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錦墨看了眼被她扔下的煙,擡手將冰涼的手指落在她的臉頰上,淡淡的陳述,“我沒有隱瞞過,只是沒有專門告訴你,我跟她在一起,在安城是公開的,你稍微關注下就會知道。”
不過大部分都不知道他們已經結婚了,所以他們算是隱婚,但他們在一起的事情,知道他們的人都知道。
至於隱婚,那也是盛綰綰磨着他又磨着她爹,死活不肯舉行婚禮,也不肯讓別人知道他們是領過結婚證的夫妻。
這件事情最後是盛柏定下的,他便沒有再發表意見。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直接落在了他的臉上。
陸笙兒氣得脣瓣都在顫抖,她死死的盯着他,死死的咬着脣,“我只問你,她的照片是不是真的?你們睡在一起?”
他眼角眉梢都沒有動一下,“是。”
“是睡在一起,還是……上過牀了?”
薄錦墨掀起眼皮,低眸望着她蒼白憤怒又忍耐的臉龐,只是摸了摸被她打的地方,菲薄的脣溢出簡單的三個字,“上過了。”
“爲什麼?”
他看着她,淡聲道,“不然你以爲,我要幾次三番的求你留在我身邊?笙兒,人有取捨,所以不能什麼都想得到,這一點她懂,你什麼時候才懂?”
“所以我走了,你就爬上了她的牀?”
男人站直了身軀,修長而冷峻,在這樣寂靜的夜裡絲毫感覺不到溫暖的氣息,“這件事情我會替你解決,那個派人打你女人……”
陸笙兒帶着水光的一雙眸看着他,好笑般的道,“難道不是盛綰綰麼,你現在說都不會說她一句,是捨不得,還是不敢?”
男人一隻手插一入褲袋,從容淡靜的看着她,“笙兒,她做的是直接讓劇組棄用你,至於你和那個男一號還有他女朋友的事情,是因爲你把一個在娛樂圈的老油條當成了簡單好心想提拔新人的前輩,我說的你不信,南城說的你也不信,你還年輕把這個世界想的太簡單了,這件事情如果沒有我和南城,你再無辜再熱血那女人一句話就能讓你沒有出頭的那天,懂嗎?”
陸笙兒臉色一白,緩了好一會兒才自嘲的笑,“你跟他都覺得,我靠我自己沒辦法在這一行混下去,是嗎?”
薄錦墨又點了一根菸,長長的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靠你自己?”
“你覺得我幼稚可笑?”
“你非要進娛樂圈,我由着你,你想紅,也很簡單……”
陸笙兒驀然的打斷他,“我要的不是那些虛假的人氣,不是當一個花瓶!”
“讓南城親手捧你,跟你是不是花瓶沒有任何的關係,盛綰綰她是盛世千金,她從來心安理得的當着她的盛大小姐,出生的運氣,原本就是實力的一部分,你想進娛樂圈,我也是你的實力之一,鬱少司這兩年風頭正盛,難道你認爲他身後要不是鬱家,以他古怪傲慢的脾氣能得到成爲導演最好的配置,然後一出手就驚豔影視圈?”
他語調平緩,幾乎是說得有條不紊。
如果他不拿盛綰綰做比較,也許她會察覺出來,以這個男人素來沉默寡言的性格,除了她,他不會有耐心跟任何人說這麼多,幾乎是像個長輩一樣教導她。
“所以你覺得,我也應該像盛綰綰一樣,從小到大就吊兒郎當的唸書,每次換學校都是靠着盛家的背景被送進最好的學校,一路暢通無阻的又唸到T大的設計系?我不是她,我沒那麼厚臉皮也沒她心安理得,”
她通紅着一雙眼睛,咬着自己的脣瓣,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冷冰冰的道,“你走吧,我沒受傷只是小腿蹭破了一點皮,沒什麼大礙,”
陸笙兒往後面退着,一張臉撇到了一邊,冷冷的道,“我就算只能每天做羣演,也不會讓你幫我,薄錦墨,你一天跟她有關係,就一天不要插手我的事情。”
他手指間的煙已經燃了將近一半,低眸淡淡的看着她,沉靜了幾秒鐘後,方笑了笑,“我跟她有關係,就不能插手你的事情?你是不是忘記了跟她有仇的是我,不是你,至於要不要插手你的事情,”
男人乾淨而涼漠的嗓音微微的頓了頓,又抽了一口煙,然後纔跟吐出的煙霧道,淡淡的陳述,“那也不是你能決定的。”
陸笙兒深吸了一口氣,也知道他的形式作風,不管他在哪裡她在哪裡,她的事情,他都不會不管。
“我不管你想怎麼插手,總之如果你要讓換掉樑越才能讓我在這個劇組待下去的話,我寧願自己退出,他也是無辜的,我跟他什麼都沒有,如果你這麼做,跟他那個女朋友有什麼區別?”
男人眉眼斯文甚至顯得有些儒雅,但是也絲毫抵禦不了他骨子裡的冷漠,“無辜的人那麼多,他不過是其中一個,況且他的無辜是你認爲的。”
陸笙兒受不了他這副事不關己的態度,通紅着一雙眼睛衝他的吼,“薄錦墨,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明明就是那個女人,明明就是盛綰綰,你到底爲什麼要朝無辜的人下手?”
男人顯然不想再跟她爭辯下去,眉眼間籠罩着一層淡淡的疲倦,態度卻依然,“除非你不想再繼續混下去,否則不用跟我爭,這件事我會派人處理,你專心拍戲。”
我也說了不需要你再插手!
英俊的男人吞雲吐霧,眯着眼睛淡淡嗤笑,“你知道她爲什麼要拍那樣一張照片給你?”
“爲什麼?”陸笙兒從來沒有這麼清晰的覺得這個男人的淡漠有多殘忍,才能輕描淡寫的提起那張照片,捏緊了拳頭,“還能爲什麼?她終於得到你了,不應該第一時間向我炫耀嗎?”
“是因爲她瞭解你的性格,算準你知道收到照片後就是這副態度,不肯再接受我幫忙,”眼眸最深處掠過暗茫,不過一閃即逝,繼續淡聲道,“如果我不幫你,就只有南城會幫忙,到時候大概就真的如她所願了。”
陸笙兒想也不想,看着他自嘲的輕笑,“你可以,難道我不可以嗎?”
半響,男人手指彈了彈菸灰,然後還是把菸頭直接掐滅了,才淡淡的道,“你走的時候我就說了,如果你覺得可以,那就可以。”
陸笙兒一震,呆呆的道,“你早就想好了……如果我選擇了走,你就要背棄我們之間的承諾?”
這是她的選擇。
所以有他的選擇。
薄錦墨是第二天晚上凌晨過後的深夜回來的,四周都是萬籟俱寂。
打開玄關的燈,男人附身換鞋,低頭瞥了眼鞋架。
行李箱順手放在一邊,穿好鞋子便直接朝臥室走去。
他沒開燈,藉着窗外的月光和客廳透進來的微弱的燈光,看清了牀褥上那凸起女人的身體。
長髮鋪散,手臂枕着自己的臉,睡得安靜,空氣裡都是她均勻的呼吸聲,甚至處處都是屬於她的氣息,縈繞在四周。
無端緊繃的神經逐漸鬆弛了下來。
盛綰綰還是頭一次既不是睡在盛家,身邊也沒那男人抱着她,以前薄錦墨回來的晚但也不會超過十二點,這張牀也睡了好一陣不至於睡不着,但的確也睡得不是很踏實,所以一下子被身上還纏繞着夜晚的冷意的男人一把抱住時,直接被嚇醒了,尖叫——
“啊……”
她剛剛睜眼,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遙遠而熟悉的恐懼如巨石落下,死命的推搡着那禁錮着自己的手臂,整個人如降冰窖,卻怎麼都沒辦法掙脫出來,甚至因爲她的大幅度的動作被抱得更緊了。
“盛綰綰。”直到熟悉的低沉而壓抑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她才如呆住了一般,沒動了。
手指攥着他的衣服,大口的喘着氣,眼神在黑中仍顯得呆滯,“開燈。”
滿室的燈光灑了下來,沒有適應光線的眼睛下意識的眨了眨,她好半響纔看清楚眼前男人的模樣,又重又急的呼吸已經平復了下來。
她鬆開了攥着他衣服的手指,往後面退了點距離。
長髮垂下,盛綰綰摸着眉心,臉色有些冷淡,“你回來不會提前跟我說一聲麼,大半夜的想嚇死人?”
薄錦墨深沉的眸淡淡的看着她有些蒼白的臉頰和還殘留着顫意的睫毛,低聲淡淡的說了句抱歉,然後直接轉身走出了臥室。
盛綰綰沒有管她,屈膝抱着自己的腦袋,平復方纔的恐懼。
沒一會兒,男人又進來了,手裡拿着水杯遞到了她的面前,“喝點水。”
她沒看他,接過杯子捧着溫熱的杯壁,慢慢的喝着。
薄錦墨一直站在牀邊,修長的身影籠罩着她的視線。
白皙纖細的手指握着透明的玻璃杯,喝了半杯溫水明顯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她擡起頭看着襯衫有些微微褶皺的男人,開口,“回來的比我預料中的早,看來陸小姐又無情的拒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