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嵐也是忙收回失態的眼神兒,又是上前爲其填滿熱水。
皇上卻是擡眸看了她一眼,道:“公主方纔急匆匆的出門,可是有何急事。”
董倚嵐見皇上問及此事,面上便是不禁蒙上一層薄霜,擡眸細看了看他的神色,這個時候找過來,想來對今日之事,已經瞭如指掌了,便是老實的道:“倚嵐不敢欺瞞皇上,今日倚嵐一時大意,竟將太后的丹青弄壞了,若非杜妃娘娘及時前來求情,只怕眼下,倚嵐還在院中受罰。”
皇上聞言心裡一驚,求情之人果然是杜妃,但是並未表現出來,只是點了點頭,輕描淡寫的道:“既是如此,你莫不是有把握將這丹青修補完全嗎。”
董倚嵐聞言搖搖頭:“不過是個緩兵之計,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這丹青乃是貝塔大人的遺作,筆鋒獨特,想要修補談何容易。”
“既是知道前途困難重重,你爲何還要攬下此事。”皇上輕抿了口茶,道,“你可知道,母后很是珍惜這幅丹青,若是到時候,你無法修補完成,你可想過後果。”
董倚嵐聞言點頭:“自是思量過的,可世間事,總是有解決的法子,更何況,我已經別無選擇,若是我今日不將此事攬下,只怕那幾個宮女已經被太后當場杖斃。”
皇上擱下茶盞,微微笑了笑:“可若是你到時候修補不了,她們一樣難以活命,而且還要搭上你自己,可有想過此事可否值得。”
“事在人爲,雖然這幅畫像修補起來,困難重重,但是若是試都不試,便就放棄了,從來都不是倚嵐的性子。”董倚嵐擡起頭來,眸色堅定。
皇上微微愣了愣,她說的不錯,什麼事情,若是試都不試,自己便放棄的話,那往後的事情,只會更加舉步維艱,自己眼下的處境何不也是如此,若是自己縱是對杜家屈服,他們只會更加不可一世,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你說的對,是朕魔障了,什麼事情,都得試上一試才能知道最後結果如何。”
董倚嵐聞言清淺一笑。
皇上看了看她燦然的笑顏,提醒道:“這位貝塔大人雖然早已仙逝,不過朕倒是知道他生前有過幾位弟子,或可一用。”
董倚嵐聞聽此言,眼睛頓時便是亮了亮,皇上卻是面色爲難的道:“只不過,貝塔大人早已離開京城,迴歸故里,那些弟子們倒是有一兩個出色的,只不過,和這貝塔大人一般,皆是些閒雲野鶴的性子,要找尋他們實在困難。”
“多謝皇上提醒,只是便是隻有一線希望,我也要試上一試。”董倚嵐感激的點了點頭,道。
皇上有些歉意的點了點頭,心裡卻是盤算着若是此事到時候無法收場的時候,自己如何才能讓此事圓滿。
驛站裡面。
木白楓將手中的紙片細細看完,卻是並未在蠟燭上點燃,而是攢在手裡,眉頭深蹙。
謝全見他面色嚴峻便是道:“公子,可是宮中出了什麼大事了嗎。”
木白楓微微搖了搖頭,出聲道:“那倒是沒有,只不過,公主遇到了些小麻煩。”
謝全微微點了點頭:“公子若是有什麼吩咐的話,儘管吩咐屬下便是。”
木白楓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紙條遞了過去,道:“暗夜門那邊,你去安排一下,這幾日務必把這幾個人的帶到京城裡來,我有用處。”
謝全接在手裡,細細的看完,方纔道:“公子放心,屬下這就差人前去傳信兒。”言畢便是快步出了房門。
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這腳步聲和緩,善解人意,除了周牧,還能有誰,木白楓嘴角微微翹了翹,並未睜開眼睛,待來人走近,方纔道:“其實,我這藥周大夫差軍士送來即刻,還何須每次都親自送來。”
周牧擱下藥碗,擡起頭來,道:“將軍的身子,是由屬下這邊負責的,不敢假手於人。”
木白楓微微笑了笑,緩緩睜開了眼睛:“周大夫真是個盡責的好大夫。”
周牧面色並未起一絲波瀾,只是雙手端起藥碗,恭敬的遞到木白楓眼前,道:“這藥涼的差不多了,公子趁熱喝吧。”
木白楓低眉瞧了一眼深不見低的藥碗,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接過周牧場遞過來的藥碗,微微凝了凝眉頭,終是順從的一飲而盡,竟不似以往苦澀。
“周大夫又換藥方了?”木白楓將手中的空碗遞給一旁等候的周牧,笑道。
“這藥方本就是根據病人的病情時常調換的,藥方變了,並不奇怪。”周牧收好手中的藥碗,並無多少廢話的,便是準備離開。
木白楓卻是微微思量片刻,出聲澆築了他:“周大夫,請留步。”
周牧聞言腳下微滯,轉過臉來:“將軍還有什麼吩咐。”
木白楓站起身來,看着周牧波瀾不驚的臉頰,道:“周大夫,我想知道,有沒有一種藥,可以讓我的身子看起來,和正常的無異。”
“將軍的意思是……”周牧有些困惑的凝望着木白楓的臉,不解的問道。
木白楓緩步走到他面前,道:“眼下,我們身處北宇的皇城之中,眼下雖然我們只是隱於公主身後,但難免有走到前沿的時候,若是眼下我的身體狀況,讓北宇這邊的人看出端倪,我擔心會對公主不利。”
周牧聞言深皺起眉頭,細細思量起來,據實說到:“若是隻是調養得外人瞧不出端倪,無非是讓人瞧着將軍面色如故,可是這種藥不過是些許虛幻的表象而已。”
“周大夫可以做到,是不是。”木白楓聽他如此一說,眸色頓時便是亮了亮,語帶驚喜的道。
周大夫擡起頭來,有些憂心忡忡的擡眸道:“若是將軍服用這種藥的話,與將軍眼下的病情幾乎是毫無益處的,而且,若是配製這種藥的話,只怕難以與將軍眼下服用的調理內傷的藥相輔相成。”
“這個我明白。”木白楓點了點頭,“我這內傷,其實大夫心裡也明白,若是想要治癒如初,便是華佗在世,只怕也是難以如願。”
“屬下自當竭盡全力的,將軍放心。”周牧聞聽此言,心裡便是一急,脫口而出。
木白楓和緩的一笑,道:“周大夫的心思,我自然是明白的,只是我如今也是實話實說。”
周牧凝眉緊閉着嘴脣,沒有說話。
木白楓緩步下了臺階,面色嚴峻的擡眸望了望門外,沉默了片刻,才道:“周大夫,可明白我的意思。”
周牧咬了咬嘴脣,良久才道:“屬下明白,屬下聽從將軍的吩咐便是,只是,這些藥,卻是不能耽擱太長時間。”
木白楓聞言面色苦澀一笑,微點了點頭:“周大夫儘管配藥便是,其他的事情,我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