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案之後,在幾個心裡惴惴不安的人裡面,姚子羚就是其中一個。
她不知道自已因爲有事,臨時走開了一會兒,就闖下了這麼大的禍。
爆炸案那天早上,李凌一早就來到她面前,一隻手指伸出來,輕輕地敲了幾下她的辦公桌。
“下午,別急着下班,留在這兒,等甘特助。”
“等甘特助?”
姚子羚有點不解地擡起眼睛盯着李凌,重複他那一句話:“幹嘛要我等甘特助?”
今晚還有事嗎?
李凌對看着她圓圓的臉蛋,平靜的眼眸裡輕輕閃過一絲光芒:“你只管等她。見到她要下去,一定要陪她搭乘電梯。”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李凌稍稍地彎下身子,雙眼與面前那對圓圓的眼睛平視,還特意加重了話裡的語氣。
陪她搭乘電梯?
姚子羚又有點傻眼了,爲什麼要陪她搭乘電梯?
但她還沒來得及將心裡的疑問問出口,李凌已經轉身離去,背對着她,輕飄飄地丟下最後一句話:“不要問,你只管聽吩咐去做。”
姚子羚:“……”
好吧,她的上司裡面,包括商boss,包括甘特助,現在連這位高她一級職位的李秘書都是惜字如金的一個人。
輕輕聳了聳肩膀,既然他們都不多說,作爲下屬的她,那就只管照他們的吩咐去做好了。
只是,人嘛,或多或少都帶着點好奇心的。
姚子羚才低下頭在鍵盤上敲了沒有一會兒,就不由地停了下來,十指停在鍵盤上,開始猜想李凌這句話的意思來。
陪甘特助搭乘電梯啊?
這個要求好像真的有點不可思議,甘特助她自已一個人不敢搭電梯嗎?
還是……
姚子羚帶着疑‘惑’,微微偏頭,看一眼現在正坐在辦公室裡面埋頭工作的甘宛,
還是,甘特助有怪癖,……喜歡搭電梯的時候有人陪?
她細細觀察着裡面正埋頭認真工作的上司,腦袋裡倏地又想起了,好像上次也是那樣,甘特助要下去,李凌就吩咐過一次,要她陪甘特助搭乘電梯。
難道,甘特助真的有怪癖?
“姚秘書,”
姚子羚正想得入神,倏地,裡面傳出一聲呼喚她的聲音,她愣了幾秒鐘,才飛快反應過來是叫自已,連忙站起來,推‘門’進去。
“甘特助,有什麼事?”
甘宛頭也沒有擡,隨手就把桌面上的幾份文件遞給她:“這些文件我已經看過了,也簽好名,你拿下去分派給各個部‘門’的經理。”
“是。”
姚子羚接過文件,圓圓的大眼睛盯着她束在腦後那個簡單利落的圓髻,差點就忍不住好奇心,把心底的疑‘惑’脫口問了出來。
“還有事?”
察覺到姚秘書不同尋常的目光,甘宛擡起頭,清亮的美眸對上姚子羚眼裡好奇的目光。
“還有什麼事?”
“…呃,”
突然間對上甘宛那清亮的眸光,姚子羚飛快回過神來,雙手拿着文件,有點被當場捉到發呆的羞窘。
“沒…沒事。”
雖然經過上一次的火鍋聚餐,姚子羚對着甘宛不再像剛上來時,那麼膽怯,但是還是沒有那個膽子當着甘宛的面去問出口。
下午五點半,其他同事都陸續下班後,姚子羚記着李凌的吩咐,還是乖乖地埋頭在辦公桌前,雙耳卻警惕地留意着甘宛裡面的一動一靜。
因爲一個小時前,李凌又特意過來叮囑多了一句,一定要讓她等甘特助。
他鮮少有一件事連續‘交’待兩次的時候,所以姚子羚心裡更加好奇了,同時也帶着一點緊張。
有點像風暴來臨前的感覺。
正在低頭好奇猜測着究竟是什麼事的時候,突然,她辦公桌上的公司內線電話響了起來。
“喂?我是姚子羚。”
“子羚啊,”打電話來的是她以前在63層助理辦的同事,在電話那頭大聲嚷起來:“上次的會議記錄我整理好了,你還在公司嗎?下來拿一下吧。”
“我下去拿啊?”姚子羚有點愕然地指着自已:“可是,我現在有點走不開啊。”
“啊!我也正好走不開!”電話那邊的同事碎碎念地抱怨道:“也不知道是誰這麼變態,留下了一堆工作給我,忙得我連晚飯都沒有吃!”
“還沒有吃飯啊?”
“對啊,”對面的同事知道姚子羚平時心軟,故意用更可憐兮兮的語氣哀求道:“還有一堆工作等着我呢!餓死了!好子羚,你就下來跑一趟吧!”
姚子羚靜了幾分鐘,伸頭看看甘宛,這時候,她還是認真安靜地伏在辦公桌上埋頭工作。
拿一個文件也不需要十分鐘時間,甘特助應該也不會這麼巧在她離開的十分鐘裡出來吧?
這麼想着,姚子羚飛快對着電話說了一句:“我現在就下去,你快點把文件拿出來。”
“好。”
結果,因爲那個同事的問題,等到姚子羚拿着一沓文件好不容易跑回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早知道自已就不下來了,下次絕不能心軟了!”
抱着懷裡的文件,姚子羚飛快地按着電梯按鈕,有點心急地看着電梯往上升去。
也不知道甘特助現在還在辦公室裡不。
她心裡纔想着甘宛的事,結果她這邊的電梯‘門’剛剛打開,對面的電梯那邊人影一閃進去,然後兩邊金屬‘門’飛快地關閉起來。
轉瞬之間,她眼尖地看見甘宛已經自已一人衝進了電梯裡。
“甘特助!”
姚子羚心裡慌忙一噔,立即從電梯裡跑出來,把手裡還抱着的文件往後一丟,雙手又急又‘亂’地去拍對面電梯已經緊閉起來的‘門’。
“甘特助!你先等等!等等我啊!”
使勁拍了好幾分鐘,她雙手都拍得紅起來了,頭上的電梯按鈕已經開始一層層地往下閃過。
怎麼辦!?怎麼辦?
姚子羚急得在原地不停轉圈,眼眶裡面都開始溼了。
她現在該怎麼辦!?對了!打電話給李秘書。
這個念頭才閃過,姚子羚已經飛也似的撲倒電話面前,雙手顫抖地開始撥打電話。
“什麼事?”
電話很快接通,李凌平和淡然的聲音緩緩傳過來。
“李…李秘書!”
她對着電話小心吸進了好大一口冷空氣,纔敢微顫顫地把下面這句話說出來口。
“甘特助,她…她自已一個人走進電梯裡了!”
“什麼!”李凌在電話那邊的聲音倏地提高,對着手機微怒地吼了一句。
“你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等到下面的事情都結束後,李凌上來再找到姚子羚的時候,就看見了她正獨自一人坐在後樓梯那兒,垂着腦袋,肩膀一‘抽’一噎的。
不時,還有斷續、細碎的嗚咽聲傳出來。
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李凌神情淡淡的,腳步靜靜地走到在她身邊,與她並肩坐了下來。
原本想着這個‘女’人,笨歸笨,做事還是‘挺’認真細緻的,所以纔沒有過多地叮囑她其他事。誰料到,一個小失誤,她差點就釀成了大禍。
如果甘特助在電梯裡出事了,那麼商boss第一個不放過的肯定是她。
李凌後怕地想着,伸手從上衣口袋裡,掏出紙巾,輕輕地遞到她的眼睛下面。
姚子羚正在哭得傷心,突然,淚眼朦朧的眼睛下面突然多了一隻手,和一包紙巾。
“嚯!”
她立即滿臉驚嚇地擡起頭來,瞪着不知什麼時候坐到自已身邊的李凌。
只是她現在哭得臉紅鼻子腫的,吃驚瞪着人的時候,那樣子實在有點好笑。
李凌眼睛深處情不自禁地流出了淡淡笑意。
“哭什麼?”
姚子羚本來就因爲自已又失職一次,還史無前例的讓李凌吼,覺得委屈才躲到這裡哭的。
但坐在這裡哭着想着,她突然也有點分不清自已是因爲失職而哭,還是因爲李凌吼她而哭。
聽到身邊這個男人突然開口問,她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答,連忙接過他手上的紙巾,低着頭,吶吶地不敢開口說話。
“你那會兒去哪裡了?”
他白天不是還特意‘交’待了兩次嗎?
“我……”
姚子羚肩與他肩膀輕輕挨着,換做平時她肯定會後退兩步,只是今天覺得太委屈了,沒有心思再去注意這些事。
她沒有注意,李凌卻悄悄看在了眼底。沉默了一會兒,身體悄無聲息地又朝着她那邊挪近了一點。
“嗯?”兩人之間得距離更近,他一偏頭,就能看到她還沾在睫‘毛’上的淚水。
“我下助理辦拿文件了。”
“你知道自已差點釀成大事了嗎?”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李凌難得比平時多話,着她不敢擡起的腦袋:“甘特助不能自已一個人搭電梯。”
“爲…爲什麼?”
過了一會兒,姚子羚纔敢小聲地把這個好奇了一天的問題問出來。
李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告訴她:“因爲她有幽閉恐懼症。”
“什麼!?”
姚子羚嚇得猛地擡起頭,誰知這一下動作太快太突然了,李凌反應不及,兩人的嘴巴唰地一下子碰在一起。
幾秒鐘後,
“……啊!”
姚子羚這一聲叫得更大聲,把樓梯下面幾層樓的聲控燈都叫亮起來。
“呃!我…我不是有意,對不起!對不起!”
紅着臉蛋,她火燒屁股地從地上慌忙跳起來,不敢再擡頭看對面的男人一眼,飛也似的往外面跑去。
那一下碰觸柔柔的,軟軟的,李凌玩味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心裡默默地想道。
滋味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