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風寒冽,刮在臉上,疼的有些難受。楚雨從沙發上站起身,摸索到窗邊,伸手將陽臺的落地窗關上。
“楚陽,你左手邊的燈籠,往右邊調整一點點,有點歪了。”
“這樣子可以了嗎?”
“差不多了,來,再給你一個燈籠,掛在前面的廊檐上……”
由遠及近的鞭炮聲,隔着玻璃穿入耳內,帶着幾分年味。楚雨的眼睛看不見,可樓下的動靜她卻能聽得清楚,楚家二老、楚媽和蘭姨還有楚陽小兩口都在庭院裡掛燈籠。
廈市這邊傳統的風俗,除夕早上要把庭院裡的紅燈籠掛起來,圖個喜慶和吉利,也示意來年紅紅火火的意思。
庭院裡的歡笑聲時不時傳來,楚雨斂下眉,俏臉上的神色黯了黯,薄脣輕抿挽起。
無論此時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精彩,終究都與她無關,她的世界裡,依舊一片黑暗……
須臾,想到沈方晉今天已經回廈市,他們馬上就能見面,楚雨心中壓抑感頓時被破開,壓制在心底的那份雀躍隨即寫在臉上,嘴角不自覺微微彎起迷人的弧度。
一個月都沒通過話,也沒見過面,她真的很想念他。
然後,楚雨決定了,懲罰沈方晉來楚家陪她過除夕!
待會下樓吃點心的時候,她就用客廳裡的座機,給沈方晉打電話!
自從出事後,楚雨的手機基本上都沒怎麼用,一來是她眼睛看不見不方便,二來是何舒瑜拿走了她的手機,明令禁止不讓她碰,理由是手機輻射大對眼睛恢復影響不好。
其實,楚媽這樣給出的理由有些牽強,但楚雨從不點破,這幾天圈子裡逐漸傳開她雙目失明的消息,手機上親朋好友打來關心的電話絡繹不絕,媽媽是不想讓她被人打擾。
那麼多的電話,真正關心她病情的能有幾個人,只不過是揣着看熱鬧的心理來確認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失明瞭擺了。
轉過身,楚雨心中默數腳下的步子,在第七步後頓住,彎腰伸手摸了一下,果然很順利地走回臥室的沙發,抓了個抱枕塞進懷裡坐下。
回到家裡這幾天,她不斷找方法,終於用這種數步子的方式,能在臥室甚至整個家裡的屋內行動自如。
辦法總比困難多,這句話,楚雨深有體會。她不服輸的性格被激發,沒有在逆境中沉淪而是積極面對新的環境不斷去探索,去征服,去適應。
街道兩邊的商超店面都掛起紅燈籠,年味十足。黑色悍馬隨着擁擠的車流緩緩前進,朝城東方向行駛,沈方晉伸手降下車窗,寒冽的風吹進來瞬間凌亂了他利索的短髮。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他每次打電話卻聯繫不上楚雨,有種不安的感覺在心裡盤旋。
開車來到楚家,沈方晉將黑色悍馬靠路邊停下,推開車門跳下來,邁步走到別墅黑色雕花大門前,擡手按下牆壁上的門鈴。
庭院裡掛着不少的紅燈籠,增添了幾分過年的喜氣,倏然落進沈方晉眼裡,平靜的心湖漾起漣漪。
每年除夕那天,他幾乎都是踏着晚飯點回大院陪家人吃團圓,吃過飯就開車離開,從未仔細注意過別墅周圍那些年味濃濃的裝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