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時間進行了將近三個小時,比沈涼時想象中的要長,手術室的燈滅時,西顧是被推着出來的,臉上整個的被纏上了紗布。
沈涼時走過去,問斯密斯醫生,醫生摘下口罩,對着他點了點頭,做了個“ok”的手勢,看來手術過程,很順利。
不過沈涼時知道,傷疤修復不比別的手術,手術成功固然重要,但手術後的恢復和相關配合修復,更爲重要。
西顧做過一次手術,但後來傷口發生感染,差點毀掉了她的整張臉,沈涼時不敢掉以輕心。
對斯密斯說了聲謝謝,西顧被推倒了病房。
打了麻醉,西顧還在昏睡,沈涼時在病房裡守了一會兒,手機響起來,是國內的父親。
沈涼時起步走出去,然後接起。
“怎麼樣了?”
“手術剛結束,很順利,不用擔心!”
沈敬禹點了點頭,“那就好。你母親過幾天會去美國參加一個時尚交流會,到時候會去看看你們!”
沈涼時不接話。
沈敬禹嘆氣,“我知道你心裡還有疙瘩,但是西顧要嫁到沈家來,和你母親接觸不可避免,我會在一旁勸慰着,西顧這孩子也是懂事的,你不用擔心!”
沈敬禹對妻子周芬一直以來都是無奈的,他疼愛着妻子,瞭解妻子的個性,她強勢,喜怒分明,人不算太壞。
門第觀念有些重,這是她們家祖輩就傳下來的觀念,加上任雯文的原因,不看待西顧在所難免。
但作爲丈夫,不能在其中很好的調節,讓一切壓力兒子擔下了,他是有愧的。
也許當初他拿下點魄力,不要那麼溺愛着妻子,對趙家母女提防點,也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可是現在說這些,一切已經爲時太晚。
沈涼時說,“西顧的臉上恢復期間,心情也很重要,如果可能,還是希望您勸勸我媽,讓她暫時別過來,西顧的確是懂事,那是因爲媽對她來說是長輩,可她不可能因爲懂事就能忘記她身上所遭受的一切,就算她能,我也不能!”
沈敬禹那邊,半晌說不出話。
……
洛杉磯。
洛杉磯的酒吧不比國內,它更瘋狂,更迷亂,也更刺激。
舞池裡男男女女,各種膚色,在光怪陸離的燈光裡扭動身體,動感的音樂聲搏動着節奏充斥在耳朵裡。
莫東恆端起手邊的酒杯,豔紅色的液體瞬間滑入喉嚨,微涼。
一直女人的手伸了過來,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女人塗着嫣紅色的指甲,手指修長,皮膚白皙,手指關節輪廓明顯,看得出來,應該很瘦,手指的無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是個亞洲人。
“帥哥,一個人喝悶酒啊~”女人柔軟的聲音滑入耳膜,甜膩膩的。
莫東恆擡起頭,看了女人一眼,招手服務檯,再次要了一杯紅酒。
女人看他一眼,坐下來,吐着淡紫色的眼影的眸子看着她,“帥哥,能請我喝一杯嗎?”
莫東恆不理會她,繼續仰頭喝酒,但手臂卻被女人抓住,酒杯被女人伸手奪了過去。
她喝了一口,脣角揚着笑,然後對着他嫵媚的一笑,“帥哥,謝謝了~”
莫東恆扯起脣角,可是眼神很冷,他什麼話都沒說,轉身走了。
女人喊了他一聲,他沒理會,出來了。
外面的風有些涼,吹在臉上的感覺很舒服,眼前車來車往許多的人,這是他從十七歲到現在的三十二歲呆了十五年的地方。
可是爲什麼,他會覺得如此的陌生?
記憶中的某個場景,他站在荔城的大街上,走走晃晃,偶爾遇到熟悉的人跟他打招呼,身後有個小尾巴似得存在,一個勁兒的喊他哥哥……
那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遠到他快要記不清了……
談易謙說得對,做過了就是做過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什麼都已經無法更改,一切的緣由,早就註定了的。
……
林紫茉今天和同事有聚會,喝完酒就在酒吧裡玩了一遭,因爲第二天還要上班,沒有玩太晚,十一點不到她已經出來了。
有幾個同事喝醉了,有人開始喊代駕,林紫茉幫忙扶着一個微醉的女同事。
女同事的男友很快來接,林紫茉輕鬆了不少,有男同事問林紫茉,要不要送一程?
林紫茉回答,“待會男朋友來接!”
如果拒絕,男同事未必會死心,她這麼說了,對方基本也就識趣的不會再說別的。
男同事瞭然的點了點頭,“有空聚會叫上你男朋友一起,明天公司見!”
林紫茉點頭,看着男同事坐上車子離開,原本一羣人一起來的,此時此刻,就剩下了她一個。
林紫茉輕嘆一聲,轉身時,忽然就看見了前面不遠處站在夜風裡的男人。
林紫茉的眸光閃了一下,有點不敢相信,多久了?多久沒有見到他了?
算一算,好似快五年了,是的,五年。
大概是六年前,這個男人回到了國內,似乎是呆了很久,久到她都認爲他不會再回來了。
後來,他還是回來了,林紫茉見過他一次,彼此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再然後的一天,林紫茉經過他家門口時,發現那個地方主人換成了一對年輕夫妻,詢問之後,知道他搬走了。
從此之後,莫東恆下落不明。
林紫茉嘗試過一次打電話,但電話那端沒有人接聽。
好似一切就終止在那個時候了。
其實,知道他是開公司的,甚至去過他的公司的樓下,想要去找,可是以什麼樣的身份找?
林紫茉覺得自己沒有身份。
再早一點,在他帶着談易雪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她早就沒有一切的資格。
她最合適的位置,就是遠離他的世界,遠離他。
而現在正好,他提前遠離了,而她,只需要當成他從來沒有來過就好,過回自己單純懵懂的小生活就好。
這個城市很大,大到明明就在一個位置,人來人往的走過去五年,彼此都沒有再遇到過一次。
林紫茉好像也在這其中漸漸沉溺了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