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後,林小娟笑着走出了衣戴風流服裝店,她和這間店的最大股東談好了,她就租門前大概兩平方米的空地來擺賣她的衣服,三天後,她就可以來這裡正式開張了,因爲人家今天才開張,這三天內還不希望門前擺放便宜的衣服。
她,總算不用擔心再被城管追趕了。
心情好了,就會覺得天氣特別的好。
林小娟就是這樣的。
眼前的困境解決了,她就覺得今天的天空特別的藍,就連那曬得人皮膚髮疼的太陽,她也覺得特別的明亮可愛。
“鈴鈴鈴……”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掏出手機一看,是慕容俊打來的,因爲心情好,她立即就按下了接聽鍵,呵呵地笑着問:“慕容總特助,怎麼有空打電話給我?”
“怎麼,你買彩票中了五百萬大獎了?笑得這般的開心,這般的燦爛。”通過電話,慕容俊聽到她的笑聲,忍不住也跟着笑,好脾氣地問着。
“好運氣還沒有到,五百萬大獎先存着,讓它長多一點利息再搬回家來。”林小娟笑着,腳下並沒有停止,一直往前走着。“對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租到地方擺賣衣服了,以後也不用再擔心被城管追趕了,更不用再麻煩你了。前兩次,真不好意思,浪費了你的時間,又花了你的錢。等我生意穩定了,賺了錢,以後我連本帶利還給你。”
此刻,林小娟覺得眼前一片的光明,彷彿她已經走上了光明大道,前途無量了,便開始想着還慕容俊的人情。
慕容俊在電話那端頓了三十秒鐘,隨即笑着向林小娟道賀,說了幾句客氣的祝賀,便轉入了他打電話給林小娟的真正目的:“小娟,我幫了你兩次忙,如果我也有忙需要你幫,你願意幫嗎?”
慕容俊不愧是狡猾的狐狸,他沒有直接說出主題,而先利用林小娟欠他人情來交涉。
“怎麼不願意,只要我能幫得到你的,你儘管開口,我一定會幫的。”林小娟豪爽地應着,她正想着還他人情呢,現在他就有用得到她的地方了,她自然會幫他,以便還他的人情。
“我晚上有一個酒會要參加,是我一個朋友的生日酒會,我必須到場,不過我缺少一名女伴,你能當我的女伴吧?”慕容俊笑着說,聲音依舊溫和沉穩,聽不出他話裡有半分其他的情緒。
林小娟直覺就想拒絕,她可以幫他其他忙,可這個忙,她總覺得不妥,那會讓人誤會她和慕容俊的關係。雖然和慕容俊算得上是熟識了,不過她頭腦還是清醒的,她和慕容俊不是同一層次的人,除了普通朋友的關係外,她不想深交,更不想讓人誤以爲她貼上了慕容俊。
“這個……你可以找其他人的。”林小娟訕笑着。
酒會,她也參加過,以前環宇集團週年會,公司裡所有白領階層都會參加的,不過那是自己熟識的人,再說了公司年會始終不及慕容俊要參加的酒會高級,她覺得很自然,不會有什麼不適感。慕容俊是什麼身份的人,認識的人肯定是大富大貴的,她沒有長相,沒有身份,實在不想跟着慕容俊一起去。
“你不想幫我嗎?”慕容俊笑問着。
“我……如果你允許我拒絕,我想拒絕。”林小娟老實地答着。
慕容俊在電話那端沉默了半響,林小娟等他發話等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正想說話時慕容俊體貼的聲音已經先她一步傳了過來:“那,我自己去吧。中午有空嗎?我們一起吃個飯。”
“不了,我自己做飯吃,我想先準備好擺檔的東西。”林小娟聽到慕容俊不勉強她陪他去參加酒會,頓時鬆了一口氣。如果慕容俊一定要她幫忙的話,她還是無法拒絕的。
“那,我掛了。”慕容俊淺笑而沉穩的聲音傳來。
“好。”
兩個人相互地說了一聲“再見”,便掛斷了電話。
兩個人都不知道曾經有人暗中打量過林小娟了,否定了林小娟極有可能會成爲某人太太的可能xing。
西藏。
霍東禹對藍若梅的態度依舊冷漠至極,哪怕總會流露出對藍若梅的關心。
現在的他,心情更加的複雜。
一向沉穩的他,面對着藍若梅,面對着感情,他就變得不沉穩了,變得不淡定了,變得不理智了,想着只要他不和藍若梅在一起,那麼對藍若梅的傷害就會減少一些。要是他接受了藍若梅,兩個人回到t市,先不說大哥會怎麼對待他們,就是他的父母都不會接受的。
他們覺得藍若梅是在玩弄大哥,而對於玩弄人家感情的女人,父母都是特別憎恨的。再說了,他父親是軍人,特別的嚴厲,知道藍若梅因爲他而拋棄大哥,讓霍家丟盡了顏面,一定會把藍若梅趕離他的身邊的。
霍東禹覺得自己在愛情面前,真真正正成了一個懦夫,一個頂着保護藍若梅名號的懦夫。
訓練基地上,他一身筆直的軍裝,披着藍若梅硬要他穿着的軍大衣,站在一處稍高的空地上,拿着望遠鏡眺望着遠方訓練的戰士們。
這幾天,雪又停了,但寒氣並沒有減輕。
風,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很大的。
不過因爲前段時間下了好幾天的雪,地上還有着積雪,戰士們不畏強寒,繼續訓練着。
軍人的身體之所以強壯,就是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訓練出來的。
“東禹。”身後忽然傳來了藍若梅的叫聲。
霍東禹放下望遠鏡,扭頭看向朝他走來的藍若梅,大風總是調皮放肆地挑起她那三千青絲,又放肆地放下,隨着她的走動,那三千青絲又晃如舞臺上的模特兒,能透出它們優美的一面來。今天的她,穿着她上次新買的那件新衣服,她出身富裕,挑選衣服講究的是質量,那件新衣服或許不能和她平時的衣服相比,但穿在她的身上,也彰顯出她高貴的出身,那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的貴氣優雅總是讓人無法忽視。
“你來做什麼?”霍東禹冷冷地質問着,語氣冰冷不說,還帶着不悅。
他不等藍若梅走到他的身邊,就扭過頭去了,繼續旁若無人地拿起望遠鏡看着遠方的訓練情況。各連,各排的訓練成績都不錯,他還是相當滿意的。
“聽說你們在這裡訓練,所以我想來看看。”藍若梅習慣了霍東禹對她的冷漠,哪怕很難受,她還是不想死心。每天找着機會就接近他。
“有什麼好看的,回去!”霍東禹冷冷地命令着。
“東禹……”藍若梅忍不住叫着,“你能不能別再自欺欺人。”明明他對她也是很關心的,總想着用冷漠來掩蓋對她的關心。
自欺欺人很好玩嗎?
她都敢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單槍匹馬直闖西藏,只爲了他。他爲什麼就不敢放開一切心結和她在一起?就算她曾經是霍東銘的未婚妻,可婚不是沒有結成嗎?她還是自由身的,他有什麼好害怕的?
“霍營長。”身後忽然又傳來了譚筱琴的叫喚聲。
聽到譚筱琴的叫喚聲後,霍東禹的態度立即就變了。他扭轉身,藍若梅來的時候,他只是扭轉了頭,凝冷嚴肅的臉上就像是冰山遇到了大火一般,瞬間就融化了,揚起了淺淺又溫和的笑容,那笑讓人覺得如沐chun風一般。
站在他身邊的藍若梅明知道他是利用譚筱琴來讓她死心,可看到他瞬間變得溫和的表情,藍若梅的心還是刺痛刺痛的。
“你怎麼來了?外面風挺大的,雖然你是醫生,但也要注意身體,要是你生病了,怎麼辦?”霍東禹迎上前去,關心地對譚筱琴說着。譚筱琴此刻也是一身的軍裝,兩個人站在一起,更是把藍若梅這個千金小姐擠出了他們的世界。
“剛好沒有什麼事,就想着來看看戰士們訓練了。”譚筱琴笑着答,明亮的眼眸捕捉到霍東禹的溫和帶着勉強,知道他還是拿自己做擋箭牌,好讓藍若梅死心離去。最近,她也私下向戰士們打聽過了,知道了霍東禹一直都想讓藍若梅離開,可是藍若梅就是死活不肯離開。她不明白,就像這個軍營裡所有戰士一樣不明白,霍東禹對藍若梅是有情的,爲什麼不肯接受藍若梅,還要把藍若梅氣走?
藍若梅真正是什麼身份?爲什麼讓霍東禹這個敢作敢當的軍人如此的避諱,寧願自己痛苦也不願意接受藍若梅的愛?
“想我以前讀軍校的時候,也老是要訓練的。”譚筱琴和霍東禹並肩走回了藍若梅的身邊,譚筱琴衝藍若梅友善地一笑,藍若梅也回給她一記笑容,便上前來,不着痕跡地擠入她和霍東禹的中間去,不讓她和霍東禹站在一起。
看到藍若梅霸道的行徑,霍東禹眼底掠過了一抹錯綜複雜。
“你們女生大多嬌弱一些,每天訓練,沒少人哭的吧。”霍東禹接過了譚筱琴剛剛的話題。不說軍校裡的訓練,僅是普通的學校裡也有軍訓的,軍訓的苦可讓學生們吃足了苦頭。曾經有不少學生無法忍受訓練的苦,逃學的呢。
“我可沒有哭過。”譚筱琴立即笑着,就算藍若梅阻在她和霍東禹中間,兩個人都是畢業於軍校,哪她是學醫的,兩個人有着共同的話題,這是藍若梅無法阻擋的。
“呵呵,是嗎?說不定哭得最厲害的人就是你呢。”霍東禹也不理藍若梅,和譚筱琴有說有笑的,簡直就把藍若梅視爲無物。
“我大學軍訓的時候,你可曾記得發生什麼事?”藍若梅忽然擡起漂亮的杏眸,定定地鎖着霍東禹的臉。
霍東禹睨了她一眼,淡冷地說着:“我和你不同屆,怎麼知道。”
對情敵就那麼溫和,有說有笑的,一對她,就是冷語冷言的,藍若梅的心又被刺痛了幾分。聽到霍東禹說不知道時,她忍不住咬了咬下脣,似乎在極力控制着什麼似的。
“若梅,你軍訓時發生了什麼事嗎?”譚筱琴有些不忍看到藍若梅尷尬的處境,便接過了她的話,問着。
“沒事。外面很冷,我還是受不了,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聊吧,你們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我,是你們世界外面的人。”藍若梅鬆開了咬住的下脣,淡淡地拋下一句,便轉身離去。
讓她再繼續站在這裡被霍東禹當成空氣,她做不到。
她是很愛他,爲了他不顧一切逃婚到這裡來找他,可她還是有尊嚴的。
她愛他,還沒有愛到連最後一點的自尊都丟掉。
聽到藍若梅那句話,霍東禹臉色明顯黯然下來。
他冷冷地盯着藍若梅倔強地挺着腰肢離去的背影,心裡的糾結更深了。
他是否該放開一切心結,接受她,和她一起面對以後的所有困難?
因爲讓她難過的同時,他也在難過。
傷她,也在傷自己。
正如她所說的,他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腦裡又忽然閃過了母親的話,如果他接受了藍若梅的愛,和她在一起了,母親會怎樣污辱挖苦傷害折磨藍若梅?婆媳不和的事情在當今社會裡可是最常見的,到時候他又該站在哪一邊?
霍東禹不從商,始終不像霍東銘那般有掌控天下的氣魄,哪怕他是一營之長,可他考慮,顧忌得太多了。
“要不要追去?”譚筱琴斂起了臉上的笑容,側身看着他。
“追去又能如何?我和她……我們之間存在太多我不能不顧忌的問題了。”霍東禹看着那道身影越來越遠了,苦澀地說着。
“你是愛她的吧?”譚筱琴苦笑一聲,她是看上了霍東禹,也想搶得霍東禹的愛,但她還沒有到看不清事實的地步。霍東禹對藍若梅的感情比她想象中還要深,也對,他們是青梅竹馬嘛。“我不知道你爲什麼愛她又不敢接受。我只希望你將來不要後悔。因爲,你不接受她,我就要進攻了。我的男人,我希望他從裡到外都只屬於我一人。”
“她……是我大哥的未婚妻。”
霍東禹忽然沉沉地開口。
“你哥的未婚妻?”譚筱琴忽然愣住了。她想了n種霍東禹不接受藍若梅的理由,就是不曾想到過藍若梅會是霍東禹大哥的未婚妻。
“原來如此。”她也總算明白了,爲什麼霍東禹不願意接受藍若梅的愛了,因爲藍若梅是他的準大嫂。橫在他們之間的不是愛與不愛的問題,而是極爲複雜的關係。
“我大哥很愛她,對她很好,她和我們都是一起長大的,和我大哥也相戀了好幾年,兩家早就準備他們的婚禮了,可是……”霍東禹沒有再說下去了。
藍若梅壓力大,他的壓力也不輕。
藍若梅可以拋開一切逃婚跑到這裡來,他卻不能拋棄一切,畢竟他還是一個軍人。要是大哥不肯原諒她的背叛,連同也怨恨他,跑到軍區裡來鬧,他就要受到領導的批評的。軍人,最忌的便是作風不正派。
更何況,他的能力始終不及霍東銘,他就算排除萬難和藍若梅在一起了,他就能抵擋得住大哥的報復了嗎?他不怕大哥的報復傷害,他是不忍她被報復被傷害。
不管這些是不是藉口,他不接受她,都是爲了她好。
除非她回去坦然面對大哥,大哥放下了對她的愛,霍家也不會再計較,他們纔有希望走在一起。
譚筱琴差點就以爲霍東禹是在說八點檔的肥皂劇,這些情節真的像電視裡演的一樣。
“既然你和她很難走到一起,不如你就徹底放下吧,我們倒是可以好好發展的,你放心,我還沒有過男朋友的,清純得很,絕對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的。”譚筱琴俏皮地笑着勸着霍東禹,也是爲自己爭取更多的機會。
霍東禹偏頭看着她,抿起了脣。
“你不覺得我們真的相配嗎?我們都是軍人,有共同的話題,或許我的出身不像你家那般的富裕,我聽說你家在t市可是大富豪,不過我父母都是軍人,都有些許軍功,也有職位,配你也不算差。更好的是,我們都不必去糾結你現在糾結的問題。”
“我除了若梅,不會再愛第二個女人。”霍東禹斂回了看她的視線,算是第一次承認自己愛的人是藍若梅。
轉身,他再次拿起望遠鏡眺望着遠方。
譚筱琴訕訕地笑了笑,低低地說着:“就知道你絕對是個專情的男人,我的眼光還算不錯的。”意思是,她還是不會死心的。
霍東禹不再回答她。
藍若梅都走了,他也不必再演戲了。
死冰山,大冰山,臭冰山,混蛋冰山,竟然說他不知道!
藍若梅氣結地回到了軍營,回到霍東禹的宿舍裡,在牀上坐下就抄起了那隻枕頭,那是霍東禹的,雖然被她用了即將一個月了,上面還是殘留着霍東禹的氣味。
“就嘴硬,就嘴硬。”她用力地捶打着那隻枕頭,明明那年的軍訓,她扭傷了腳,他心疼不已,對她關懷備至的。那是她最快樂的回憶了,一直烙在她的腦海裡,她以爲他也會記着的,沒想到他竟然說不知道,還說什麼不同屆,不知道。他明明就天天往她的學校裡鑽的,怎麼可能不知道呀?他就是故意傷她,想讓她離開。
“我就偏不走!我都不怕什麼了,你一個軍人,竟然連追求自己所愛的勇氣都沒有,枉爲鐵血男兒。”
藍若梅嘴裡不停地嘀咕着。
心裡其實也知道霍東禹不願意接受她,是因爲霍東銘的關係。
難道,真要她回去面對了霍東銘,讓霍東銘忘記了她,他纔會接受她嗎?
如果真是這樣,她真的可以回去面對霍東銘的,哪怕霍東銘有可能會因爲狂怒而掐死她。
不過,她要是回去了,自己的父母還會再讓她跑到這裡來嗎?就算霍東銘可以放過她,父母一心想讓她嫁給霍東銘,說不定,綁也要把她綁進教堂嫁給霍東銘呢。
和霍東銘青梅竹馬二十幾年了,霍東銘霸道倨傲的xing子,她也摸得一清二楚的,她也沒有把握能求得霍東銘放過她呀。
唉,煩死了!
怎麼追求自己真正所愛的人,會這般的麻煩呀。
接下來的日子,依舊是這樣過着。
藍若希在瑞士和霍東銘幸福地過着每一天,而藍若梅則爲了讓霍東禹接受她,不停地努力着,勸說着。
只是,霍東禹總是不給她太多機會勸說,每每她出現在他的身邊時,譚筱琴也會出現,刻意打斷阻礙着兩個人的獨處,霍東禹總是很溫和地對待譚筱琴,甚至是邱天美,對藍若梅的態度總是一個樣,藍若梅每次都霍東禹氣得要死。
原本她是堅信霍東禹也愛她的,可在這些假象之下,她心裡的堅信慢慢地動搖起來。
她開始起了疑心,懷疑霍東禹對她好真的是看在霍東銘的份上。
秋天即將結束,初冬快要來臨。初冬的日子裡,西藏的天氣變化就更不必說了,習慣不了這種變化莫測天氣的人最容易生病了。
戰士們雖然習慣了這裡的氣溫,可有時候也會感冒什麼的。
近段時間開始,每天總有戰士們感冒的,譚筱琴和另外那名軍醫一下子就忙了起來,就連邱天美也跟着忙碌。
藍若梅心疼戰士們,有時候也會幫忙照顧感冒的戰士們,有時候也會趁着譚筱琴和邱天美忙,沒空去阻礙她倒追霍東禹,圍着霍東禹打轉。
有時候霍東禹不理她,有時候看到她被自己態度所氣,眼裡又會流露出錯綜複雜的表情,藍若梅商人家庭出身,眼睛利得很,每每捕捉到霍東禹眼裡一閃而逝的錯綜複雜或者是心疼時,她原本想着放棄的民又會重新燃起來,讓她爲愛不倒的信念更加堅定。
不過人終究不是鐵打的,霍東禹竟然也感冒了,還發起燒來。
人一旦發燒,就會覺得暈暈沉沉,渾身無力的。
霍東禹就算是一個大男人,發起燒來也甩不掉頭暈感。譚筱琴和那個軍醫都強令他躺在牀上休息,藍若梅更是圍着他打轉。
“東禹,渴嗎?”藍若梅從樓下打來了一杯滾燙的開水,推開了霍東禹現在住着的那間集體大宿舍的門,人還沒有走進房裡,關心的話就先問向了霍東禹。
房裡還有幾名戰士正圍坐在霍東禹的牀前,幾個人在說着什麼話,看到藍若梅推門進來了,他們立即站了起來,其中之一的關雲懷更是笑着說:“嫂子,我們陪營長說了好長一段時間的話了,想必營長肯定是渴了,你這杯水送得太有時了,簡直就是及時雨呀。”
“雲懷!”半躺着的霍東禹立即陰着臉低喝了一聲,關雲懷便嘻嘻地笑着,閉了嘴。
“嫂子,你先陪陪營長吧,我們出去了。”幾名戰士都非常識趣,藍若梅一進來,他們就趕緊往外走,把空間留給了這兩個人。
他們也很喜歡譚筱琴和邱天美兩個人,但霍東禹愛的人是藍若梅,他們更清楚,自然也希望藍若梅能借着霍東禹生病,感情最脆弱時,一舉攻下陣地,讓霍東禹正式接受藍若梅的感情,那他們也算是見證了一對有情人的結合。
藍若梅端那杯水走到霍東禹的牀前,牀前擺放着一張長方形的小桌子,她便把那杯水擺放在小桌子,然後就在牀沿上坐了下來。霍東禹炯炯的雙眸像釘子一樣盯着她,或許正如戰士們說的那樣,人生病時,感情是特別的脆弱。
“退燒了嗎?”藍若梅一坐下,就擡起白淨修長的玉手欺到了霍東禹的額上。
“差不多了。”霍東禹讓她的手在他的額上停頓了片刻後,就把她的手揮開了,盯着她看的視線斂了回來,語氣不像平時那般的冷漠,但也不溫和,就是不鹹不淡的。
手被霍東禹揮開,藍若梅臉上有一分的不自然,隨即她又找着話題問着:“吃過藥了嗎?”
“筱琴剛纔開了藥後,就讓我吃了。”霍東禹依舊不感不淡地迴應着,對譚筱琴的稱呼竟然顯得親熱起來。
藍若梅聽着一怔,心裡像被針刺了一下一樣,突地就痛了起來。但她還是強作歡顏,強作鎮定,關心地說着:“餓嗎?要不要喝些粥?我下樓去幫你煮。”
“不用了,筱琴已經端來了。”霍東禹淡冷地拒絕着,隨着他的話音落地,譚筱琴果然推開了房門,端着一碗新鮮的白粥走了進來。
藍若梅大怔。
霍東禹是今天才感冒了,從知道他感冒開始這幾個小時,她幾乎都是圍着他轉,她怎麼不知道他讓譚筱琴替他煮粥了?
心,再次被針刺了一下。
痛楚加劇。
“東禹,餓了吧?”讓藍若梅意外的是,譚筱琴竟然不再叫霍東禹做營長,而是像藍若梅一樣親切地叫着東禹。
她把那碗加了些許鹽的白粥也擺放在小桌子上,笑着對藍若梅說道:“若梅,天氣冷,粥很快就會涼的,你坐在牀上,就近,扶東禹起來吃吧。他早飯都沒有吃。”
“好。”藍若梅就想扶霍東禹,被他拒絕了。
“筱琴,我牛高馬大的,像座山,她力氣小,怕扶不起,你來吧。”說完投給譚筱琴溫和的眼神。
今天這兩個人唱的是哪一齣呀?
藍若梅心裡酸得可以醃鹹菜了,總覺得這兩個人有鬼,卻又沒有辦法阻止他們任何一方開口說話,更沒有辦法讓她自己的心不受影響,那酸意,她自己都聞到了。
“我可以的,東禹,別把我當成弱不禁風的人。”藍若梅伸手就扶霍東禹,霍東禹是她的,她不想讓譚筱琴染指。她在這裡賴了一個月,她不能前功盡棄。
霍東禹瞪她一眼,那眼神相當的不悅,讓藍若梅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委屈地看着他。
“我說了不用你扶!”霍東禹的臉黑了下來,他的臉本來就黝黑,現在臉色一沉,就顯得更加黑了,加上橫眉冷眼的,格外的嚇人。藍若梅哪怕習慣了他的冷臉,也被他此刻的神情所嚇,臉漲得通紅,委屈更是染滿了眼底,眼裡還有淚花在打轉。
她直覺得霍東禹和譚筱琴似乎揹着她商量好了什麼事情,可此刻被霍不禹這樣一瞪,一說,她就亂了,理智都快消失了。
她默默地,站了起來,讓開了位置。譚筱琴立即就上前把霍東禹扶坐了起來。
“怎麼沒有菜呀。”霍東禹看着那碗白粥,挑了挑眉,問着。
“我加了些許的鹽,不會很淡的,你現在感冒了,吃些淡白粥更好。”譚筱琴不慌不忙又溫聲細語地解釋着。
霍東禹便不再說什麼,端起了那碗還冒着熱氣的白粥就優雅地吃了起來。
眼角捕捉到藍若梅的身影,他忽然把粥遞到譚筱琴的面前,說着:“筱琴,我頭還是有些暈,不如,你餵我吃吧。”說完目光灼灼地看着譚筱琴,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
“好。照顧病人是我的天職。”譚筱琴笑着接過了那碗粥,話裡卻沒有半點情愫,完全是職業式的,可惜某位心酸加心痛的大小姐卻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早就痛苦地含着淚水,轉身離開了房間,不忍也不願意再看着兩個人卿卿我我的。
藍若梅自從逃婚入藏後,信心一直強大,可到了此時此刻,她發覺原來她一點也不強大,她也像所有女人一樣,承受不了自己所愛的男人對其他女人好。
哪怕霍東禹是故意這樣對她,她也無法承受。
從她二十二歲有點莫名其妙地就成了霍東銘的女朋友到現在,六年了,他都是一直對她冷冷冰冰的,不曾好轉過。
她以爲,她只要堅持下去,努力下去,一定能捂熱他那顆冰硬的心。
可是……
淚,終是止不住地下滑。
在這裡,她人生地不熟,沒有親人在身邊,他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如今,他這般待她,讓她覺得自己孤苦無依似的,原本就想念親人的心就更加的強烈了。此刻,她很想看到父母,很想一頭扎進母親溫暖的懷裡,向母親哭訴委屈,向母親道歉自己帶給他們的麻煩。
她爲了愛,不顧一切,結果得到的卻是這種下場。
霍東禹寧願親近纔來這裡半個月的譚筱琴,也不願意親近和他一起長大,相識了二十八年的她。
傷心的藍若梅忽略了很多很多的疑點,只覺得自己全身失去了堅持的力氣。
“若梅,你怎麼了?”邱天美剛好上樓來,手裡還拿着一張紙,看到她的時候,下意識地把那張紙藏到了身後,又不失關心地問着藍若梅。
“沒,沒……事。”藍若梅慌亂地拭去了淚水,不想讓邱天美看到自己的痛苦以及狼狽。
“沒事就好,我先拿這份結婚申請報告給霍營長過過目。”邱天美又不是傻子,她怎麼可能看不到藍若梅的痛苦,但……她把藏於背後的那張紙移拿到了前面,笑着說。她的眼眸深處閃過了一抹對藍若梅的同情。
今天這一切,都是一齣戲。
在霍東禹感冒了,譚筱琴幫他診治的時候,他就請求她們配合着他演一齣戲,目的是讓藍若梅離開西藏,回到屬於她的那個地方去。
藍若梅的身份,譚筱琴也偷偷地告訴過她了。說實話的,她原本也是視藍若梅爲情敵的,對霍東禹,她同樣有好感。可是得知藍若梅竟然不顧一切,拋下了那麼優秀的未婚夫,隻身逃婚入藏勇於追求她想要的幸福時,她就開始倒向了藍若梅,同情她,支持她,也憐惜她。
霍東禹有心結,顧慮太多,苦的一直都是藍若梅。
在霍東禹的請求下,她和譚筱琴只得聯手配合着霍東禹演這一出逼走藍若梅的戲。哪怕知道霍東禹是爲了藍若梅好,減少藍若梅可能受到的傷害,可是邱天美覺得霍東禹這樣做,並不完美,因爲會讓藍若梅心生怨念,如果將來兩個人再有機會發展,怕藍若梅會因今天之事而懲罰霍東禹。畢竟世事無常,變化難測呀。
結婚申請報告?
藍若梅擡眸看向邱天美,本能地問着:“誰的?”營裡面也沒有聽說有哪位戰士申請結婚的呀。
“是我們霍營長和譚醫生的。呵呵,霍營長說對譚醫生一見鍾情,譚醫生對霍營長更不必說了,兩個人身份還算相配,外表又相當,能結成秦晉之好,成百年好事,也是我們營裡的天大喜事了。”邱天美不敢看向藍若梅那震驚的臉,手遲疑了一分鐘,最終還是那份寫好的結婚申請報告遞給藍若梅。
藍若梅接過一看,上面申請人的名字竟然真的是霍東禹和譚筱琴的,頓時,她覺得天旋地轉,那份報告就像千支針一般,扎得她的手指很痛,痛得她再也拿不穩那張滿如蟬翼的紙張,紙張便從她的手裡飄落,宛如她一顆受傷的心,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塊一塊的。
他,竟然要向上級領導申請和譚筱琴結婚。
軍婚,她瞭解不多,只知道還在部隊裡的軍人結婚,要寫一份結婚申請報告。一旦結了婚,便不準離婚。
她在這裡苦賴一個月,賴來的就是他對譚筱琴的一見鍾情!
他和譚筱琴半個月的相處,竟然抵過了她和他二十八年的相識,二十二年的相處,六年的暗戀相思。
藍若梅跌跌撞撞地走了,往她臨時住的,霍東禹單人宿舍走去。
她想回家了。
家,纔是她的避風巷,不管回家會面臨着什麼暴風雨,她都想回家了。逃婚的日子總是要結束的。她願意回去面對因爲自己的追求幸福而激起的千層大浪。
“若梅……”邱天美心痛地看着她跌跌撞撞地離去。
何苦呀!
彎下腰去,撿拾起那張假的結婚申請報告,邱天美快步地走進了霍東禹臨時住着的集體宿舍裡,把藍若梅的反應適數告訴了霍東禹。
霍東禹的臉繃得緊緊的,雙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頭,手指關節都突了出來。
隨即,他發狠地一拳捶在牀前那張小桌子上,藍若梅剛纔端進來的那杯水被震翻了,水灑了一地,那杯子也摔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碎的,不僅僅是一隻杯,還有兩顆明明相愛的心。
“現在向她解釋,還可以挽回的。”譚筱琴此刻是就事論事。
“只要兩個人相愛,能在一起,有什麼困難,兩個人攜手面對,什麼都可以迎刃而解的。霍營長,別做讓自己將來後悔的事情呀,就算你把若梅逼回了你大哥的身邊,你以爲她就能幸福嗎?波浪已被巨風掀起,還能再平息無痕嗎?你大哥心裡絕對會有陰影,哪怕他還會再娶若梅,你就這般肯定你大哥一點都不計較她曾經的逃婚嗎?再有,你以爲你遠在千里之外,就可以做到心安理得了嗎?你就不會再愛若梅,再想若梅了嗎?”邱天美也在一旁勸說着。
可以說,譚筱琴和邱天美兩個人都對霍東禹有好感,但她們的好感都來得光明磊落。
霍東禹抿着脣,久久不語。
“營長,營長,嫂子走了,嫂子哭着,逼着雲懷開車送她走了。”一名戰士忽然匆匆來報。
聞言,霍東禹的脣抿得更緊了。
“霍營長,你快點去追呀,別讓你自己後悔了。”邱天美急急地勸說着。
霍東禹依舊不動。
“鈴鈴鈴……”霍東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霍東禹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又是他母親胡曉清打來的。
他立即接聽。
“東禹,是媽。”胡曉清充滿母愛的聲音傳來。
“嗯,媽。”霍東禹壓抑自己心底的澎湃,低沉地叫了一聲。
“你爸已經再次找人把你往回調了,調回我們t市,調令應該很快就要到了,你這次願意回來嗎?哦,對了,上次忘了告訴你,你大哥的婚禮還是如期舉行,他娶了藍若希,不過不是盛大婚禮,而是封閉式的婚禮,你大哥看樣子不生藍若梅的氣了,對若希寵愛至極,擔心若希妹代姐嫁會遭人指點議論,才舉行封閉式婚禮的,我們大家……”
大哥娶了藍若希!
霍東禹聽到這句話時,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腦裡閃過的是藍若梅的委屈,以及那噙在眼裡的淚花。
若梅走了。
若梅走了!
霍東禹立即把手機一丟,整個人從牀上彈跳下地,像一陣風似的,就刮出房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