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淡淡一笑,“我知道,沈少請便。”
宋泉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臉淡然事不關己的女人,她剛剛那樣說,但是完全沒有想到慕晚安會這麼做。
沈丁也明顯的意外,但是想想這女人目前的處境,也就不奇怪了,當即不屑的冷笑一聲,就要將宋泉扯向他的包廂。
宋泉死死的咬着脣,看着晚安的目光彷彿是什麼至骨的仇人。
“沈少,”細細而顯得有些柔弱的聲音,穿着一身白色長裙披着黑色直髮的女人在他轉了身的瞬間還是衝到了他的面前。
看她臉色的表情,忐忑而畏懼,甚至整個人都像是秋風中的落葉在顫顫發抖,卻又異常的堅決的擋在了沈丁的面前,表情不忍的看了眼宋泉一眼,“沈少……”
“你又是什麼東西?滾開。”
楚可明顯的被他嚇了一跳,卻還是硬着頭皮道,“沈少,以您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女人陪數不清比這位姑娘更漂亮更性感更懂得讓您歡心的,您何必爲難一個姿色一般的小姑娘呢?”
沈丁不知道這個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用醉醺醺的視線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老子最近對女明顯不感興趣,一個比一個髒,我對你沒興趣,走開。”
說着就要把宋泉拖走。
“救我,”宋泉立即道,因爲之前喊得過於歇斯底里而嘶啞,慕晚安的袖手旁觀也讓一下就絕望,此時眼淚嚇得全都掉了下來,“我求求你……救救我……”
楚可似是極度的不忍,一把拉住了宋泉的手臂,臉上的神情更加的堅定決絕,“沈少,你情我願是買賣,強買強賣是強爆,我想你也不希望……啊。”
楚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股大力直接摔了出去,加上高跟鞋的踉蹌,摔倒的時候腦袋甚至撞到了牆壁上。
晚安蹙眉,卻仍舊站着沒動。
沈丁是什麼人物,他是全安城最肆無忌憚最目無王法的二世祖。
是個活物看見他都想繞道三尺。
幾年前就如此,更何況是今天。
楚可額頭上撞出了傷口,泊泊的流着血,她一隻手撐在地面上,擡頭看向晚安,“慕小姐……”她擡手去摸,滿手的血,“慕小姐……求求你……你替我報警……”
楚可有點兒心慌,她接觸得慕晚安太淺,捏不準她的性子。
尤其是她現在表情和眼神都過於冷靜,甚至半點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又或者她預料錯了,宋泉搶走了她的前男友,而她表現出了對顧總的覬覦……所以真的不準備插手嗎?
她扶着牆壁慢慢的站了起來,也不在意額上的血滴到了白色的裙子上。
一邊往前走,手一邊抖抖索索要去摸手機報警,還沒撥下,晚安清涼的嗓音響,“楚小姐,警察廳的廳長都沒有沈少面子大,你確定你要自找死路嗎?”
如果報警有用,那沈丁又怎麼可能在安城橫行霸道這麼多年。
楚可咬牙,小溪般流出來的血讓她蒼白的臉顯得十分的狼狽和悽慘,“慕小姐,我們有什麼仇怨?你要眼睜睜的看着……”
“我不想惹麻煩。”晚安波瀾不驚,輕描淡寫的打斷她。
楚可臉色一下就煞白了。
她靠着牆挪動自己的身體,因爲受傷而顯得很虛弱,又透着股異常的倔強。
晚安出來的時候只是隨意的帶上了包廂的門,一個人的身體靠上去,整張門都被撞開了,楚可倒了進去,直接摔到在地板上。
裡面正聊得嗨的一羣人被這突然地變故驚到了,全都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楚可很狼狽,額頭上淌着血。
“救……求你救救我們……”
她天生長相偏清秀,嗓子很細很柔,此時更是顯得楚楚可憐,“救救我們……”
憐香惜玉是男人的本能。
尤其是美人。
楚可的長相放在娛樂圈只能算是中人之姿,但她仍然是個標誌的美人。
顧南城淡淡的掃了一眼,眼神沒有任何的波動。
倒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悠的一下站了起來,熨燙得筆挺的西裝褲包裹着修長的長腿朝門口走過去。
楚可看着他英俊淡漠的一張臉,心臟莫名的停止了跳動。
走到她跟前的時候,他果然的停住了腳步,眼神淡淡的掠過她的臉,略有失神,但很快過去,黑眸依然是捉摸不透的深沉,“爬起來,擦乾淨你的臉。”
楚可顧不得什麼,手抓着男人的褲腳的站了起來,眼淚甚至和小溪般的血混合在一起,“顧總……您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你救救那個女孩吧,爲了錢來這種地方不容易……如果被……帶走,她這輩子都會毀掉的……”
她的眼睛裡有過於濃重的哀傷。
餐桌上其他的旁觀者一聽便隱隱的猜測,楚可在圈子裡也是出了名的清高,開始甚至連陪酒都不肯,大約是遇到了相同遭遇的年輕女孩,宛如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所以纔不顧一切。
顧南城淡淡的瞥了一眼被她抓過的地方,沒有開腔,長腿又邁了幾步,在門口看到了站在那裡的晚安,以及兩米外僵持掙扎的宋泉和沈丁。
男人的視線掠過,最後落在晚安的身上,擰眉有些不悅的道,“站在那裡做什麼。”
晚安抿脣,擡腳就要走過去。
在他的面前站定,微微的垂首,“沒事了,我們進去吧。”
楚可一步衝了出來,清秀的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怒意,重重的叫她的名字,“慕小姐,”她像是怒不可遏,甚至按捺不住自己的音量,“那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子,你就忍心這麼袖手旁觀嗎?就算她搶了你男朋友但是事情已經過去了……你就這麼耿耿於懷,甚至能看着她被糟蹋?”
“那我應該怎麼呢?”晚安疏淡的看着她,聲調沒有變化,“我說了叫警察沒有用,要向顧公子告狀嗎?既然明知道這種地方魚龍混雜還要堅持呆着,大家都是路人甲,哪裡來的義務爲她得罪省長少爺?”
楚可看着她寡淡的臉龐,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反駁的話。
晚安轉了視線,對上男人緘默而幽沉的眸,伸手拉住他垂在身體兩側的手,喉間有些壓抑,但還是溫聲低低道,“走吧。”
楚可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對她的態度。
在男人面前如此表現,她不嫌這種表現過於愚蠢了嗎?
顧南城低頭,目光深沉而淡淡的盯着她的臉,眸底好似略過很多內容,卻又無法捕捉和琢磨,讓人看得不真切。
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手指覆着薄薄的繭,有些粗糙,“嗯。”
楚可微微一震。
她驚慌的開口,聲音的底蘊帶着不明顯的哭腔,“顧總……”臉上的眼淚都乾涸了,卻更是顯得悽慘,“您只需要開口說句話而已……”
顧南城低頭捏了捏手裡軟得像是沒骨頭的女人的手,淡淡開腔,“我只需要開口說句話,但顧太太又會不高興了。”
楚可又是一震。
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她始終不相信。
心臟一擰,她蒼白着臉勉強的朝晚安乞求道,“慕小姐……你既然已經跟顧總……那又何必跟介意跟前男友有關的女人呢?這樣,”她輕聲道,“這樣耿耿於懷,也許顧總也會不高興的。”
晚安淡淡靜靜的看着她,然後掀起眸,越過楚可的肩頭,叫住就要推門回到自己包廂的男人,“沈少。”
顧南城暗成內斂的眸毫無波動的看着從電梯裡出來的幾個穿西裝的男人,又淡淡的看了眼眼角微微挽起的女人。
要不是宋泉鬧得太厲害太補配合,他們這會兒應該已經進了電梯了。
沈丁回過頭,看了眼晚安,又看了眼緘默挺拔的男人,冷笑着諷刺,“怎麼着,有男人做靠山又想多管閒事了?”
“沒有,”她下巴微微指向另一側,淡淡陳述,“好像有人找您。”
沈丁轉了身,看着那幾個朝他走來的男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你們什麼人?”
“沈少,”領頭的先是看了一眼宋泉,“我們接到通知,您涉嫌聚衆吸毒且使用暴力逼迫女性強行發生關係。”
宋泉雖然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誰,但直覺是救星連忙扯着對方的西裝哭着求道,“是……他就是想強爆我……不止我,還有我一起工作的朋友……起訴他吧,我可以作證,我們都可以作證。”
沈丁看對方几個人,似乎是有點眼熟,“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沈少醉了,先帶沈少去醒醒酒。”對方沒有直面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始終用着陳述的語調,“這位小姐,麻煩你去換件衣服。”
事情到這裡,顧南城已經單手摟住了身側女人的腰,“戲看夠了,回去。”
“好。”
晚安溫順的讓他摟着自己回去,轉身時對一邊站着沒有反應過來的楚可淡淡一笑,“楚小姐好像受傷了,去醫院擦點藥,當明星的臉上如果留疤可就麻煩了。”
楚可看着晚安的臉,臉上神色複雜,“那些……是什麼人?”
“沒問啊,”晚安淺淺的笑,“他們也沒說,我也不知道。”
楚可動動脣還想說什麼,但是慕晚安已經被男人抱了進去。
而顯然,這個包廂她沒有理由能進去。
包廂裡的人沒有出來插手,但自然是有所關注,何況剛纔顧南城起身了。
晚安就溫靜的坐在一旁聽他們聊。
“沈家遲早會敗在這個敗家子的手裡。”
“有這麼個兒子沈家輝也是糟心。”
“兒子也都是自己養出來的,養出這種兒子本來就是敗筆,好好地仕途遲早會被毀了。”
“額……”
“不過,剛纔那幾個好像是紀檢組的,怎麼會就這麼剛好出現了。”
有些目光落在晚安的身上,畢竟她剛纔在外面,知道得最清楚。
她手裡端着茶杯,低頭慢慢的抿着,表情有些懵懂,“可能沈少被他爸爸的政敵盯上了……最近不是在競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