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並沒有回尚嘉公寓,還住在穀雨家裡。
關於那段往事,她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只是需要時間想通……
南汐躲着不回來,顧凌風也不能強迫她,每天從軍區回來,他做的第一件事準是把馮秋平送到尚嘉公寓的中藥給南汐送到穀雨家,這樣做會戳到南汐的傷口,會讓她更加不能原諒他,但這是南汐身體康復最後的希望了,他就沒理由逃避。
索性,南汐並不拒絕吃藥……
中藥很苦,但比起心裡的苦,這點苦已經不算什麼了。
連續一週的時間,每次顧凌風來,穀雨都不會給他好臉色,甚至連一句話都不屑和他說。
耀武揚威地活了二十多年,顧凌風就數這段時間過的最窩囊,最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勾起南汐的傷,讓她說出決絕的話,徹底將他驅逐出她的世界。
這天,顧凌風又來給南汐送藥,按響門鈴後,他已經做好了像往日一樣被南汐冷落被穀雨排斥的心裡準備了,可是並沒有,穀雨今天加班,家裡只有南汐一個人,見顧凌風又把藥送過來了,她抿了抿脣,沉默了好半晌才說,“顧凌風,以後你都不要往這裡送藥了!”
顧凌風心裡一沉,看着南汐,眼神裡有愕然,有驚慌,也有害怕,他扳着南汐的肩膀,語氣近乎哀求地道,“小汐,你別這樣,這件事情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好,但是不要和自己的身體置氣好嗎?”
西醫對南汐的病毫無辦法,通過中藥調理已經是南汐最後的機會了,可是療程太長,顧凌風害怕南汐會放棄,這樣的話,他們真的就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南汐擡眸看着顧凌風,一貫面無表情冷硬強勢的男人此刻卻近乎瘋狂,她心裡一疼,抿了抿脣道,“顧凌風,我是說我想回家,我想球球了!”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不知什麼時候,南汐已經徹底把尚嘉公寓當做家了,住在穀雨這裡這麼多天,終究是不大方便的,更何況,她也捨不得顧凌風每天部隊、尚嘉公寓和穀雨這裡來回跑,她對他終究是狠不下心的,她捨不得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他應該是強勢的,冷硬的,霸道的,高高在上的,而不是這種近乎贖罪的小心翼翼,每次穀雨對他冷言冷語的時候,她的心都揪疼得厲害……
她已不想再折磨他的時候自我折磨了,她想他了,也想家了,真的……
聽到她的話,顧凌風一愣,差點以爲他出現幻聽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眨了眨眼,看向南汐,她因爲抿着脣,露出嘴角兩個淺淺的小梨渦,顧凌風猝不及防的紅了眼眶。
伸手將南汐摟在懷裡,顧凌風像是抱着失而復得的珍寶,心裡有感動,也有心酸,如果不是他做錯了事,他們原本是不需要經歷這些的,她也不用這麼傷心,他抱着南汐的腰,緊緊地抱着,深怕一個不小心,她就從他
面前消失了。
南汐的眼淚終究是沒能忍住,在接觸到顧凌風懷抱的那一瞬間肆無忌憚的流了下來,不可否認,這個懷抱她是眷戀的,習慣了他的擁抱,她這些天連睡覺都不習慣。
顧凌風幫南汐一起收拾了行李,她的東西其實並不多,這幾天,她都是穿的穀雨的衣服,只有從學校圖書館借的幾本書籍需要帶走。
在離開之前,南汐給穀雨打了電話,穀雨像是早已經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似的,只是笑着罵了她一聲沒出息。
南汐也沒有反駁,她的確是沒出息,只要事關顧凌風,她就心腸硬不起來。
穀雨在電話裡說,“雨過天晴是好事,只是該說清楚的事情就不要再裝糊塗了,有矛盾就該解決,你總是粉飾太平地裝蝸牛,矛盾只會越滾越大,最後終將變的一發不可收拾!”
南汐點頭,“我知道了!”
下樓的時候,倆人都沒有說話,顧凌風一手拿着南汐的手提包,一手牽着南汐,難得享受着這一刻暴風雨過後的靜謐。
電梯裡靜悄悄的,南汐看向顧凌風,他的表情仍然嚴肅,薄脣緊緊地抿着。
人們都說薄脣的人薄情,但南汐卻並不覺得,顧凌風並不薄情,只是他的深情都給了一個人。
想到穀雨的話,南汐猶豫了好半晌才道,“顧凌風!”
顧凌風擡眸看她,握着她手的力道不由自主地緊了緊,他說,“怎麼了?”
南汐抿了抿脣道,“倪安林告訴我的事情是你和她說的嗎?”
這些天,南汐之所以傷心與這件事情出自倪安林的口有很大的關係,他們明明約定好不對任何人說這些事的,顧凌風卻告訴了倪安林,這是不是意味着顧凌風根本就放不下倪安林?
身體上的傷害會隨着時間的推移慢慢癒合,但是心結卻只會隨着時間的積累越滾越大,南汐已不想再裝傻,像穀雨說的,有矛盾就該解決。
聞言,顧凌風一愣,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他一直好奇南汐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這件事,他只和林皓說起過,事情剛發生的時候,他還以爲是林皓將這件事情透露給穀雨南汐才知道的,因爲這個,林皓還捱了他一拳,誰知道林皓特別冤,他說這件事情,他壓根兒就沒對任何人提起過。
顧凌風也想過問問南汐,但是根本就沒有機會,她拒絕和他溝通,而他也不想再一次揭開她的傷口。
這時候,南汐主動提起這件事,顧凌風驚訝極了,他說,“小汐,你是說這件事是安林告訴你的?”
南汐賭氣似的道,“難道你還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其他人嗎?”
這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難道還要搞得人盡皆知嗎?
顧凌風眸色一沉,徹底納悶了,安林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
林皓不是那麼不分輕重的人,不至於把這件事情說給安林聽,他說,“這件事情,我根本就沒有和安林說過,只是那天晚上喝多了,和林皓透露
過而已。”
南汐看向他,語氣中有些懷疑,“你的意思是,是林皓和倪安林說的?”
顧凌風蹙眉,“林皓不至於這麼不分輕重!”
“那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的?”
“我也不知道,小汐,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和安林說過這件事!我根本就沒想過離婚,怎麼可能和她說這件事,這不是在誤導她嗎?”
見顧凌風說的真誠,南汐真的疑惑了,難道真的不是顧凌風告訴倪安林的?
其實事到如今,這件事是誰告訴倪安林的都已經不重要了,即便是顧凌風說的,南汐也已經打算原諒了,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再被騙,謊言再善良也是謊言,比起美好的假象,她寧願知道殘忍的事實,她說,“顧凌風,我不希望你騙我!”
“我沒有”,電梯門打開,顧凌風卻並沒有出去的意思,他看着南汐,深深地看着,臉上滿是真誠,“小汐,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和倪安林說這件事,至於她怎麼知道的,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算了,我相信你!”南汐說,“但是,如果你以後再騙我……”
“一定不會的!”顧凌風斬釘截鐵地道,“如果我下次再騙你,隨便你怎麼樣!”
南汐一笑,心中的一塊兒大石頭終於放下了。
見她笑容淡淡的樣子,顧凌風心中也輕鬆了許多,心中裝着秘密的感覺並不好受,和南汐的感情越好,他就越害怕,他怕有一天南汐知道真相後離開他,幸好,她原諒了,她終究是善良的。
顧凌風心中滿是感動,他說,“小汐,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原諒這些傷害,我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回家的路上,仍然是顧凌風開車,南汐坐在副駕駛座,車裡的空調暖暖的吹着,南汐的心裡也溫暖很多,她打開收音機,車廂裡傳來輕柔的音樂聲,明明只是幾天的時間,她卻覺得漫長的像是過了很久一般。
倆人聊着天,南汐突然問,“球球這些天還乖嗎?”
顧凌風一笑,那隻小狗聰明着呢,南汐在的時候各種撒嬌賣萌調皮搗蛋,但是南汐不在,家裡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它老實着呢,深怕一個不小心踩到雷區再次被拉倒漆黑的衛生間去,他說,“你怎麼不問問我怎麼樣?這些天,我可比它難過多了!”
南汐撇撇嘴,“你活該!”
顧凌風苦澀一笑,的確,他是自找的,誰讓他之前做錯事了呢。
南汐傲嬌地道,“別以爲我回家就是原諒你了,我只是想球球了,要不要原諒你,還要看你的表現!”
“那我一定好好好表現”,顧凌風看了看她,笑着調侃道,“看來,能把你帶回家,球球功不可沒,要不要獎勵它點什麼?”
南汐撇撇嘴,扭頭看向窗外。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透了,暖黃色的路燈照耀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他們的終點都是幸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