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
只是覺得這些年沒有出現哪一個女人能他有興趣轉移注意力。
21歲回國,在安城遇到一隻囂張得很的小丫頭,難得很有耐心的陪她玩了一個月的捉迷藏,原本準備翻出來教訓一頓就下手。
結果還沒能把人搜出來,笙兒就摔下樓幾乎斷了手又跟錦墨鬧翻一氣之下出走美國,他不放心,於是跟着去了。
也許沒到喜歡的份上,但她確實是這些年以來唯一讓他動過心思的女孩。
那時他甚至覺得,他會愛上她慢慢忘記笙兒的。
過了那一次,再對別的女人動念頭,就是慕晚安了。
顧南城半闔着眸,骨節分明的手搖晃着高腳杯裡的紅酒,淡淡的道,“笙兒等了你很多年,別辜負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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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自從慕家出事後,晚安就很少能睡好,光線一落在她的眼皮上,她就睜開了眼睛。
完全陌生的環境讓她緩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掀開被子爬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穿的還是男人的襯衫。
手用力的按着太陽穴,她的衣服昨晚全都淋溼了。
赤着腳下地,昨晚過去了,那她跟顧南城這件事情,也算過去了嗎?
就這麼過去了,算不算佛祖在保佑她?
別墅裡靜悄悄的,她在二樓的客房和書房轉了一圈都沒找到男人的身影。
蹙眉想了想,難道這麼早就出去上班了,還是把牀讓給她所以自己去別的地方睡了?
可是她沒聽到車子引擎的聲音。
扶着樓梯的扶手下樓,她一眼就看見靜靜靠在沙發上的男人,前面的茶几上擺着幾個空空的酒瓶。
她眨眨眼睛,撇撇嘴,他肯定跟陸笙兒又吵架了,每次吵架就買醉。
虧得他沒變成酒鬼。
還是走了過去,俯身湊到他的跟前,細細的打量。
眼睛下覆着淡淡的青,應該是因爲昨晚沒有休息好,輪廓棱角分明,屬於那種溫和內斂的英俊。
忽然想起昨晚被他壓在牀上的那一記吻。
稍微回憶起來都是頭皮發麻。
男人忽然睜開了眼,蘸了墨一般深邃的眸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那眸色說不出的深,她心臟一跳,條件反射的站直了身體。
“顧公子,麻煩你……”
“我們結婚吧
。”
平平淡淡的五個字,因爲宿醉而微啞的嗓音。
慕晚安看着男人似乎是因爲頭疼而捏着眉心的動作,喝醉酒做了一場美夢還沒清醒過來認錯人了嗎?
她睜着眸,笑眯眯的道,“顧公子,我是……”
“我們結婚,晚安。”
直到他起了身,節奏緩慢動作優雅的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回來,她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很清醒,他說的是——
要跟她結婚。
“你昨晚喝了酒,顧公子,是不是忘記什麼了?”
他之前要娶她是因爲她是第一名媛他覺得她適合做顧太太。
現在,她已經不適合了!
顧南城牽起脣角,淺淡的笑,“那些照片麼,無妨,誰都有過去。”
要說,笙兒也算是他的過去。
慕晚安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想來想去也沒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赤果的腳往後面退了幾步,腦袋毫不遲疑的搖着,“我不要嫁給你……”
“婚期不變,我們待會兒就去領證。”
“顧南城,”她再次連名帶姓的叫他的名字,“你爲什麼非要娶我不可?想找個女人將就的過日子嗎?你想將就我並不想,比我符合你要求的女人多的是……”
那淡淡的波瀾不驚的表情很快的讓她意識到她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
她咬着脣,一時間甚至無法消化這個荒唐的信息。
“你富可敵國,娶不到想要的女人,至少也能娶到一個戀愛你的女人,那我又不喜歡你,你娶了我……”她咬着脣,黑白分明的眸瞧着他,挺直着背脊,“顧南城,你娶了我我也會每天鬧騰,你不會開心的
。”
顧南城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只穿了一件屬於他的襯衫的小女人。
長髮略散亂的披着,鎖骨精緻,袖子挽得很高,一雙細長腿很容易讓人衍生出某些的香豔旎旖的畫面。
大清早這麼讓人有胃口。
性感的喉結滾了滾,他端起那杯水又喝了一口,視線從她的身上錯開,淡笑着啓脣,“無妨,做我的太太任性點嬌氣點都無妨,女人本來就該這樣。”
放下水杯,眼睛對上她的,低沉染着薄笑的嗓音條理分明,“晚安,雖然你爺爺的手術已經結束了,沒有燃眉之急,但是你們慕家那兩個億的負債呢?你爺爺一生的名望如果站在被告席上——你不會心疼嗎?”
顧南城審視着她神色的變化,繼續不緊不慢的分析,“兩個億,即便你要還,導演系出來的高材生,你在娛樂圈生存要怎麼避開我,嗯?”
她看着他的近乎溫柔的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笑了笑,擡腳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俯首淺笑,“你的那朋友都沒做什麼正經的工作,不是隔三差五的打架,就是混在法律的灰色地帶,要想出點事兒,很容易。”
四個字可以全部概括的內容,威逼利誘。
他用這麼多事實讓她覺得,她沒有別的選擇。
或者說,他的確可以讓她沒有別的選擇。
誰讓他是這個城市最有錢有權的顧南城。
誰讓她落魄得只能任人宰割。
慕晚安擡起下巴,一雙眸就這麼睨着他,“顧公子,你就這麼要死要活的喜歡我想要娶我?”
顧南城瞧着她已然變得倨傲涼薄的眼神,低低失笑,溫熱的脣瓣落在她的眉心,“嫁給我有什麼不好呢,前半生是矜貴的慕小姐,後半生是嬌寵的顧太太,往後你想做貴太太我養你,你想做導演我也可以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