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去秋來,又是三個月過去。
外面的天氣,漸漸退去夏天酷暑的燥熱,變得涼爽舒適。沈方晉雙手交叉在胸前,站在沈氏大廈的頂樓,透過乾淨的落地窗,擡眼將腳下的景物盡收眸底。
那一天,他轉身之際,看到了琳達帶着楚雨從實驗室裡走出來,同時也眼睜睜地看着她從他身邊擦肩而過,腳下的步子沒有半點停留。
每次,他都默默地問自己,如果,那天她的眼睛看得見,她會不會爲他停留腳步?
這個答案,不得而知,卻每每想起來,都讓沈方晉心口滑過一道清晰的抽痛。
路易教授說,楚雨的治療爲期總共十二個療程,一個月爲一個療程,如果十二期都做完了,還不能消除她腦顱內的淤血修復受損的視覺神經恢復視力,那麼她將永久失明。
永久失明,對於她這個錦瑟華年的女孩子來說,是多麼的殘忍。
沈方晉劍眉緊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胸口泛着痛楚。他緩緩垂下雙手,轉過身,回到辦公桌前。
桌上整齊排列疊着不少文件夾,羅立已經在旁邊幫忙收拾,見他走過來,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他小心翼翼提醒道:“三哥,還有十五分鐘,大少將過來接手這裡。”
“嗯。”沈方晉垂眸,擡手拿起一個文件夾翻了翻,抿脣道:“有關風月江湖的資料,一份都不能落下。”
“我知道的,哥。”羅立點點頭,將那些文件夾依次放進箱子裡,不敢有半點差池。
好不容沈南爵才鬆手,點頭同意將風月江湖遊戲項目讓沈方晉帶走,不過,沈南爵也親自當衆放話,不管是沈氏的資金還是人,他們都別想帶走!
有項目,總不會餓死人,沒錢,他手中還有幾套房子可以賣掉。沈方晉俊臉微垂,涼脣勾起一抹嘲諷,眼神閃過複雜的情緒。
在父親不願出面擔保,銀行取消他的貸款那一刻起,沈方晉才明白,他只不過是依附在沈家的三少爺,脫去這個光鮮亮麗的光環,他終究什麼也不是。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沈方誠一身高檔銀灰色西裝,臉上染笑朝他們走過來,掃了眼箱子裡的文件,“怎麼,阿晉,你真的決定要離開沈氏嗎?”
“這不是正合你意嗎?”沈方晉將手中的文件夾,丟進箱子裡,挑眉看向來人。
常言道,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沈氏向來只能由長子繼承,這些年他們兄弟心照不宣,大家都看在眼裡不必虛僞客套。
“呵呵……”
沈方誠輕聲笑了笑,無奈地搖搖頭,朝他攤開雙手道:“阿晉,你疑心太重,咱們自家兄弟,你都信不過大哥?”
頓了下,他走上前,擡手落在沈方晉肩頭,語氣輕然道:“以後啊,只要你後悔了想回來,沈氏的大門爲你敞開,大哥隨時歡迎你。”
“謝了。”
沈方晉俊臉神色淡然,擡起手,伸出手指輕輕撥開他的手,道:“大哥,你還是把門關好,這樣,晚上才能睡得安心些。”
羅立收拾完,沈方晉和他一人抱一個箱子,邁步從辦公室離開,沒有半點留戀。
巴黎的秋天也跟着來臨,彼得堡醫學研究所城堡,小道兩邊是筆直的法國梧桐,大片大片的黃葉隨着秋風瑟瑟飄落,在地上鋪滿厚厚的一層金黃色。
實驗室的小牀上,楚雨閉着眼睛安靜地躺在上面,這一期的高氧治療結束後,她從沉睡中悠悠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