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夜雲依都和何瓊在圖書館裡呆着,逐漸沉入到了知識的海洋中,忘記了所有的事情。
不覺,已是日落西山,夕陽下沉。
金色的餘暉灑落在地面上,灑落在靜謐的圖書館大樓上,從窗玻璃上射入幾許淡淡的金輝,映紅了夜雲依的臉。
她悄然擡起頭來,正撞到何瓊探究的目光。
“你怎麼了?怎麼不看書,看着我幹什麼?”
夜雲依不解的問着,轉臉看向了外面,發覺天色已晚,擡起手腕一看,不由吃驚說道,“竟然已經是五點半了,我們該走了。”
回去時間完,路上會出現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她希望當天色完全黑下來之後,她已經在自己家裡了。
“我剛剛已經發覺很晚了,想要叫你的,可是看着你認真的樣子,又不忍心叫你,雲依,我現在突然明白,你爲什麼會進步那麼快了?因爲你不管做什麼事都很認真。”
何瓊整理着面前的書籍,連帶着把夜雲依面前的書也一塊兒整理了,抱着去還了。
二人一起走出了圖書館大樓,夜雲依笑了笑,“初來乍到,我已經比別人晚了,所以就要用更多的時間彌補所有的缺失才行,你也要加油,一定能行的。”
何瓊擡頭看了看天邊燦爛的晚霞,再次回頭看着她,噗嗤一聲笑出來了,“雲依,早上那個給你送早餐的是你的追求者是嗎?中午的那個也是,對不對?其實怪不得你這麼受歡迎呢,你的確長得很漂亮,我坐在你對面剛剛看着你的時候,都有些移不開眼睛呢。”
夜雲依不好意思一笑,擡手輕輕拍了她一下,“何瓊,你說什麼呢?你再說下去的話,我會懷疑你有不良愛好呢。”
何瓊臉色小念一變,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了,她嚴肅的否認道,“雲依,你說什麼呢?怎麼能開這種玩笑?如果讓人聽到的話,我以後還怎麼在學院裡混下去?”
說完,她沿着通往大門口的道路大步走去。
夜雲依小念一愣,趕緊追了上去,一邊追趕一邊道歉,“何瓊,你發什麼脾氣?我只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又不是真的,好了好了,是我不對,不該說那樣的話,好了吧?”
怎麼這麼小氣?不就是一個玩笑嗎?又不是什麼傷及到自尊的事情?
何瓊轉過臉,臉上的不滿完全消失了,她握住了夜雲依的手一起向前走去,走了幾步突然說道,“雲依,我們做一對好朋友吧?因爲我在這兒不認識別的人,感覺到你這個人挺好的,我喜歡。”
夜雲依爽快的答應了,“那好,我也沒多少朋友,碰巧都是同胞,我們就湊合着吧。”
二人說說笑笑走出了校門,剛剛踏出門,夜雲依擡頭看到站在眼前的凱瑞,不覺整個腦袋都是大的。
他這是怎麼了?怎麼能如影隨形的來到她這兒呢?
時間長了,別人還以爲他是她什麼人呢?
凱瑞也看到了她,走了過來,提起手中的保溫桶,“中午我就在這兒等着你了,不見你出來,又不方便到校園裡去找你,只能回去了。晚上我先去了你家裡,沒人,一猜你準是在圖書館裡,就在這兒等你,沒想到還真等到了。”
他的話道出了他終於等到她的不容易,讓人無法再拒絕他的邀請。
何瓊一看,推了推夜雲依,“你看人家真不容易,爲了給你送一頓飯,竟然跑了這麼多地方,你還是趕快過去吧。我先走了。”
“何瓊你站住,等我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回去。”夜雲依伸手想要拉住她,沒拉住,只能看着她離開了。
“凱瑞,我說過,你不用這樣的,我中午在學校餐廳裡吃飯,晚上回到家裡後會好好做飯的,家裡距離超市不遠,能夠買到菜,而且我自己也會做,總是麻煩你,我心裡會過意不去的。”
她無奈的轉過臉看向凱瑞,解釋着,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凱瑞走過來,溫柔的看着她,指了指她家的方向,“走吧,我送你回去。我給你送飯,沒有任何企圖,我只是覺得我家在這兒,你是我的朋友,你身體不好,我該照顧一下,就這麼簡單,所以你只管安安心心的接受就好。”
夜雲依站住腳步,看着他,不耐的握了握拳頭,擡頭要繼續說什麼,驀然看到林睿爵站在一棵法國梧桐下,眼神小念一怔,到脣邊的話全部嚥了下去。
利用一個男人拒絕另外一個男人,也許是最好的辦法。
“這次就算了,下次絕對不能再這麼做,而且我會給你錢的。”夜雲依跟上了凱瑞的腳步,輕聲說着,迎面對着林睿爵走了過去。
凱瑞也看到了站在樹下的男人,臉上的肌肉小念僵硬了一下,卻裝作好似沒看到似的,繼續往前走。
“雲依,我又來了,給你送飯。”
林睿爵看着迎面走來的凱瑞和夜雲依,眼神冷凝出一抹陰雲,卻什麼都沒表示出來,攔住了她的路,舉起了手中的保溫桶。
“林先生,抱歉,我早就說過,你不必這樣,因爲我不想讓你打擾到我的生活。”
夜雲依冷冷的看向他,手不自覺間挽住了凱瑞的胳膊,冷漠說着,轉移了視線看向了前方。
“凱瑞,我們走。”
凱瑞看着她,又看了林睿爵一眼,眼底浮現出一抹失落,沒再說什麼,帶着她向前走去。
女人從自己眼前走過,挽着別的男人從眼前走過。
而他,就是個一徹徹底底的陌生人,絲毫未曾在她的眼中投下任何漣漪。
林睿爵眼神暗了暗,看着手中半舉着的保溫桶,目光悠然落在了前方彼此挽着一起走的兩個人身上。
他擡腳跟了上去,不遠不近的跟着。
夜雲依走了一段路,鬆開了凱瑞的胳膊,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卑鄙!
爲了躲開林睿爵,竟然利用凱瑞。
她輕聲說道,“凱瑞,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以後不會了,你不要誤會,我們之間不會有什麼的。”
凱瑞沒有回頭,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身後射過來的目光,他知道,林睿爵一直跟着他們。
“如果你想讓這齣戲更加真切精彩的話,我建議你繼續挽着我的胳膊。如果說我對你一點點企圖都沒有,是謊話,我喜歡你,希望你能夠做我的妻子,我是很真誠的,你可以考慮一下。”
凱瑞輕聲說着,往她的身邊走了走,方便她隨時挽住自己。
夜雲依心頭一顫,不由再次握住了他的胳膊,深吸了口氣,斷然拒絕道,“凱瑞,你知道我和阿爵爲什麼而分手嗎?導火索就是你,所以我是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你趁早還是收起這份心思,不要在我身上耽擱時間,早一些找到一個喜歡你而你又喜歡的女人。”
如果她真的和凱瑞交往了,豈不是應了那些謠言所說了嗎?
她不會讓自己陷入謠言之中,這是她收起了能夠愛人的一顆心,能夠對自己負責的最起碼的一點。
“事在人爲,我等着。”
凱瑞輕輕說着,沒有再說什麼。
沉默迅速籠罩在了兩個人之間,他們一路向前走着,夜雲依靠近自己家的小區時,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到林睿爵站在幾米遠的地方,正慵懶的看着她,眼中絲毫沒有了曾經的怒意。
她心頭略略詫異了一下,想要讓凱瑞現在就離開,可又擔心林睿爵會進入她的家裡,讓她無所遁形。
“凱瑞,你可以不可以陪着我在這兒站一會兒。”
她最終艱難的說出自己的請求,心裡暗自惱恨不已。
剛剛還說和他不可能,可是一轉眼又讓人家陪着自己在這兒站一會兒,出爾反爾,她爲自己感到不齒。
“雲依,你想要我陪着你站多久,我就陪着你站多久,不過你身體不好,還是趁熱把保溫桶裡的飯菜吃了吧。”
凱瑞滿口答應着,把保溫桶打開了,拿出筷子遞給了她。
夜雲依拿着筷子,目光卻不由看向了不遠處的林睿爵。
他還不走嗎?以前他看到自己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起就轉身離開了,這次是怎麼了?
無奈,她拿着筷子,低頭剛剛夾起了一片牛肉,筷子陡然就被捏住了,她動彈不得。
“凱瑞,你幹什麼?你不是說讓我先吃飯的嗎?我的筷子……”她擡起頭看過去,看到眼前驟然出現的林睿爵,小念一愣,怒意從眼中翻卷起來,“先生,你幹什麼?”
“雲依,陌生人的飯菜是不能吃的,我知道你餓了,所以特意做了你喜歡吃的飯菜給你送過來,給你。”
林睿爵抽掉了她手中的筷子,拿掉了她手中的保溫桶,把自己的保溫桶遞了過去。
凱瑞一看,眼中浮現出不悅,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林少,吃什麼是我和依依的事情,和你無關。”
“無關?”
林睿爵擡起眼簾看向他,冷漠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敵意與不屑,“凱瑞先生,我答應雲依,在她額頭上的傷口未曾痊癒之前是要負責她的一日三餐的,所以還請凱瑞先生不要攙和到別人的事情中來。”
他和夜雲依的關係凱瑞是知道的,看到他竟然還明目張膽的挑釁,此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了。
“你說什麼呢?林先生,我什麼時候答應要讓你負責了?你不要滿嘴謊話好不好?我和你沒關係,我也不用你負責,你趕快離開。”
夜雲依打斷了他,不耐的說着,眼底涌動着氣惱和怒意。
什麼叫自說自話?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她回到紐約來,只是想要獨自療傷,過一段平靜的沒有任何男人的生活,怎麼就這麼難呢?
“雲依,我知道你沒有答應,可是我跟着你給你送飯是爲你着想,這個世界人心叵測,尤其是男人,而我不是壞人,你是知道的,所以我要負責你的安全,相信我。”
林睿爵回頭看向了她,眼神堅定溫暖的看着她,輕輕說着。
不是壞人?
夜雲依眼底揉入了一抹嘲諷,目光從他的臉上落到了凱瑞的臉上,最終把保溫桶丟在了地上,“是不是壞人不是毛遂自薦。”
她說完,轉身快步向着自己家裡走去。
既然兩個男人對峙上了,就沒她什麼事兒了,她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