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風輕雲淡,晚安卻一下囧得紅了臉,“我什麼時候說過……”她納悶的反應了一會兒,才鼓着腮幫質疑的問道,“你是不是偷偷的看過我的日記了?”
顧南城瞥她一眼,活似她說了什麼很弱智的話。
想想,他也不會做這麼猥瑣的事情,臉往他的胳膊上靠了靠,咕噥道,“那你怎麼知道的,”總覺得他的話裡有調侃的意味,晚安此地無銀的狡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少女心你懂嗎?少女心。”
他低頭便湊過去親她,不顧在人來人往的商場,晚安低叫着閃躲,卻被男人箍在了懷裡,薄脣摩擦過她的臉頰,低啞的笑着,“少女心就少女心,你否認個什麼勁兒,我又不會嘲笑你。”
還沒有嘲笑她。
晚安有些惱怒,瞪他一眼,低聲道,“好了別鬧了,人家都在看我們。”
“隨他們,”他肆無忌憚旁若無人,“反正不鬧他們也會看着的。”
鬧騰了一會兒,他們才慢慢的到了主傢俱區,晚安細細的巡視着,男人跟在她的身側或者跟在她的後面,“這邊是安城最大最有名的傢俱城了,如果沒有你喜歡的話再去其他的地方看,或者讓設計師跟你交流,按你喜歡的定做。”
顧南城在這些事情上不大喜歡麻煩,所以在商場買現成的,而且時間也已經來不及了。
“好啊,”晚安一邊看一邊回答,“我先看看。”
轉了大概兩個小時,在看沙發的時候,晚安注意到有道很不善的視線一直緊緊的絞着她,說不上多讓人不舒服,但就是緊跟着不放。
晚安開始沒有在意,後來實在是覺得打擾她逛商場看傢俱的心情,遂站直了身體循着那道視線直接看了過去。
來自一個年輕的女人,長髮及腰,燙成了稍卷的大波浪,那身段是真的玲瓏,,跟夏嬈的氣質有幾分相似,但是那股傲慢比夏嬈更加的濃厚,像混血兒又不大像,可能是混了四分之一的西方血統,臉蛋輪廓偏東方人的小,但是精緻的五官比一般東方女人深邃立體。
七分嫵媚,三分英氣。
站在那裡就兩個字,張揚。
左手的無名指上,戴着鑲嵌着鴿子蛋大的鑽石婚戒。
眼神帶着不明顯的晦澀和複雜,更多的是輕視和審視。
她的身後跟着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看模樣應該是保鏢。
帶着保鏢來選傢俱的貴太太?晚安仰起臉龐看着摟抱着自己的男人,皮笑肉不笑,“我是不是哪裡都能遇見你的舊寵啊?這位瞧着不大像你的菜啊。”
顧南城只淡淡的瞟了一眼,“不要什麼屎盆子都往我腦袋上扣,不認識。”
晚安持懷疑態度,“可是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情敵。”
她看出來了的東西,他自然也早就一眼看得出來,語氣涼涼的道,“所以,顧太太你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揹着我招惹了什麼男人。”
晚安眼珠轉了轉,道,“啊……讓我想想。”
男人英俊的臉一下就變得寒涼,眯起眼睛陰測測的道,“慕晚安。”
看他冷峻逼人的臉,晚安朝他吐了吐舌頭,“真是小氣……沒有招惹過,”她笑眯眯的道,“不過我要是走在路上就被看上了,那就不是我的錯了。”
白淨的臉龐帶着嬌嗔的笑和得意的傲嬌,讓人忍不住想上去捏一把。
顧南城將她圈進自己的懷裡,冷淡的眸光掃過莫名盯着晚安的女人,狹長的眸光泛出幽冷而面無表情的,淡漠卻帶着無形的咄咄逼人。
讓人不敢直視。
那女人很快的敗下陣收回了視線。
她最後轉了身,亦瞧見晚安無名指上的戒指,微微一愣,又看了顧南城摟着她的姿勢,臉色稍微的緩和了一點,朝身後的保鏢哼了哼,“走吧。”
顧南城暗沉的眸無波無瀾的目送她的離去,看着她重新架上了墨鏡,良久收回冷漠的視線,低頭親了親懷裡的女人,“繼續。”
晚安見她走了,便也不在意,“好。”
時間不是很充足,加上晚安的審美和性子都偏挑剔,她又想顧慮着全套的色調搭配,所以只選了一套放在餐廳的餐桌椅,然後又左挑右選的買了幾盞燈,一對放在牀頭,以及兩盞放在書房的。
末了,男人刷卡付錢,晚安有些遺憾的道,“下次再來吧。”
“嗯,”看了眼她的小臉,他懶懶淡淡的低聲道,“下次陪你來。”
反正有些事情來日方長,不用着急。
回到家,白天忙了一天晚上又逛了幾個小時的商場,晚安確實睏乏得厲害,她先洗了澡,披着浴袍出來的時候男人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聲音很低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不知是不是因爲恰好,她一出來他就結束了對話,將手機掛掉了。
晚安怔了怔,還是沒說什麼,只是道,“我洗好了,你去洗澡吧。”
“你先睡,”顧南城拾起扔在牀尾的外套,又走到小圓桌前撿起擱在上面的鑰匙,語調溫淡自然的道,“我臨時有點事情需要處理,要出門。”
“哦,”晚安愣了愣,心頭涌出一股失落,末了還是問道,“那你今晚回來睡嗎?”男人走過去抱了抱她,低聲道,“如果太晚了可能就不會回來了。”
她不知道他晚上要忙什麼重要的事情,但還是沒有深究的問什麼,只是仰頭看着他的下巴囑咐道,“很晚了,那你開車小心點。”
顧南城低頭親了下她的臉頰,“好,你早點睡。”
五分鐘後,晚安一邊拆散洗澡時綁着的頭髮,一邊走到的連着臥室的陽臺上,手落在扶手上看着那輛黑色的賓利慕尚筆直的車燈穿透黑暗,慢慢的駛出大門。
剛纔洗澡時都覺得睏倦的疲乏,彷彿一下消失不見了。
回到臥室拿起放在穿上的手機,想了想,她撥了個電話給江樹,很低的嗓音顯得有些沙啞,“有綰綰的消息了嗎?”
“沒有,”江樹很快的答道,“很難找到她的蹤跡,她之前差不多隔一天或者兩天就會換地方住,而且從來不用身份證,整個安城都幾乎找不到她的蛛絲馬跡。”
每天換地方,不用身份證。
她幾乎無法想象從小嬌生慣養被父親護着被哥哥護着甚至被她和薄錦墨護着的大小姐是怎麼過這種生活的。
晚安沉默了一會兒,“薄錦墨和顧南城都找不到的話,除非綰綰主動的聯繫我們,否則也找不到,”她靜了一下,手指緊緊的捏着手機,慢慢的道,“江樹,你幫我做一件事吧。”
江樹沒有猶豫,“你說。”
“陸笙兒似乎避開薄錦墨在找綰綰,顧南城會幫她的,”她閉上眼睛,淡淡的道,“你跟着他手下的線索找——小心一點,不要被發現了。”
江樹隔了好幾秒纔出聲,“晚安。”
她說這些的時候風輕雲淡,他本來就是嘴笨的人,也不懂揣測女人的心思,只能試探性的問道,“你跟顧南城……你們……”
“沒什麼,”她垂着眸,每一字都說得很慢,“有些事情,我跟他立場不同,那兩個人之於他有他的意義,我也有對我而言重要的人。”
江樹沉默了一會兒,“你打算怎麼辦?”
打算怎麼辦?
她的眼睛裡有茫然,低低喃喃的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白皙如玉的手落在冰涼的欄杆上,“等西爵回來再說吧……盛叔叔希望西爵把綰綰帶走,離開安城。”
江樹想說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晚安神思飄忽,走神得厲害,沒有注意到江樹的異常,
正準備掛電話,江樹在電話裡忽然問道,“晚安,你能跟顧南城取消婚禮嗎?”不等她回答,他又急急忙忙的道,“不是取消,把婚禮推遲,你剛纔也說了,你們之間立場不同,如果以後因爲立場的事情起了分歧你要怎麼辦?”
“可是我們已經結婚了。”
江樹詫然,幾乎震驚,喃喃的念道,“已經結婚了……”
掛了電話,晚安依然久久站在陽臺上,秋日夜晚的風帶着涼意,吹拂起她的長髮。
她低頭看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米色的珍珠在不那麼明亮的燈光下愈發的顯得圓潤,溫和美麗,擡起右手,悵然若失的轉動着。
手機被她擱在一邊,她看着已經暗下去的屏幕,最終還是拿了起來,撥了很久沒有撥過的一個號碼。
響到一半的時候電話被接起了,她開了免提,手機裡響起男人乾淨冷漠的聲線,“這個時間,你不應該打電話給我。”
晚安涼薄不已的笑,“看來他們都不在你的旁邊。”
“他們?”薄錦墨波瀾不驚的道,“你說的是南城和笙兒?”
“你似乎很放心他們。”
“我比你瞭解他們,南城既然娶了你,就不會越軌。”
她不大懂越軌的意思代表什麼,如果是滾上一張牀的話,那可能的確不會。
晚安拿起手機,轉了個身,靠在欄杆上,夜晚的秋風在她的身上掀起一層淺淺的戰慄,“你的女人和你最好的兄弟現在在懷疑你調查你,薄錦墨,紙是包不住火的,綰綰在你手裡嗎?”
薄錦墨笑了笑,沒有溫度和笑意的笑,“你這樣問我,南城應該不知道。”
晚安沒有說話。
“對你而言,跟你結婚的男人沒有盛綰綰重要麼。”
她也笑了下,聲音散在晚風裡,“我也知道,跟他結婚的我,並沒有陸小姐重要,不過這樣,也算是公平。”
她的語調很平靜,沒有任何的嫉妒和怨恨。
薄錦墨似難得有閒情逸致的跟她聊,“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愛上。”
他看穿了,晚安也不掩飾,坦蕩的笑,“如果愛情能夠控制,那不是也未免太無趣了嗎?”
意味不明的低笑,“呵。”
“如果你捨不得她,那就跟陸笙兒斷個乾淨,她那麼愛你又好哄,你又對她那麼有辦法,重新開始也沒什麼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