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回來就看見陳殊的面色有些不對勁,視線一掃就看見離她不遠的手機,面上不動聲色的說,“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家?我哪有家?”聞言陳殊不由得失笑,回來這麼久,她一直是住酒店的。“當初那個承諾給我家的人,都已經不要我了,我還哪裡有地方能去。”
唐禹辰沉默,陳殊總是會在他動搖的時候,用從前那些他的虧欠來讓他痛讓他內疚。可偏偏陳殊又提起得那樣自然,根本看不出故意的痕跡。
如果不是因爲知道這個陳殊並不是真正的她,恐怕唐禹辰根本無法做到這般有定力。他甚至想,如果她就是陳殊,自己此刻又會是怎樣的模樣。
在兩個人還熱戀的時候,唐禹辰曾經答應給他親手設計一座別墅,只屬於他們兩個的愛的小家。後來兩人的交往遭到唐家和陳家的阻攔,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候,唐禹辰也會陪在陳殊身邊。
他說,“無論遇到什麼困難,哪怕你無處可去,那就來我這裡。我的懷抱,是你永遠的家。”
時過境遷,如今說這句話的人還在這裡,而承諾卻隨風而散。
林語詩說得也的確是事實,她如今的身份就是陳殊。如果不是陸勵升時常提醒,她幾乎就要忘記自己原本的名字。
每天早上起來看見的都是陳殊的臉,把她的習慣和動作都熟記於心,活成了她,迷失了自己,還哪裡有什麼家。
陳殊說得可憐,唐禹辰立刻動了惻隱之心。如果是旁的女子,他定然毫不猶豫的趕走。
“那我送你回酒店。”
“……辰,這裡我不能碰的,是嗎?”陳殊哀傷的看着他,自從回來見到唐禹辰開始,陳殊的神情就總是哀傷的。偶爾會露出笑容來,可是笑容裡也有揮之不去的憂。
只要陳殊露出這樣的神情來,唐禹辰就拿她一點辦法沒有。
“辰,在你心裡,果然已經沒有我的位置。我就不應該回來,也不該一次次的想要證明什麼……對不起,我這就走。”說着陳殊就要走掉,經過唐禹辰身邊的時候被他一把拉住。
“……你住樓下。”丟下這一句話,唐禹辰直接上了樓不再去管她。
陳殊憂傷的眸子裡閃過一絲得意的狡黠,她就是要用利用唐禹辰對陳殊的愧疚心裡。可是她這次的做法不是爲了QA不是爲了陸勵升,不爲那些男人之間的爭鬥。這一次,她只爲了自己,爲了她林語詩!
躺在牀上的唐禹辰久久無法入睡,即使身體已經十分疲累,可腦子仍舊無法安歇。
只要想着陳殊在這個家裡,即使看不見卻就在這裡的某個角落裡存在着,他的心就無法平靜下來。
環顧四周,似乎還能夠看見蘇芷沫在這裡的氣息,似乎一伸手就能夠觸碰到她。
唐禹辰從來都沒有因爲女人的事情而如此煩躁過,即使是當初陳殊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這樣過。
他知道自己將陳殊留下的決定是錯誤的,或者根本就算不上什麼錯。但總覺得像是,自己一直守護的執着被打破,被別人染指和窺探的感覺……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唐禹辰這樣安慰自己,想到剛纔陳殊的神色,想了想拿過手機來。逐一的將通話記錄、短信、通訊都看了一遍……沒有看見自己想要看見的那個名字,甚至一點最近的新消息都沒有。
煩躁的把手機丟到一邊,他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麼。
睡覺到半夜,唐禹辰似乎聽見門口有輕微的響動。黑暗中眸子睜開一條縫身子沒有動,一直傾聽着那個聲音緩緩蹭到自己牀前。
遲疑着卻終究鼓起勇氣,緩緩躺在了他的身側。
是陳殊。
唐禹辰心中一震,卻沒有動。
半夜,一個女人偷偷摸到男人的牀上來,還會是什麼目的?如果放在平時,唐禹辰一定會抱住身邊柔軟的胴體,或是乾脆讓她下去。可是現在,他只能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
如果沉默和假裝能夠換來最好的結果,他願意做一次傻瓜。
至少林語詩給了她一個不敢想的夢,只這一點,他都要好好感謝。
陳殊躺在他的身邊,看着熟睡中的他的眉眼,心中逐漸升騰的佔有慾在侵蝕她的理智。
如果……這樣的人是自己的,那該有多好。
終於明白爲什麼所有的女人都想要爬上唐禹辰的牀,哪怕成爲不了他相伴一生的人,可只要能與他擁有一夜的美好,就足夠日後日夜想念。
她也想要這樣的夜晚,讓她在餘下的日子裡能夠有堅持的勇氣。
咬了脣狠狠心,手肘支起身子來附身,纔剛剛把手伸到唐禹辰的衣襟,就聽見這個剛纔還在熟睡的人忽然發出冷靜甚至冷酷的聲音來。
“如果你再敢繼續,我不保證不會對你發火。”
陳殊的手僵住,連帶着整個身子。
“……辰,你還沒睡。”
“我如果睡了,豈不是會等不到你的主動?”唐禹辰的雙眸睜開看着陳殊,一雙眼在夜色裡格外明亮。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我知道,我很清楚。”
“確定要這樣做?”
“是。”
唐禹辰就這樣定定的看着她,而陳殊眼中的神色始終異常堅定,那就像是做了什麼決心的決絕。
終於,唐禹辰伸出手來摩挲着她的臉蛋。他看得很仔細很認真,就像是要將她的臉深深印在心底裡,像是在和什麼做着告別。
“你知道嗎,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很開心。即使是現在,我仍然是有些期待的。我一直欺騙自己可以再等一等,只爲了能夠多看你一些。可是陳殊,到此刻我才知道,我們回不去了。你永遠只能成爲那個,在我記憶中的人。”
“爲什麼,辰,我不明白!”陳殊幾乎要抓狂,“爲什麼對別的女人都可以的事,對我就不可以?”見他不言語,陳殊又問,“是因爲蘇芷沫嗎?你是覺得,我搶了她的東西?”
唐禹辰無奈嘆口氣,將她從自己身上推下去,而後坐起來背對着她。
“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小殊,你不要逼我。”然後起身走掉,留陳殊一個人獨自坐在牀上。
何其尷尬,何其恥辱!
耳邊傳來大門關閉的聲音,陳殊坐在牀上終於忍不住顫抖着雙肩留下淚水。
想要用自己僅剩的東西來勾引他,結果勾引不成反而自取其辱!
唐禹辰,想不到你是這樣的冷漠!一個陳殊竟然抵不過蘇芷沫在你心中的地位,又何論那個你從來都不曾記得的林語詩!
既然如此……唐禹辰,我不會叫你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