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在想什麼?”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坐在他對面的陳殊不由得問。
唐禹辰回過神來,“在想公司的事。”然後將東西切好把陳殊的碟子換到自己這邊來。
陳殊沒有在意,“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嗎?”
“嗯。”唐禹辰看了陳殊一眼,眼底裡有異樣的情緒。“QA的收購,三年換選,南部新城商場……”
說到QA的時候,陳殊的眼神明顯的晃了一下,卻狀似不經意的“哦”了一聲,“可惜我不懂商場上的東西。”
唐禹辰看着她,眼底裡有堅持的神色。“我要收購QA,你不難過?”
“難過?爲什麼要難過?”陳殊笑着覺得奇怪,“畢竟是叔叔的東西,和我有什麼關係。如果硬說要有……我和家裡都斷了聯繫了,大概叔叔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吧。”說到這裡陳殊的眼圈便紅了,然而這一次,唐禹辰不再心軟。
陳殊的把戲他已經看得多了,她的眼淚也已經把唐禹辰的耐心幾乎泡沒。
容瑾的一番話讓他今天看清楚自己的心,或許他對陳殊還有留戀,可絕對不會對眼前這個假貨有什麼憐憫之心。
或許他對韓宥嘉抱有愧疚,但他會做出最合理的安排和補償。
只有對蘇芷沫,他拿不定主意究竟要如何做。
“容瑾今天來,和我說你的事情。”
“哦?”陳殊挑眉,她根本不知道容瑾是誰,所以也並不打算接這個話題,多說多錯。
“你不想知道我們說了什麼嗎?”
“如果你想告訴我,你會說給我聽的。”陳殊聰明的一笑。
“容瑾說,五年前,你的確是死了的,我沒有看錯。”唐禹辰盯着陳殊,眸子閃爍着深不見底的光芒。
陳殊聞言心頭不由得狠狠一沉,隨之心跳加快。她勉強保持自己臉上的笑容,讓自己不要露出破綻來。
“這麼說也沒有錯,我和家裡斷絕了聯繫,父母都不認我這個女兒……我的確,是個已經死過一次的女人。”陳殊的表情變得十分哀傷,“我不知道自己除了來找你還有什麼寄託,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唐禹辰眼底裡的光芒閃了閃,“的確,除了我,你的確無處可去。能讓一個死掉的人重新活過來,重新站在我面前,真的很不可思議。”
陳殊不知道唐禹辰這話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可是她見剛纔坐在他面前那個女人,渾身散發着如刀刃一般的鋒利,就知道他們一定是在說什麼十分重要的話。
而眼下唐禹辰忽然提起五年前,陳殊有些慌。
“辰,五年前我不告而別,醒來後沒有及時找你,是生怕成爲你的累贅。我、我不能成爲你的負擔……”
唐禹辰眯了眯眼睛。他之所以到現在還不肯拆穿陳殊,除了對她對過去仍有依戀之外,他更想知道,究竟五年前發生了什麼。
既然唐嘉縉能夠安排這樣一場別開生面的重逢,自然就一定做足了準備,尤其是,唐禹辰對於五年前的執着。
無論是編的故事也好,亦或是真實也罷,總之,唐禹辰要知道真相,知道這缺失的五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負擔?你是說,你離開我,是因爲我?”
陳殊的神情瞬間變化,像是極力要掩蓋自己內心的傷痛和掙扎那般,下意識的去碰水杯,卻因爲慌亂而不小心一下子打翻了。
“啊……”陳殊輕呼一聲,忙拿紙巾去擦。
唐禹辰不知道陳殊這是無疑的暴露亦或是有意的掩蓋,可她這樣明顯的欲蓋彌彰,讓唐禹辰就越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小殊?”
“嗯……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啦。”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陳殊笑得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說,“其實,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會不會還記得我啦。因爲你說過,無論我去到哪裡,哪怕是天涯海角,你也一定會追着我來的嘛。而且,你說過只愛我一個,絕不會……”
當年之所以會發生車禍,會爭吵的原因就是這個!
陳殊因爲唐禹辰的廣泛交際吃醋而跑去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可是到現在,唐禹辰也不認爲自己做錯了。
一個女孩子,跑去酒吧衣着暴露的出現在男人堆裡面……他是個男人,無論如何遊戲花叢都不會受到傷害,況且他的心一直是屬於她的!
想到這個,唐禹辰的情緒又再次被過去而牽動。
澎湃的情緒在眼底裡翻涌了好一陣,這才逐漸歸於平靜。“吃吧。”
陳殊神色複雜的點點頭,也不知道剛纔那番說辭唐禹辰信了多少。但是總之,是把危險的話題岔過去了。
兩人吃着飯,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唐禹辰本不是個多話的人,如果不是正常交際需要,他基本上不愛說話。平時都是蘇芷沫在身邊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偏偏聽慣了她的吵鬧,這樣安靜的用餐時光竟讓他覺得不適應。
吃過飯後,唐禹辰說,“我送你回去吧。”
陳殊淡淡的“嗯”了一聲,“你把我送到商場就好,我想去轉一轉。”
“好。”
陳殊有個習慣,只要心情很好或是很不好,都會喜歡去商場轉一轉。不一定非要買些什麼,但只要看見琳琅滿目的商品,她的壞心情就會慢慢消散。
以前,唐禹辰最怕的就是陪陳殊逛街。女人逛街的可怕程度簡直比十級地震還要可怕,唐禹辰經常是一臉無奈又不得不陪。
而陳殊總是要逛到唐禹辰求饒才肯罷休,眼角眉梢都帶着滿足的笑意。她不是真的要逛街,而是看見唐禹辰無可奈何的樣子,心裡就會很甜蜜。
“以前,你總是喜歡陪我一起的。現在你成了大忙人了,沒有機會了……”
唐禹辰眸光瞬間一深,偏頭看了陳殊。她的臉轉向一邊,然而唐禹辰還是看見了她眼底裡的落寞。
誰都不再說話了,車廂內的空氣漸漸變得凝重而尷尬。
陳殊在想什麼唐禹辰不清楚,可是他卻清楚自己在想什麼。
有時候他會發神經的幻想,會不會是陳殊的靈魂植入到了另一個身體裡,否則,爲什麼她會把過去的那些事記得那麼清楚,又爲什麼能將那些事如此感同身受?
剛纔陳殊的神情,分明是真的在回憶過去纔會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情緒。
他忽然很怕,如果是容瑾出現了錯誤,如果這個陳殊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