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些年塑造的公衆形象全部毀於一旦。
她最大的罪惡甚至不是以這樣極端的方式除去情敵,而是在那個男人因爲她把自己送進了監獄,她卻連他的家人跪在她的面前求她救一救他的老母,孩子,都不肯。
因爲怕牽扯上的關係,而讓那些隱蔽的事實留下痕跡。
現在教堂外面還圍着層層記者,就等着她出去。
所有的賓客,媒體,記者全都到齊了。
唯一沒有到的,只有薄錦墨。
他沒有來,沒有出現過。
某高級公寓。
顧南城推‘門’進去,看着守在客廳裡的保鏢,有些煩躁的鬆了鬆襯衫的領子,冷漠的問,“他人呢?”
“薄先生在書房……還有韓醫生。”
他把韓梨叫來了?
顧南城臉‘色’微變,直接走過去將‘門’敲開。
坐在書桌後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襯衫,整個人都仿若包裹在那一團黑‘色’的霧氣中,森冷得讓人無法靠近。
韓梨臉‘色’慘白,“顧總……你跟他說幾句話,他要我替他催眠,但是我不會……他剛纔已經打電話叫人找新的催眠師過來了。”
那副眼鏡仍然架在鼻樑上,一張臉斯文冷漠。
顧南城側首對韓梨道,“你回去。”
韓梨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可是……”
“那你先去外面等着。”
韓梨看着男人深漠冷靜的臉,一時無言,卻還是照着他的話,起身離開了。
冷清的書房很快只剩下了兩個人。
“我說的話,你給我每個字都聽進去――如果你不想把你自己的這幅身體,和盛綰綰一起讓出去,就保持着你現在的清醒,如果你能,我帶你去見她。”
薄錦墨穿的還是昨晚的襯衫,前面幾顆釦子都沒有扣好,大約又是徹夜未眠,顯得凌‘亂’而頹廢,一貫乾淨的下巴長出了淺淺的鬍渣。( 好看的小說
五官如僵住了一般,冷着臉面無表情,好似除了等催眠師過來,再不會做出任何的反應,眸如黑夜,透不進絲毫的光。
聞言,他才突然擡起頭,‘脣’翕動,出聲,瞳眸沒有絲毫的溫度,就這麼直直的看着他,“是你把她帶走了?”
顧南城眉心狠狠一沉,神‘色’幾度變換,最終還是壓低着聲音喚道,“錦墨
。”
薄錦墨眼神有幾秒鐘失神,但很快的重新聚焦,冷冷回答,“是我。”
他閉上眼,喉間吐出的話有些艱澀,“我……看到了一點,他的記憶,有她……呵。”
顧南城臉‘色’‘陰’霾。
薄錦墨已經睜開了眼睛,聲音冷漠沙啞,“她在哪裡?”
晚安剛回來就看到停在別墅裡的車,下車時雨傘都沒撐,淋了一路的雨直接跑進了別墅。
傭人看到她,還沒開口,就被她抓住了手臂,“他回來了嗎?顧先生在不在?”
“回來了……在樓上的客房……慕小姐,”
叫都沒有叫住,晚安已經跑上樓了。
她甚至都沒有思考,爲什麼顧南城會在客房。
她是被米悅叫出去的,她昨晚就給了米悅電影票,讓她帶西爵一起過去看,掛了陸笙兒的電話後米悅就打電話過來。
一通她就在那頭罵顧南城是個‘陰’險狡詐的小人,所有的事情都是西爵做的,他本來可以順利的把綰綰帶出醫院,甚至直接帶回紐約。
但是顧南城直接在後面擺了他一道,搶在最後的關頭趁着局勢‘混’‘亂’,把人給搶走了。
其實她大概可以猜到,他多半是把人直接送到薄錦墨那裡去了。
她直接推開了客房的‘門’,雨水將她的頭髮打得半溼,在‘門’口她就看見了杵在‘牀’尾那一側的男人。
她的臉‘色’很不好,直接就開口質問,“顧南城,西爵說你把綰綰搶走了,你把人帶到哪裡……”
一道有些啞但很熟悉的嗓音將她的質問打斷,“晚安。”
晚安先是對上了男人側首看過來,然後一下冷下去的眸。
顧南城眼睛裡掠過集中的冷意和諷刺,看着她被雨水打溼了一半的頭髮和衣服,眯着眼睛冷聲問道,“你這副樣子,是以爲我要對她做什麼?”
晚安已經看到‘牀’上慢慢坐起來的盛綰綰了。
她的頭髮剛剛過肩頭,明顯的沒有燙染,是黑‘色’的,髮質有些慵懶的自然蓬鬆,配上美麗的容顏,皮膚比五年前更白了,不過顯得沒那麼健康,反倒是透着一種柔弱。
盛綰綰朝着她的方向‘露’出笑容,“沒事,他帶我回來,大概只是想跟我說幾句話,讓我暫時留在安城而已。”
晚安抿‘脣’看着站在那裡的男人,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態度過於的‘激’動,所以惹他不快了。
顧南城已經轉了身,長‘腿’邁開直接從她的身側走過去,扔下冷冷的一句話,“她剛吃了‘藥’,說幾句就讓她先休息,回去把衣服換了
。”
然後就直接離開,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晚安怔怔的有些無措,他這已經是生氣了。
屋子裡響起盛綰綰的輕笑,“他好像生氣了,要不要去哄哄?”
晚安這才反應過來,還是順手把‘門’關上,然後幾步跑到‘牀’前,隔近了看這張熟悉的臉,這才終於有了幾分真實感。
從顧南城那次跟她說起到她推開這張‘門’,直到現在,她才終於有了幾分真實感。
眼睛驀然的溼潤,她咬着‘脣’,像是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綰綰……”
盛綰綰擡手‘摸’到她的手臂,果然感受到一股溼意,“剛纔顧南城說你衣服溼了,不然你先去換身衣服,否則生病整天待在醫院簡直能煩死。”
晚安呆住,剛纔只顧着欣喜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睛是沒有焦距的……
她今天穿的是深‘色’系的衣服,被雨水打溼了一眼就看得出來,無需還用手去‘摸’……可是綰綰的眼睛,在走的時候不是已經好了嗎?
“綰綰,你的眼睛不是已經……好了?”
她走的時候留下的那封信是她親手寫的,如果眼睛看不到不可能寫的那麼工整。盛綰綰聞言才反應過來,她擡手‘摸’了‘摸’額頭,“眼睛啊……可能是眼睛太漂亮惹人嫉妒,”
她語調不怎麼在意,臉上甚至掛着笑容,“之前那個人渣下‘藥’讓我暫時‘性’失明,後來出車禍被撞下江也把我的腦袋撞傷了,連着傷到了眼睛……據說我昏‘迷’了很多年,所以醫生也沒查不出來,不過沒關係,我聽蕭栩跟我說,等到我身體恢復的差不多了,可以做眼角膜移植手術……到時候有機會恢復視力。”
可以做手術啊……晚安低聲喃喃道,“那就好,“
她這張臉,哪裡都漂亮,但是最讓她洋洋得意的要數她的眼睛了。
盛綰綰忽然一把將她抱住,當臉埋進晚安同樣被打溼了的肩膀上,眼淚直接涌了出來,身體繃得格外的緊,彷彿剛纔的輕聲細語不過一場幻覺。
此時情緒崩塌,再無法剋制。
晚安聽她壓抑着的嗓音道,“晚安,對不起。”
她眼睛看不見,手指便死死的攥着她的衣服,聲音很低,更是透着不同尋常的緊繃,“他很少跟我說什麼,只有蕭栩會偶爾跟我說些外面的事情,我知道你在監獄裡待了很久……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