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辰對她的態度也好,對唐諾諾的態度也好,都太過冷淡。
那種看陌生人的眼神讓她有些受不了,即使是現在,她也無法完全接受唐禹辰給她帶來的陌生和平淡,雖然唐禹辰現在看到他們沒有發火已經是奇蹟了。
“咱們走吧。”蘇芷沫拉着唐諾諾的小手轉身就要離開,然而這時唐禹辰已經走到她的面前、
見到她要走,也不知怎麼唐禹辰的身體比大腦更快一步,搶身跨出一步到蘇芷沫面前。
四目相對,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詫異。兩人的呼吸靠的是這樣的近,他呼吸間的溫度那樣的熟悉,讓蘇芷沫一顆心猛地提了起來。
彷彿在這一個瞬間,他們又回到了當初的起點。那個讓她怦然心動的男人,那個讓她爲之瘋狂的男人,那個讓她不惜一切的男人……
可是……
在看到唐禹辰眼中的迷茫和不解之後,蘇芷沫狠狠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清醒過來。用力的推開唐禹辰,拉着唐諾諾轉身奪門而出。
蘇芷沫走後很久很久,唐禹辰都呆立在原地。
剛剛,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爲。看着她要走,身體下意識的就去靠近。那一個跨步,脣瓣將將吻上了她的。
她身上的香味,她脣瓣的柔軟,那樣熟悉又陌生。彷彿是屬於他的,又彷彿從未擁有。
那一瞬間的接觸讓唐禹辰爲之着迷,什麼理智什麼意識統統都不重要了,眼前只有她,眼中只剩她。想擁她入懷,想吮吸她的芳香,想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想……
可是就在他即將這樣做的時候,蘇芷沫卻一把將他推開轉身逃走。
那種感覺,彷彿是一腳跨進了天堂的大門,另一腳卻狠狠踩入地獄,萬劫不復。
差一點,就只差一點點,就能夠觸摸到他的溫暖,爲什麼,爲什麼要把他推開……
唐禹辰摸着自己的脣,迷茫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痛苦。這痛苦越來越重,讓他不由得捂着頭蹲下了身子。
頭很疼,疼得彷彿要裂開了一樣。可是這樣的疼痛卻讓他的眼前反覆出現蘇芷沫的影子,彷彿只要疼得越重就能離她越近一樣。
腦海裡反覆出現的,是剛纔蘇芷沫受傷的眼神。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明明這個女人他不認識的不是嗎,明明她是個騙子不是嗎?爲什麼,爲什麼自己會對她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甚至,唐禹辰根本不明白自己剛纔爲什麼突然就做出了那樣的行爲,那樣近乎情侶間的,近乎於愛人間的行爲。
今天看到唐諾諾的時候,他就無法真正狠下心來拒絕。明明心中有所芥蒂,卻希望能夠多看孩子一眼。甚至……想見到她,想見蘇芷沫。
唐禹辰的直覺告訴他,蘇芷沫這個女人對他很重要,重要到即使他無數次的告訴自己不能和她見面,無數次的狠狠傷害她,卻還是會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
她,一定是對自己很重要的人。可是……他什麼都想不起來。
什麼都,想不起來。
蘇芷沫帶着唐諾諾奪門而出,腳步瘋狂的往電梯處跑,上了電梯瘋狂的按着關門的按鈕,彷彿生怕唐禹辰會追過來一樣。
她如此的驚慌,甚至都沒有想過爲什麼要逃走。
唐禹辰剛剛的靠近和行爲,讓蘇芷沫根本來不及做出其他的反應來。大概是個正常人,都無法忍受唐禹辰這般反覆無常的行爲吧?
前一秒冷淡得不如路人,後一秒卻突然曖昧得近乎癡迷。
蘇芷沫摸着自己的脣,雖然兩人沒有真正的接吻,可唐禹辰那擦脣而過的溫度,似乎還停留在自己的脣瓣之上,而且灼燒着滾燙着,時時刻刻提醒着剛纔的事不是做夢。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
爲什麼總是在自己將要忘記的時候,用力的告訴她不準忘!
爲什麼總是這樣,愛和不愛全由你掌控,自己只能被動的接受。你的愛太過沉重,我已經累了,卻又像罌粟一樣上癮無法忘懷。
要怎麼做,究竟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滿意?
阿辰,我究竟要怎麼做。
唐諾諾看着自己媽咪面色慘淡瞳孔渙散,從剛剛抱着他狂奔到現在的精神狀態,明顯是太不正常了。
雖然不知道蘇芷沫是爲了什麼又有哪裡不舒服,可唐諾諾很清楚,一切都是因爲自己,因爲自己和爸爸見面了,所以媽咪纔會變成這樣的。
“媽咪……你哪裡不舒服嗎?”小孩子對不明白的事是會感到害怕的,他拉拉蘇芷沫的衣角,很怕她也會丟下自己。
如果連蘇芷沫都失去,他就真的成了沒有人要的小孩。一個,明明有着父母雙親,卻沒有父母之愛的孤兒。
聽見唐諾諾怯弱的聲音,蘇芷沫這纔回過神來。看着他一張委屈的小臉,忍了忍終究是沒忍住的責問:
“你爲什麼要跟他走?媽媽在公園裡瘋了一樣的找你,你卻不發一言的和他走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
尤其是在聽說唐諾諾在唐禹辰那裡的時候,蘇芷沫恨不能唐諾諾在公園走丟了纔好!
天知道唐禹辰那個魔鬼會做出什麼來,上一次她分明從唐禹辰的眼神中看出的懷疑,那樣的陰冷似乎下一秒就會把唐諾諾抓走殺掉的感覺!
蘇芷沫從來沒有衝唐諾諾發過這樣大的火,看着蘇芷沫一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睛,以及她此刻猙獰的面容,唐諾諾心虛的垂下了手臂。
小小的他低着頭,有些委屈聲音中有些哽咽,但卻沒有哭出聲來。他知道今天是他不好,知道媽咪這樣的反常也是因爲自己,他的確應該被責罵。
但是,但是啊……
“因爲,他是爸爸啊。”唐諾諾細小的聲音,在狹窄的電梯空間裡迴盪。
“他是爸爸啊,雖然他很討厭也很壞,我也很怕他。但是……他是爸爸啊。”
蘇芷沫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之前的暴躁和責怪瞬間消散。這一瞬,唐諾諾低着頭隱忍的軟弱,讓蘇芷沫心中滿是愧疚。
是啊,諾諾有什麼錯呢,唐禹辰終究是他父親。
小孩子想要的,無非是父母的關愛。以爲自己和唐禹辰的關係,而讓諾諾承受這些本就是她的錯,她又有什麼資格苛責諾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