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感覺到陸黎似乎愣了一下,手指有瞬間的僵硬。
但是好在,他並沒有躲開她的手。
這樣就很好,流年想,至少他沒有固執到拒絕她的安慰。
雖然這個安慰,是無聲的。
……
流年的這個舉動,多少是讓陸黎詫異的。
陸黎的心中,流年一直很排斥他。
性格看似清清淡淡,其實固執驕傲的很,就像沈易說的,像一隻孔雀似的。
這樣一個女孩,居然會安慰人,而且是安慰他。
而他陸黎,居然有一天需要一個十八歲小女孩的安慰?
這簡直可笑又滑稽。
但是爲什麼,他有點喜歡這樣的感覺呢?
他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那微涼的掌心,正在一點點的變得溫熱。
心裡,也是。
……
流年下午後兩節課還有課,而時間上多少有點緊張。
所以車子先開到了x大,流年下車前囑咐司機,將陸黎送回家。
其實流年的囑咐多少多餘的。
聯合公司的司機對陸黎的熟悉程度,多過於流年。
聯合公司是沈涼時和陸寅初一起開創的,他們的兒女一定意義上,都算是他們的上司。
可流年下車時,發現陸黎也下車了。
流年詫異,問道,“你不回去嗎?”
“回哪?”
“……公寓啊?”
剛回來,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不是應該回公寓好好休息嗎?
陸黎卻是淡淡一笑,說,“你別忘了,我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而且,我還是你的學長!”
所以,他今天是打算回學校了?
……
流年和陸黎學的一個專業,所以不可避免的,要同行。
一路上,流年不說話,陸黎也不說話。
但是兩個長相出色的亞洲人走在一起,總會引起路人的圍觀。
哪怕是在國外,也依舊不可避免。
但對於這些注視,流年心裡的想法是:他們都在看陸黎!
因爲陸黎,她才變得矚目。
開學前,流年查過陸黎的資料。
他算是xx大學留學生圈子裡的名人。
學業成績非常優秀,參加各項比賽獲獎無數,學分早已修滿。
原本可以在七月份就申請畢業,拿到雙學位,但他不知道爲什麼卻沒有申請。
不過即使如此,學校對他來說都是可來可不來的。
所以流年也不知道他今天來這裡,是幹什麼。
流年不想深究,因爲她需要馬上去教室上課,書本提前帶了,所以到了教學樓附近就和陸黎告別了。
走前,她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可是說些什麼呢?
最終,只說了一句:“再見!”
陸黎淡淡點了點頭,流年轉身,看着少女裙襬飛揚的剎那,陸黎又叫住她。
喊她的名字:“沈流年!”
流年回頭,“怎麼了?”
“放學後打個電話給我,一起吃飯吧!”
“我晚上……”
“沒時間嗎?我記得你今天晚上好像沒課,就這麼定下了,快去上課吧,要來不及了!“
流年看了下時間,真的快來不及了。
不再多說,擡腳就朝着教學樓方向跑去。
大概是跑到一半的時候流年猛地收住腳步。
她在想:陸黎是怎麼知道她晚上沒課的?
難不成,他看過她的課程表?
……
對於和陸黎的這次晚飯,流年的心裡多少有些期待。
不是和陸黎第一次單獨吃飯,但在外面,卻真是第一次。
感受,多少不同。
但當流年見到陸黎的時候,幻想卻瞬間破滅。
因爲陸黎不是一個人,他的身邊站着一個穿着米白色連身裙的漂亮女孩。
那個女孩不是別人,正是依依姐姐。
流年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而那邊看見流年的依依卻已經開心的揮手喊着流年的名字。
另一隻手,很自然的攬着陸黎朝着她走來。
流年的心口就那麼不自覺的縮了縮,像是有一根針掉落在了裡面。
一點兒聲響都沒有留下,可是那針尖卻真真渣出了紅色的血珠,隱隱作痛。
長相出色的男女很快走到她的面前,依依這才放開陸黎,上前拉住流年,說,“終於等到你放學了,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飯!”
流年淡淡一笑,輕輕開口:“好啊!”
……
那一天的飯,流年不知道怎麼吃完的,只知道回來的時候天空灑滿了星光。
極其的璀璨漂亮。
三個人一起回學校,步伐從容的走在異國的街道上。
隨意聊着天,聊許多的東西。
依依拉着流年走在前面,陸黎在後面慢慢的跟着。
保持了適當的距離,好像是想刻意避開女生們之間訴說小秘密。
不過那天,依依真的跟流年說了一個小秘密。
她說:“流年,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那個‘觀察對象’嗎?我啊,我已經搞定他了!”
流年愣了愣,說,“……是嗎?”
“是啊……”依依說,“還記得那天晚上嗎?就是你室友生病你回學校的那天晚上,我和他之間……恩,發生了一點事情,算是誤會吧……不過現在,差不多解開了……”
流年抿着脣,一句話說不出。
因爲她清晰的記得那天晚上,陸黎接到電話走了,表情很急的模樣。
後來她打電話給依依,接電話的人,是陸黎。
所以,那天晚上,兩個人發生了一點事情?
而第二天,她就生病了,當天晚上,陸黎就回國了。
現在,他回來了,誤會解除了?決定,要在一起了?
是這樣嗎?是這樣吧!
依依這邊還在陶醉着,說,“還真是讓人害羞啊,挺熟悉的一個人突然有一天要成爲戀人了,這個感覺,實在太奇妙!”
流年徹底不知道說什麼了。
只覺得好像瞬息之間,周圍都靜謐了下來。
她該慶幸那天是晚上,路燈雖然明亮卻也昏暗交替能夠迷糊掉人的表情。
所以她的悲傷才能那麼完美的被掩藏。
四歲時,陸黎的名字跳入她的生命,惹得她大哭一場。
十歲時,她戲弄了他一場,兩個人第一次握手,選擇和解。
十六歲時,她懵懂的心裡滋長了愛情,那個滋潤的土壤,它叫陸黎。
十八歲,她遠赴重洋,明明是爲學業而來,可是來了之後,卻處處被他左右悲喜。
所以她的愛情,她一個人的愛情,也終於夭折在了十八歲,這個夢幻天真的年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