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瞧見董倚嵐和平都長公主同來,眸色中倒是微微愕然,王公公早已識趣的退了出去,屋子裡除了眼前幾人,再無外人。
皇上便是主動打破寧靜,忙是開口道:“今日天色陰雨綿綿,姑母怎的未在宮中歇息。”
平都長公主緩緩坐了下來,面上微微漾了漾,道:“皇上有心了,只是今日姑母心中有事,睡不踏實。”
皇上和董倚嵐對望一眼,眸色探尋,董倚嵐卻是微微凝眉,請搖搖頭。皇上忙是接口道:“不知姑母所爲何事,侄兒定當爲姑母分憂。”
平都長公主微微笑了笑,擡眸看了看眼前的皇上,道:“此處也無外人,姑母也不想拐彎抹角。”
“姑母但說無妨。”皇上點了點頭,點頭承諾道。
平都長公主道:“今日聽聞兵部的人,得皇上旨意,前去安護大人府邸搜府,不知可有此事。”
皇上聞言皺了皺眉頭,點了點頭:“確有此事。”
平都長公主道:“安大人平亂有功,纔不過數日的功夫,便遭此對待,皇上此番做法,未免太過。”
皇上聞言面色未變,卻只是咬脣不語。
平都長公主見他閉口不言,便是道:“雖然這朝中之事,姑母本不該過問,不過,姑母知道,安大人此番遭此劫難,必定是和此番忽州之行相關,故而方纔斗膽前來。”
皇上聞聽此處,開口道:“姑母的意思是……”
平都長公主鼻子裡冷哼一聲,道:“這杜府素來勢大,不可一世,眼下雖然比起前些年,收斂不少,但本性未變,皇上雖新登基,但畢竟是真命天子,怎可隨意向臣子屈服。”
“侄兒並沒向任何人屈服。”皇上矢口否認,面色微白。
平都長公主此言一出,董倚嵐也是大吃一驚,雖說平都長公主是皇上姑母,可畢竟君臣有別,卻是沒想到長公主此番說話竟如此直言不諱,也是暗暗替她捏了把汗,但細瞧皇上神色,似是並未動怒,方纔略略放下心來,繼續往下聽。
“安大人是皇上股肱之臣,此番忽州之事,表現也是尤爲出色,在忽州威望很高。”平都長公主舒了口氣,繼續道。
“這件事情,朕心中有數,可是還有許多事情,是姑母不知道的。”皇上頓了頓,方纔概嘆道。
平都長公主聞言點了點頭:“皇上說的是,姑母今日前來,也只是想將心中所想,告知皇上而已。”
“姑母的心思,侄兒明白,忽州之事,侄兒心中早已明瞭。”皇上輕嘆口氣,轉臉對着眼前的平都長公主,鄭重的道,“還請姑母放心,既然先皇將江山交到侄兒手裡,侄兒自不敢有負先皇所託。”
平都長公主聞言便是信任的點了點頭,站起身來:“皇上公務繁忙,姑母便不打攪了。”
皇上也並不挽留,只是恭敬的道:“姑母慢走。”
董倚嵐見平都長公主準備離開,看皇上似是滿腹心思,此番聽到公主的話,必然心頭更亂,自己留下也是無益。
皇上卻是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搶先一步,上前捏着董倚嵐的手。
平都長公主見狀嘴角微微翹了翹,便是下意識的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匆匆出了院門。
“皇上……”董倚嵐皺皺眉,卻也不知如何再開口。
皇上卻是鬆開她的手,道:“你既是已經來了勤政殿,心中難道就沒有什麼需要朕來解惑的。”
董倚嵐回過頭,看着皇上正立在身前,面色平和的看着自己,略想了想,方纔道:“皇上既然如此一問,定是早已猜出倚嵐的心思。”
皇上面色略斂了斂,四下環顧了一週,指着董倚嵐身旁的椅子,輕嘆口氣,方纔開口道:“坐吧。”
董倚嵐依言緩緩坐了下來,皇上看了看她的臉,方纔道:“你在責怪朕爲何會縱容杜家的人,去搜安府?”
“皇上究竟是爲何,難道皇上看不出來嗎,此番忽州的事情,分別背後之人就是杜家,此番安大人平叛忽州,杜大人定然損失不小,又豈能善罷甘休呢,而且長公主說的是,若是皇上因爲杜家而冒然處罰了追隨自己多年的股肱之臣,難免讓我們本就好不容易培植起來的勢力,心生背離,皇上難道真的是看不明白這些嗎。”董倚嵐閉上眼睛,搖搖頭。
皇上定定的看着董倚嵐的臉,心中莫名的便是一疼,心道,倚嵐,你可知道,你說的這些道理,朕焉能不明白,可是眼下時機並不成熟,若是朕想要保全那幾本可能解開當日安邦侯府謎案疑團的賬冊,就必須要有所取捨,雖然明知道此番是杜府詭計,但卻不得不選擇保全賬冊,以備將來。
至於安護,自己當然不會也不會輕易捨棄,但眼下吃些苦頭,卻也是迫於眼前形勢,在所難免。
“倚嵐,這些事情,朕自有打算,此番計策也是朕和安將軍商議之後,定下來的。”皇上想了想,終於只能如此道。
董倚嵐聞言一愕:“那,皇上可否告知臣妾,此番兵部前往搜府,安將軍可有危險?”
皇上剛要答話,卻是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二人便忙是不約而同的止住聲音,一齊朝外面看了過去。
瀟瀟雨幕中,一個行色匆匆的侍從冒着細雨,從外面一路小跑兒的奔了進來,董倚嵐心裡莫名的便是一緊。
“眼下情形怎麼樣了。”皇上見董倚嵐似是變了臉色,便是開口問道。
侍從微微凝眉,看了皇上一眼,方纔道:“方纔傳來消息,說是從安府之中,搜出了許多北胡的物件兒……”
“北胡的物件兒……”皇上聞言也是一驚,騰的一下站起身來,變了臉色,“胡說八道,安大人自幼追隨朕,他府邸怎會莫名其妙的搜出那些東西,你們可是查探清楚了?”
“對,你可是打探清楚了嗎,那些東西,的確是從安大人府邸搜出來的?”董倚嵐也是從驚愕中回過神兒來,也是迫不及待的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