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嵐卻是悶坐半晌,聞聽皇上的話,方纔站起身來,極力的平復平復胸口的一陣鬱結,方纔緩緩站起身來,微微施禮:“皇上若是沒什麼事情的話,臣妾就先回宮了。”
“倚嵐,你……”皇上見她這般心如死灰的樣子,心裡也是一急,便是站起身來,阻住去路,嘆息道,“倚嵐,朕知道,你心裡並非如此決絕的,可爲何你心裡明明是有將軍的,偏偏要如此對待他。”
董倚嵐卻是微微轉過身子,擡眸定定的看着皇上的臉,良久,方纔苦笑着開口道:“皇上不必再說這些了,皇上心裡明白,臣妾如今已經是北宇的皇后,難道這一切還能再改變嗎。”
“朕說過,一切如同當日送親路上所言的那般,朕說過的話,從未改變,你難道不相信朕嗎。”皇上擡手輕撫着她的肩頭,一字一頓的道。
董倚嵐腳步微微頓了頓,終於還是悵然的輕搖了搖頭,依舊轉身朝門口緩緩而去。
宮牆之外,紛亂的雨絲,飄飛在高大巍峨的硃紅宮門之外,董倚嵐雖然心頭鬱結,但眸光仍舊是,忍耐不住的朝前面的夾道兒之上眺望過去。只可惜,眼前幽深的宮牆之下,除了偶爾來往的幾個零星宮人,早已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她所期待的半絲兒人影兒。
董倚嵐終是心裡一沉,頹然的後退一步,後背緊貼着冰冷的宮牆之上,任自己嚴重淚眼迷離。
良久,紅綢終是心疼的上前扶着她,哽咽的試探道:“小姐,將軍走遠了,我們,我們還是回去吧……”
董倚嵐倚靠着紅綢消瘦的肩頭,方纔勉強站直身子,轉眸凝望着她的臉,喃喃的道:“紅綢,我,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紅綢也是默默良久,方纔道:“小姐,你還是捨不得木將軍的,是嗎。”
董倚嵐緩緩的伸出雙手,緊捂着淚流滿面的臉頰,嗚咽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紅綢見董倚嵐此刻似乎已經到了情感崩潰的邊緣了,便也是心神兒一亂,忙是伸手輕撫着她的後背,也是心疼的安慰道:“小姐,若是小姐真的捨不得木將軍,我們不如去請求皇上……”
董倚嵐無力的倚靠在紅綢的肩頭,慌亂的連連搖頭道:“紅綢,不,不,我不能離開北宇,你知道的,我當日執意來到北宇,是因爲我還有好多事情,需要在這裡做完,可我現在,現在真的好亂……”
紅綢輕搖了搖頭,攙扶着腳步有些虛浮的董倚嵐朝鸞鳳殿的方向走了過去:“小姐,我們不想這些了,不想這些了。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們回去吧,休息一下,明日一切都會好了。”
董倚嵐也是順從的點了點頭,二人相扶相攜着朝前走了過去。
待二人身形兒消失不見,紅牆的拐角兒處,木白楓方纔緩緩轉過身子,走了出來,仰面眺望着高高宮牆之外的天空,嘴角兒卻是泛出絲絲苦笑。
“公子,雨下大了,我們回去吧。”謝全擡眸看了看天上密密麻麻飄落的雨絲,終是忍不住開口勸道。
木白楓伸手撫了撫有些微微泛痛的胸口,閉目輕點了點頭。
原本一朝立後,風光無限,但鸞鳳殿裡面,董倚嵐似乎依舊心情欠佳,全然未見初登高位的喜悅激動,這些日子,董倚嵐每日都是倚在迴廊之下,已是多日不出門了。
院子裡的秋雨紛飛,花開花謝,雖然董倚嵐是個溫和的好性子,但是因爲心緒欠佳,紅綢和一衆伺候的宮女們見她神色懨懨,也皆是小心謹慎,謹言慎行。
紅綢忙完手上的活計,對一旁的雲兒使了個眼色,雲兒會意,忙是輕手輕腳的朝後的院子走了過去。
不多時,便是瞧見奶媽將粉嫩可愛的小皇子抱了過來,紅綢見狀衝雲兒讚許的一笑,忙是換了個臉色,朝董倚嵐走了過去,微微含笑的道:“小姐,小皇子過來了。”
董倚嵐聞言果然回過頭來,一眼便瞧見硃紅的柱子旁邊,奶媽懷裡的小皇子正衝着這邊展開稚嫩純潔的笑顏,心裡也是忍不住的一正溫潤:“快抱過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衆人見她臉上終是展開一絲笑顏,心裡也是微微鬆了口氣,奶媽忙不迭的抱着小皇子,走上前來,董倚嵐小心翼翼的接在手裡,擡手輕輕撫摸着懷中的小人兒,面上也是現出一絲少有的慈愛:“纔不過幾日不見,小皇子好似又長大了。”
一旁的紅綢忙是接口道:“可不是嗎,小皇子這個時候,真是長的極快的,聽嬤嬤們說,前幾日才做好的衣裳,這會兒竟又開始顯小了。”
董倚嵐聞言也是展顏一笑,愛憐的輕撫着小皇子吹彈可破的白嫩臉頰,頗有感慨的說:“正是呢,前些日子,剛來本宮的鸞鳳殿的時候,本宮瞧着,可沒這般粉妝玉琢。今日瞧着,這眉眼兒卻是越發的肖似皇上了。”
紅綢也是雙眸注視着董倚嵐懷裡的小皇子,笑着符合道:“小姐說的是,小皇子真是越發肖似皇上了,待長大了,定然是和皇上一般,XXXX。”
董倚嵐也是微微含笑的點了點頭,小皇子一雙亮晶晶的大眼睛,似是聽懂了眼前之人的誇讚,興奮的伸手拽着董倚嵐鬢髮之間,遙遙下垂的珠玉流蘇,還高興的衝幾人“呀,呀”的迴應着。逗得眼前的幾人都是一陣嬉笑起來。
“看什麼呢,竟這般高興。”不知什麼時候,皇上竟然已經走了進來,立在幾步之外的臺階之下,面含淺笑的看着眼前的衆人。
衆人見狀先是一愣,繼而忙是慌忙散開行禮。
皇上瞧着似是心情不錯的樣子,見大家如同驚弓之鳥之狀,便是低眉一笑,溫和的隨意擡手,讓大家起身,又是緩步走了董倚嵐面前,俯身瞧着她懷中的稚兒,道:“看來,朕早該將元兒養在鸞鳳殿中了。”
董倚嵐聞言嘴角微微翹了翹,岔開話題道:“皇上今日怎麼過來了?”
皇上卻是緩緩擡起手來,小心翼翼的接過董倚嵐懷裡的元兒,無比小心的呵護在懷裡,便是擡腳朝正廳裡面走了過去:“外面風大,進屋再說。”
董倚嵐一邊順從的點了點頭,一邊忙是吩咐紅綢去準備茶點,衆人見狀早已識趣的紛紛散開。
皇上則是懷抱着雙眸含笑,目不轉睛好奇的盯着自己的皇長子,進了正廳,在罩有金絲繡罩的熏籠旁緩緩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