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笑,“她怕你啊。”
薄錦墨扯扯脣,眯着眼睛笑,“怕我什麼,她哥哥好端端的活着,我不會跟她搶孩子,也不會強迫她。”
“那你何必讓她來?”
他輕輕一嗤,“我不跟她搶孩子,但那也總歸是我的孩子,看一眼有什麼關係?”
晚安坐着的是當初綰綰特地讓人去德國定製回來的旋轉辦公椅,這麼多年過去仍然很舒服。
她轉了轉,“我可以轉告她,不過她的性格你也比我瞭解,與其勸服她,不如激怒她,你說呢?”
薄錦墨脣側的笑意更深,“所以?”
“結婚的日子我來定。”
男人渾然不在意,只是淡笑,“好。”
“陸小姐不會生氣嗎?”
“那又如何?”
他語調很淡,一如既往,但晚安說不出哪裡不對。
顧南城說如果她要去找他,要麼直接去公司,要麼就讓他陪着,總之不要在很私一密的場合。
然而這座沒有人的被荒廢的別墅,相當的隱蔽私一密。
不過他看上去除了跟她說話,沒有別的意思了。
也許是認識的時間夠長,她對這個男人有一種淺薄的直覺。
晚安摸了摸書桌,手指不染絲毫的灰塵,垂眸淡淡的道,“別墅很乾淨,你似乎一直派人來打掃。”
“你沒有換密碼。”
她就算是換了密碼他也照樣進的來。
晚安低頭看着她乾淨的手指,“薄錦墨,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說。”
“如果綰綰當初沒有懷孕,你還會乾脆利落的棄陸笙兒而選她嗎?”
有幾秒鐘短暫的沉寂,然後便是男人的嗤笑,吐出的臺詞卻是極其淡漠,“你覺得孩子能夠綁住男人?”
甜蜜時,孩子是錦上添花的完整。
於是晚安懂了,他需要的,其實不過是個藉口而已。
她在椅子上轉了轉,回了一個淡淡的笑,“我怎麼會知道你什麼時候愛上的她,你對陸笙兒一個承諾守了十幾年,但承諾終歸是沒有實實在在存在的孩子更有分量,不過你等了她這麼多年,我大概也懂了。”
薄錦墨從不是個話多的男人,更不會跟晚安過多的解釋什麼,他手落進褲袋,已經淡漠的轉了身
。
然後很快的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電影結束後她很少來這裡,就如除了設計他們的那一晚,她從不去綰綰的墓前,就有這麼巧,他也剛好過來?
明明應該她先找上門,現在她似乎只是順水推舟了一把而已。
有哪裡不對勁麼?
站在書房,拉開窗簾,她看着薄錦墨上車驅車離開,纔拿手機打了個電話給顧南城,跟他說在盛家別墅遇到薄錦墨了。
最後,她略迷茫的問了一句,“爲什麼我覺得他是主動來找我的?”
“不奇怪,他經常回去轉。”男人這樣回答。
“大白天?他有這麼閒?”
顧南城聽着女人的嗓音,跟她打電話的時間裡剛好舒展着眉目,擡手捏捏眉心,他的晚安也不是這麼好騙的,遂低聲淡淡道,“他可能等得不耐煩了,盛西爵那裡無從下手,所以只能從你身上下手。”
“五年了,綰綰如果活着不可能不出現在西爵的面前,他難道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晚安,”男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淡淡道,“有時候等待不是爲了一個結果,因爲時間長了變成習慣,就成了一種生存的狀態,得不到確切的消息,見不到屍體,沒有人斬釘截鐵的告訴他,他不會信的。”
說到底,不過是一種自欺欺人而已。
晚安沉默。
過了一會兒,顧南城換了溫柔的語調,“你在盛家別墅,待會兒去哪兒?”
“噢,米悅約了我逛街,西爵最近好像也挺忙的,所以她找我陪她。”
“過來找我吃午飯?”那嗓音很低,甚至帶着些蠱惑的味道。
晚安老實的回答,“我答應她帶她去紅樓坊吃午餐。”
“晚上。”
脣上輕輕釀出微笑,竟有些戀愛時的甜蜜,“好啊。”
晚安收起手機就準備離開別墅,卻在下樓時看到站在客廳裡的女人。
陸笙兒。
她大概是跟着薄錦墨過來的。
晚安扯扯脣角,弧度很淡。
“你如果是跟着他來的,那也應該看到他已經開車走了,如果你是來找我的,那就有話直說,我要去逛街了。”
陸笙兒同樣扯了扯弧度,笑容卻是冷的,“原來是你,真失望。”
“失望?”
陸笙兒看着她,面無表情的笑出聲,“是啊,我還以爲,他終於有了別的女人
。”
他終於有了別的女人。
晚安慢慢的眯起眼眸,淡淡的笑,“那的確是可惜了,你這麼希望他有別的女人,何必耍手段趕走麥穗?”
“麥穗?那原本就不過是個擺設。”
晚安站在樓梯上,那笑容愈發的淡,“陸笙兒,你這個模樣真是一幅徹徹底底的輸家樣,她人都死了這麼多年,你連看到跟她三分相似的女人都忍不住要嫉恨……呵,她給你多大的陰影了?”
有些時候晚安真的挺不明白的,陸笙兒這樣被兩個男人捧在手心這麼多年,她怎麼就至今這麼忌憚綰綰。
她踩着樓梯一級一級的下去,“她欺負你了嗎?據我所知,她雖然脾氣不怎麼好,大小姐脾氣太足,也沒怎麼主動的欺負過你,更何況她那時候大部分的精力都在跟我鬥呢,你這麼巨大的心理陰影到底怎麼來的?竟然到了寧願讓薄錦墨要別的女人,也不想他再繼續惦記着綰綰?”
“你那早就不是愛了吧,說的好聽點叫執念,說的難聽點,叫病態。”
陸笙兒臉色一變,握着的手指慢慢的攥緊。
她看着晚安那張淡淡靜靜的臉,忽然古怪的笑了出來,“慕晚安,你既然知道這麼多,不如回答我一個問題。”
晚安勾脣,手落在扶手上,“你說。”
“我沒有親手殺了盛綰綰,說實話,我雖然心裡想着讓她消失,但是並沒有想着真的要她去死,我沒那麼惡毒,”陸笙兒邊說,邊迷茫的看着她,“他愛我那麼多年,都是假的嗎?你說說,你的心跟我的心,究竟誰更毒?”
她就算是惡毒,也都是被薄錦墨逼出來的!
她等了多少年,她得到的是什麼結果?
他憑什麼這麼對她?
她看着慕晚安那張淡靜得沒有波瀾的臉,冷笑,“你承不承認,比起手段,你比我毒,你對他做過的,我都沒有做過,可是他口口聲聲的說愛我……呵,說什麼十幾年,他在我身上花的耐心根本只是說說而已!”
晚安淡淡的挽起眼角,“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炫耀嗎?還是抱怨?”
陸笙兒話說的平靜,但是莫名的帶着一股尖銳,“你是不是很不理解,明明看上去他很更寵我,更溫柔,更體貼,我就是視而不見?”
“唔,薄錦墨雖然不是我的菜,但他也挺有魅力的,我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