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楚雨小小的,嫩嫩粉粉的,閉着眼睛,張開小嘴,哇哇大哭聲音十分洪亮。
第一聲哭啼,那是女兒來到這個世上,獻給身心俱憊的楚媽震撼心靈的天籟之音,至今想起,依然覺得是如此美妙。
中年得女的楚煜東,對楚雨更是寵愛有加,他第一次小心翼翼抱起襁褓中的楚雨,喜滋滋地在病房裡轉悠的畫面,何舒瑜記憶猶新。
楚煜東抱着女兒,不管是碰到醫生和護士還是同個病房的家屬,逢人就說:你看看,這是我女兒,她長得真漂亮,像我!
其實,孩子剛生出來,都是小小的皮膚皺皺的,哪能和漂亮掛勾,相貌上還沒張開,更是看不出像誰多一點。
但是,楚煜東就覺得女兒長得像他,那個自豪勁,不遜於他在生意場上談成一筆上千萬的案子。這個女兒是他手心裡的寶,從小捧到大,她看在眼裡。
還記得楚雨剛出生在醫院的那幾天,她有點着涼夜裡哭鬧不休,楚煜東就抱着楚雨在病房裡走來走去,輕哼着不着調的曲子哄她,那個典型的奶爸形象,成了當時病房裡飯後閒談一件樂事。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二十幾年過去,他們捧在心裡的寶貝女兒長大了,要出嫁了……
想到這裡,何舒瑜低下頭,望着熟睡中的楚雨,心頭酸了酸,瞬間紅了眼眶。
女兒能有個好歸宿,她這個當媽的肯定爲她開心,可是想到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女兒,那個捧在手心裡的女兒,那個圍在自己身邊如同小棉襖般貼心的女兒,突然有一天要離自己而去,又難免的傷心。
淚,從臉頰悄無聲息地滑落……
那是,母親面對即將出嫁離家的女兒,情感上深深的不捨,卻又不能挽留的痛。
楚雨懷孕後變得嗜睡,又加上剛出院身子有些虛弱,家裡的房間有熟悉的氣息能讓她安心,這一覺,她睡得特別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楚雨終於悠悠轉醒,睜開惺忪睡眼的瞬間,她被眼前那一幕驚嚇到,混沌的大腦頓時清醒過來。
何舒瑜雙眼泛紅,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想到女兒今後要離開自己,那種莫名的悲傷由心而生,淚水順着臉頰不斷滴落,根本就抑制不住。
“媽,你怎麼了?”
看着何舒瑜悲傷的樣子,楚雨大吃一驚,咻的掀開被子坐起來,伸手環住媽媽的肩頭將她抱住:“媽,你別哭,我要是哪做得好對你說出來,我改,我馬上改!”
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何舒瑜伸手緊緊捂着嘴邊,努力隱忍,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音,只是搖搖頭傷心得不能言語。
反手摟着懷裡的女兒,輕輕撫着她清瘦的背脊,何舒瑜輕輕吸了吸鼻子,好一會兒才讓自己的情緒平定下來,開口的聲音有些沙啞,“沒事,媽就是,眼睛讓那光折射到了。”
聞言,楚雨睨向地上,那光線並不刺眼。
楚雨一邊安慰着媽媽,一邊擡手輕輕爲她拭去眼角的淚痕,也並不拆穿,她知道,媽媽肯定是想起什麼傷心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