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才剛剛拂曉,董府門外便已經被全副武裝的京畿衛團團圍住,門口的小廝哪裡見過這陣勢,腳下一軟,連滾帶爬的前來東苑陳氏的院子裡頭,結結巴巴的報了信。
陳氏被小廝從夢中驚醒,稀裡糊塗的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便聽到外面院子門口的叫嚷聲,哪裡還能睡的着,當即便是慌慌張張的梳洗完畢,出了院們兒,卻見一身甲冑的京畿衛早已等候在門口。
陳氏哪見過這陣勢,當即也是手腳發軟,一旁鶯兒死死架住,方纔不至於癱倒在地:“這位將軍,卻是不知將軍前來寒舍,所爲何事。”
張冀只淡淡瞥了眼前低眉順眼的陳氏一眼,便上前,還算客套的道:“夫人無須驚慌,本將今日前來,也是例行公事,夫人只需配合便可。”
陳氏見張冀雖帶了不少人馬過來,但並未粗暴的直接闖入府邸,且言辭還算客氣,便是略略寬了寬心,賠笑道:“將軍客氣了,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用得着民婦,民婦自當照辦便是。”
“有夫人這句話,本將便放心了。”張冀上前一步,道,“敢問夫人,府上的董氏倚嵐小姐,如今可在府上。”
陳氏聞言頭頂一炸,董倚嵐,這死丫頭,不是被自己關在府上嗎,竟然還是惹出這麼大的動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見陳氏半晌沒有吭聲,張冀繼續重複了一遍:“敢問夫人,請問董氏倚嵐小姐,眼下身在何處。”
“回,回將軍的話。”身旁的鶯兒忙暗暗扯了扯陳氏的袖子,陳氏方纔醒悟過來,忙支支吾吾的道,“小女,小女眼下就在後院,只不過,她身患惡疾,只怕不能出來拜見大人。”
“這個無妨。”張冀似乎是早有準備,含笑的點了點頭,“我們衙門裡頭,有的是懸壺濟世的大夫,請夫人儘管放心。”
陳氏聞言面色一陣青白,心裡也是一慌:“將軍,不知將軍前來找尋小女,所爲何事。”
張冀瞧了一眼眼前的陳氏,不慍不火的道:“前些日子,在瓊華街,陳公子被人刺傷一案,如今雖然已經移交刑部處置,但因爲本將負責看押當時涉案的興安侯,經過本將查探得知,當日此事的起因,便是貴府倚嵐小姐,故而今日帶人前來,驚擾之處,還請夫人見諒。”
果然是因爲此事,陳氏心裡暗暗叫苦,這死丫頭,真是掃把星,好端端的接她回府,東都那邊倒是沒起到多大的作用,倒是白白招惹了這東都王府的對頭興安侯,眼下攪和進來,可是如何是好。
陳氏見人已經找上門來,憑自己的能力,哪裡阻擋的住,當即便是隻得道:“請將軍隨民婦先進內堂稍作歇息,民婦這就差丫頭去讓她出來。”
張冀見她應了下來,便是心頭一定,又加了一句:“哦,夫人,當時倚嵐小姐的貼身丫頭紅綢聽聞也是在場,夫人不要忘記了這丫頭。”
陳氏咬咬嘴脣,點頭道:“多謝大人提醒。”
言畢回過頭去,對鶯兒點了點頭,鶯兒忙轉過身去,急急朝後院走了過去。
鶯兒一溜小跑的出了院子,略思量了片刻,便折了個彎兒,匆忙奔向關押紅綢的柴房,紅綢蜷縮在一堆乾草之上也是夜不能寐,快到天亮的時候,才總算是略略眯了會兒眼睛,這回剛剛睡着,便是被突如其來的哐噹一聲開門聲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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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着眼睛還沒看清來人,鶯兒便已經一把把她從地上拖了起來:“紅綢,快醒醒,快醒醒,夫人讓我放你出去。”
“什麼,放我出去。”紅綢雖然懵懵懂懂,但還是挺清楚了放他出去幾個字,當即便是一個激靈,站起身來。
二人忙出了房門兒,紅綢忽然頓住腳步,似是想起什麼的急急道:“怎麼回事,夫人爲何突然放了我。”
鶯兒一邊拖着她朝前走,一邊道:“這個說來話長了,既放了你出來,你便趕緊的,這麼多話幹什麼。”
紅綢滿腹狐疑,在鶯兒的連拉帶拽之下,來到了董倚嵐的院子裡面。
時辰尚早,裡面一片靜寂無聲,鶯兒愣了愣,推了一把身邊的紅綢:“快去叫門。”
紅綢也沒想那麼多,或許也是想早日見到董倚嵐,便走上前去,輕拍着房門。
一大早的,董府門口鬧騰出這麼大的動靜,昨日一夜未眠的董倚嵐早已瞧出端倪,此刻正居高臨下的立在窗戶前面,注視着院門的動靜。
果然不多時,便是瞧見了幾個形色匆匆的身影兒,董倚嵐嘴角微微翹了翹,該來的終於來了,轉身進了屏風後面。
“二小姐,二小姐,快醒醒,紅綢姐姐回來了。”門外的小丫頭鳳兒腳步輕輕的走了進來,在董倚嵐的耳畔低聲喚道。
“紅綢?!”假寐的董倚嵐身子聞言頓時一愣,忙追問道:“誰?紅綢……”
鳳兒還沒說話,卻已經見到紅綢熟悉的身影奔了過來,撲倒在董倚嵐的牀前,帶着哭腔道:“小姐,奴婢回來了。”
“回來便好,回來便好。”董倚嵐忙用帕子擦拭着紅綢淚流滿面的臉孔,連連安慰。
一旁的鳳兒待主僕二人寒暄了幾句,方纔得空壓低聲音道:“小姐,鶯兒姑娘來了,這會兒,還在外面候着呢。”
董倚嵐瞧瞧眼前的紅綢,頓是明白過來,低聲對紅綢道:“是鶯兒放你出來的?”
紅綢點了點頭,攙扶着董倚嵐站了起來。
董倚嵐心裡冷哼一聲,這陳氏,明明知道董倚玥的伎倆,卻是依舊藉着她的手段,任意打壓自己,此番被人找上門來,便是先拿這紅綢示好,這陳氏倒是手段老道兒。
“鳳兒,你先給鶯兒姑娘沏杯茶過去,我這會人梳妝完了就過去。”董倚嵐想了想,對一旁的鳳兒吩咐道。
鳳兒應聲走了出去。
紅綢將董倚嵐攙扶到梳妝檯前坐定,回身取下一旁的木盆,往裡面倒着熱水,浸溼了毛巾,一邊給董倚嵐淨面,一邊從旁道:“小姐這是……在晾着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