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晚上並沒有回去自己的住處,顧凌風喝成這樣他也不放心,索性住這裡開解他,他和顧凌風聊了很多,也勸了他很多,別的顧凌風沒聽進去,但是他倒是把林皓那句帶着南汐去看中醫的話聽進去了。
自打入冬以來,南汐的手就沒熱乎過,不僅僅手,她的四肢都是冰涼的,晚上的時候,貼着他好一陣都暖不下來,他早就帶想她去看看中醫了,但是南汐不當回事,倆人平時也都比較忙,時間不太對的上,所以就拖了很久。
顧凌風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說什麼都不能再拖了,這週末用綁的都要把南汐綁過去。
如果可以,他想讓中醫好好調理一下南汐的身體,以後能不能懷孕不說,現在他想試試……
萬一可以呢?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顧凌風打電話給馮秋平,問她京北市有沒有好一點的中醫,可以推薦給他。
馮秋平很奇怪,“誰要看病啊?是你嗎?你怎麼了?”
“不是我,媽,我能有什麼事兒啊,是小汐,她一到冬天就手腳冰冷,我想找個好點的中醫好好幫她調理一下,看看到底是什麼情況。”
哦,馮秋平了然,見顧凌風現在對南汐這麼上心,她也高興,這些年,她很注重養生,所以對這方面的東西關注的也比較多,她說,“我有一個姐妹,她老公是京北中醫大的中醫學教授,要不找他看看?”
“好!我週末帶小汐過去,媽,您幫我提前約一下他,我不想去醫院,如果方便的話,我看看能不能先去家裡拜訪?我自己先單獨過去一趟。”
“不用麻煩吧?這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唉,顧凌風嘆了口氣,沉默半晌才道,“媽,不僅僅是這個,之前軍區醫院的醫生說小汐不能再懷孕了,這件事情,我一直沒敢和小汐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先找中醫調理看看!”
“哦!”馮秋平了然,現在這件事情他們家人都知道,唯獨南汐一個人不知道,怎麼說起來都是他們家理虧,馮秋平說,“如果是那樣的話,倒不如去找蒲老看看!就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給小汐看病!”
“蒲老是誰?很厲害嗎?”顧凌風問道。
“這個事情我還得再打聽一下,你要真想去的話,我找人幫你問問,不過聽說蒲老脾氣很怪,他挑病人不看權,不看錢,就看眼緣,如果閤眼緣的話,免費看都沒問題,不然你就是金子堆成山他都不看的!”
“好的,媽,那您再幫我打聽一下,要儘快,我想週末就帶小汐去看看!”
“好,我知道了,你等我電話吧!”
顧凌風應了下來。
馮秋平問道,“你這週末是不是能休?”
“對!我應該會回家!”
“行,那到時候記得和小汐一起回家吃飯!”
“好!到時候再說吧!”母子倆隨便說了幾句就掛了電話。
之後的幾天,顧凌風聽到過很多關於蒲老的故事。
比如他是有華佗在世之稱;比如他是祖傳的手藝,先祖曾是宮裡的御醫;比如他有一個怪癖,高官厚祿者一概不接待,腰纏萬貫者也不接待;比如京北市某個正部級幹部的夫人病了,想要找他看看,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將人趕出去了;比如一個窮人家的小孩因爲遭受校園暴力被打至雙目失明
,愣是被他給醫好了……
聽到越多關於蒲老的故事,顧凌風心中越是興奮,這麼恃才傲物,想來這個老頭兒的確是有些本事的,他好像久經沙漠的人看到綠洲一般高興,他終於找到希望了。
……
南汐實在拗不過顧凌風,被他強拉來看中醫,她也是在路上的時候才知道他們要去的醫館是蒲老開的。
南汐自己是醫生,對於蒲老的故事並不陌生,這個老頭在當今這個醫患關係極度緊張的環境中,的確是朵奇葩。多少醫生羨慕他的手藝,更有多少醫生羨慕他這份能夠自己挑病人的這份灑脫。
一般的醫生即便勤勤懇懇地爲病人看病,也隨時都面臨着被醫鬧追殺的風險,可也這麼多怪癖還能活到現在……
南汐坐在副駕駛座上問道,“顧凌風,你到底是怎麼說服蒲老幫我看病的?”
她知道這老頭輕易不出手。
顧凌風開着車,用餘光掃了她一眼道,“我給他講了個故事!”
“什麼故事呀?”
“秘密!”
南汐伸出手就掐了他一把,“夫妻之間要坦誠相對,你不能有秘密,快說,到底是什麼故事?”
顧凌風一手把着方向盤,另一隻手騰出手來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胳膊,小丫頭下手真重,他說,“不是我不告訴你,是蒲老不讓我告訴你,他要是知道了,不給你看病怎麼辦啊?”
南汐撇撇嘴道,“我又不會告訴他!”
顧凌風看着南汐,表情似笑非笑,“你真想知道啊?”
南汐點頭如搗蒜。
顧凌風一本正經地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就跟他實話實說而已,我說你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晚上睡覺的時候跟蛇似的,盤我身上,把我熱量都吸光了,蒲老大概是對蛇精比較感興趣!”
南汐:“……”
反應半晌,南汐突然道,“顧凌風,你纔是蛇精,你是蛇精病!”
顧凌風噗嗤笑出聲來。
看病的過程,顧凌風是不能參與的,不過南汐的情況他已經提前和蒲老說過了,倒也不用擔心。
蒲老除了是用藥的高手以外,還是鍼灸的高手,他的治療室滿滿的都是薰艾的味道,混合着窮人因爲要鍼灸脫下鞋子衣服後的腳臭味和汗臭味。
這是一個窮人的醫館,看病艾灸的人中也大多數都是窮人,所以多種味道混在一起,自然不好聞,好多有錢人假扮成窮人來找蒲老看病都會因爲聞到這股難聞的味道就蹙起眉頭而露餡,蒲老見南汐神色如常並沒有嫌棄的意思時,心裡突然就閃過一絲好感,對於這對年輕的夫妻,他同情他們的遭遇。
“坐!”即便老頭對南汐的印象不錯,臉上的表情卻並沒有多熱情,他問,“要看什麼病?”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病”。
“那你可以滾了!”老頭兒果然不是好相處的人。
不過南汐也是神人,顧凌風不肯告訴她和蒲老之間的秘密,她想要從老頭這裡打聽出來,她說,“又不是我要來的,是顧凌風硬要我來的,他說他給你講了一個故事你才同意給我看病的,你要我走也可以,把故事吐出來。”
老頭忽然笑了,他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好玩兒的病人了,很多來找他看病的人因爲太珍惜看病的機會,對他唯唯諾諾恭恭
敬敬到一種近似卑微的姿態,他其實並不喜歡,他自己是個很傲的人,喜歡的也都是有點傲氣的人!眼前這個小丫頭騙子,很合他眼緣。
南汐敢這麼囂張,其實也是因爲知道手腳冰涼並不是什麼大病,況且她並不知道自己得到這個機會有多難,顧凌風並不想南汐心理壓力太大,所以對她說的很輕描淡寫。
事實上,老頭同意給南汐看病,他的確是廢了很大很大很大的勁的。
蒲老看了眼南汐的面相淡淡地吐出幾個詞,“形體消瘦,面色蒼白,肢寒畏冷,失眠多夢,舌淡苔白,小便清長,脈沉無力,還有痛經!”
老頭每說一個詞,南汐的心就跟着抖一下,她自己的症狀,自己心裡清楚,老頭說的都在點子上呢。
“蒲老,您怎麼知道我痛經的?”
蒲老摸了摸鬍子,得意地道,“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要不說,返老還童呢,老人真的跟小孩似的,需要哄着。
“那你再掐指算一下,我今天爲什麼來找你看病!”
“因爲怕冷!”
“……”
南汐的病看的很順利,蒲老給她很多藥,南汐看了一眼方子,發現上面的字並不是傳說中的醫生體,老頭的字寫的很工整,像一位專門練楷體的書法家似的,每一味藥都看的清清楚楚,然而看着上面的藥名,南汐犯糊塗了,“杜仲、續斷、肉蓯蓉、仙靈脾,蒲老,爲什麼都是些溫腎陽的藥,這難道不是補腎的方嗎?”
“嘿!你還知道這是補腎的方?”
“我大學選修了一門中醫的,所以略懂!”
“看你也是略懂”,老頭說,“腎陽爲一身陽氣之根本,腎陰爲一身陰氣之根本,你現在面色蒼白,肢寒畏冷的症狀就是因爲陽氣虧虛,血行不暢導致的,所以溫腎陽,行氣血,就是這個方的主旨。”
好吧,南汐對中醫的確只是略懂,所以蒲老說什麼,她都相信,她說,“好吧,那就算你說的對吧?”
“嘿!什麼叫算我說的對,你這個女娃娃,怎麼說話呢?”老頭一急,家鄉話都蹦出來了,南汐心裡一喜也用他們那兒的方言道,“蒲老,您是西南人啊?”
“不可以嗦?”其實遇到老鄉,老頭也挺高興的,但是他喜歡擺架子。
“當然不是”,南汐對他鞠了鞠躬道,“我老家也是西南的,有事多多指教哈!”
“哼!”老頭冷哼一聲,用家鄉話和南汐擺起了龍門陣,南汐想想外面排隊的病人,心裡很是不安,“蒲老,要不您先幫人看病,改天人少的時候,我專程來找您擺龍門陣!”
“哼!”老頭冷哼一聲道,“我這兒沒有人少的時候!”
南汐:“……”
老頭還挺自信。
南汐說,“老頭,您這樣的人,要是在醫院上班的時候,很容易被砍的。”
蒲老:“……”
“你是學醫的?”
“是啊,不過我學西醫,中醫只接觸過一點點!”
“那要不你來給我當徒弟?”
南汐搖頭,“我已經有師父了,我要是在外面再找師父他會生氣的!”
蒲老:“……”
小姑娘還挺有原則,現在多少人求着想要給他當徒弟他都不要,沒想到南汐一下就拒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