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我是瑞士領事館,請問是慕晚安慕小姐嗎?”
瑞士領事館。
過了好一會兒,那邊再度問道,“是慕晚安慕小姐嗎?”
顧南城把另一隻手裡的文件重新扔回了桌上,擡腳往窗戶的方向走去,淡淡然的開腔,“我是她丈夫,”
頓了幾秒鐘,他繼續之前的強調出聲,“領事館找她有什麼事嗎?”
“哦,是這樣的,是關於慕小姐前段時間提交和諮詢的移民申請的請求,慕小姐如果有時間的話,麻煩親自過來一趟。”
窗外的陽光很明媚,一點都不熱,帶着微微的暖意。
他還沒開腔,那邊又問道,“您是慕晚安慕小姐的丈夫?可是慕小姐提交的資料上顯示的是單身。”
男人已經踱步到了陽臺,俯視着下方水波粼粼的游泳池,薄脣吐出兩個字,“移民?”
“是的。”
他清清淡淡,“瑞士麼?”
“慕小姐是這樣申請的。”
顧南城闔上眸。
直到那端再度問道,“能請慕小姐接電話嗎?”
男人的薄脣勾了勾,面無表情的將手機直接掐斷了。
晚安吃完早餐想打個電話給副導的時候才發現,她的手機落在臥室了。
手推開門走進去,她意外的發現男人還坐在那張小沙發上,身軀往後仰,手臂隨意的搭在一邊,垂首似乎在思考,黑色的短髮遮掩住他眼底的神色。
走近才發現,他手裡把玩着的是她的手機。
“顧南城,我的手……”
“剛纔有人給你打電話了,”男人擡起頭,深墨色的眸前所未有的冷,“我恰好看見,所以替你接了。”
過了一會兒,她才問道,“誰找我有事嗎?”
“嗯,”那語調平淡得沒有任何的起伏,只是那雙眼眸看着她一寸寸的深陷了下去,“瑞士領事館打來的,是什麼事你大概能猜到了。”
空氣裡安靜地沒有任何的聲息。
顧南城望着眼前女人溫靜美麗的臉,扯脣笑了笑,“準備去瑞士,你很喜歡蘇黎世麼?”
他的語調閒適得像是在聊天,淡淡的笑着,“那兒有什麼好?嗯?生活成本全球前幾名的城市,你一個單身的女人,要養大兩個孩子,你又那麼挑食,吃得慣那邊的東西麼?天氣也不像安城這麼舒服,你的意大利語很好麼?”
晚安沒有出聲,她看着她的手機在男人的手裡一點點的被掰彎
。
那骨節分明的手指,關節泛着白。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視線,男人徒然收回了力氣,但手機已經無法恢復原來的模樣了。
他面無表情,扔到了一邊的桌上,起身站了起來。
幾句壓迫性的身形朝她慢慢的踱過去。
他靠近,她便往後退。
一步步的逼到了牀邊,直到晚安毫無防備的撞到牀尾,倒了下去。
等她反應過來要起身的時候,男人已經俯身下來,用手臂撐在她的身側,將她死死的困在一方天地之中。
落在耳邊的呼吸越來越沉,“晚安,安城不好麼?”
女人被他的視線逼得別過臉,但下一秒那隻將她的手機掰彎的手扣上了她的下顎,用力得幾近粗暴的將她的臉重新扳過來,“我問你,安城哪裡不好?”
她呼吸一窒,終於對上了他的眼,低低沙沙的道,“你也沒有什麼不好,但是不代表我要留下來。”
“我是不好,”他幾乎想也不想的將她的聲音打斷,深瞳望着她,像一個海底的漩渦,“我讓你傷心過難受過,我知道我不好,所以你想離開。”
他的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了,“你想離開我沒問題,但是你爲什麼想要離開這座城市?”
移民代表什麼,永遠離開,即便回來,也再也不屬於這裡。
“因爲這裡留下的,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唔。”
她的話還沒說話,就已經被近在咫尺的男人重重的堵住了脣。
晚安被迫躺在牀上,她微微的側過首,看着那壓在牀褥上十指相扣的兩隻手。
是因爲想離開,還是不想留下。
聽着好像沒有什麼區別,其實完全不一樣。
半響,她手指動了動,重新轉過頭,正臉看着他,嗓音微啞,很平和,淡淡的,“爺爺過世的時候,我就想離開這裡了,”
他沒說話,只是仍舊這樣看着她。
晚安看着他的眼睛,“是我騙了你,對不起。”
良久的沉默和寂靜,男人忽然掀脣笑出了聲,“對不起,”他脣畔的弧度幾近玩味,手指摩擦着她的下巴,“你真的會因爲騙我而覺得對不起麼,嗯?”
女人細細密密的睫毛顫了顫,望着他抿脣,嗓音溫溫靜靜的,“我對不起你,我知道。”
“你知道?”他嗤笑,漠漠的開腔,“你覺得對不起,那又怎樣?”
她也從來沒有因爲這些,而心軟過一分
。
不是毫無察覺,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也不是就真的冷漠到了什麼樣的地步。
她其實都明白,不過是……不過是什麼?
大約是覺得無關緊要,所以肆無忌憚。
顧南城的手指從她的下巴摩擦至她的臉頰,眉眼陰鷙,語調裡帶着淡淡的笑意,“說說看,晚安。”
“我知道你待我很好,我也知道你很愛我,但是我仍然要離開你,離開這裡。”她閉了下眼睛,然後睜開,毫不避諱的直視他,淡緋色的脣吐出一句話,“對不起,顧南城。”
那落在一邊的扣在一起的十指逐漸的收攏,他面上仍是極淡的笑,“不用,”男人離開了她的身上,然後手就分開了,長腿落回了地面,重新立得筆直。
英俊的面容恢復成了寡淡,深墨色的眸看着她,波瀾不驚的笑,帶出些濃稠的涼薄氣息,眉目又顯得格外的寂靜,嗓音低低的,“看看到最後,究竟是你能離開,還是我能把你留下。”
顧南城面無表情的看着慢慢坐起來的,長髮披散肩頭的女人,脣上的弧度深了深,“我們各憑本事。”
晚安沒有說話,坐在牀尾看着身形挺拔的男人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臥室。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起身站起來,往陽臺走去。
秋日的陽光乾淨而溫暖,明媚得恰到好處,淺淺的透明,並不刺目,全都落在她的身上,攜帶着微微的風,暖洋洋的。
從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從車庫開出去賓利慕尚,倒車,緩緩的駛出別墅,直到徹底的消失在視線裡。
回到臥室撿起那支手機,她嘆了口氣,上次那支手機被麥穗的表哥砸了,新買的還沒用幾天,又給他折彎了。
低頭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出去買個手機,再順便帶七七出去逛逛吧,這段時間一直在拍電影,很少有時間帶她一起玩了。
可惜今天不是週末,冷峻要上學。
取車開到別墅門口被保鏢攔住了,晚安面無表情的搖下車窗,垂下的長髮下露出淡淡的笑臉,“怎麼,你們顧先生吩咐你們軟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