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倚嵐定睛望去,竟然是個精巧的瓷瓶,頓時心裡便是一震,變了臉色。
“小姐,”紅綢自是注意到董倚嵐的面色變化,忙道,“你說這人是什麼意思。”
董倚嵐摩挲着手中的瓷瓶,嘴角兒向上翹了翹,“看來我終究還是被他發現了。”
紅綢心裡已經猜到七分,但既然小姐不欲說破,自然有她的道理,便也乖巧的沒有開口。
董倚嵐定定望了望窗外,道:“時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望着眼前的房間熄了燈火,鍾翊才腳步沉沉的往回走,一個小小女子,爲何會有興趣趟這攤渾水,還有,她這身武功,竟然能達到如此程度,究竟從何而來。還有,他們既然歸京,爲何卻要隱身這庵堂之中,如此詭異,卻是爲何。
翌日一早,紅綢掀開簾子,對尚未起身的董倚嵐關切的問道:“小姐,你的傷口怎麼樣。”“一點皮外傷,不礙事的,他們今日是要離開了嗎。”董倚嵐徐倚在牀頭,同往常一般捏着書問道。
“恩,昨日我已經問過陳太醫了,說是這些人基本已經痊癒了,想來就這兩日吧。”紅綢點點頭,一邊順手把簾子掛在一旁的銀鉤上。
“恩,正好我的經書也抄的差不多了,一會兒你收拾一下,我們也準備離開吧。”董倚嵐頭也不擡的吩咐道。
“我們其實可以不必跟他們一道回府的……”紅綢猶豫着道。
“沒事的,眼下我這個樣子,雖然身上的傷不重,可無塵師太也是心細如塵之人,我怕留下來讓她發現,也是不美。”董倚嵐擱下書冊,道。
“無塵師太看着小姐自小在這裡長大,便是發現,也無大礙吧。”紅綢想法倒是幼稚。
董倚嵐嗔了她一眼,不由分說的笑道:“快去收拾收拾吧。”
一打造,衆人果然已經收拾停當,紛紛準備打道回府,因爲張大人昨日有事湊巧先行離開一步,原本張夫人是想着在等上一日,大人自會親自來庵堂接人,無奈大家皆是打算今日離開,故而張夫人略略思量了片刻,也是不願意再與師太添麻煩,便也決定隨大家一起離開。
董氏姐妹和張夫人同乘董府的馬車一路進城,鍾翊和一衆太醫護衛們,隨侍在側,公主自是有公主的行頭,不必其他人操心。
此番離開,因爲皇上交代的事情辦的還算妥帖,故而鍾翊等一衆太醫瞧上去心緒都是不錯的,出門之時,還互相寒暄着,充斥着歡聲笑語。
同月公主的馬車遲遲沒有半絲聲響,此番來這裡,用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來形容同月公主的香積庵之行,簡直太合適不過了。
眼前同月公主正憋着一口悶氣,獨自枯坐在馬車裡頭,氣鼓鼓的,此番自己好不容易出宮一趟,本想與表哥單獨相處幾日,無人打擾,玩的高高興興的,不想來了這裡,竟然瞧見董府的那兩個小妖精總在表哥眼前轉悠,自己教訓教訓,表哥竟然還護短,這就罷了,自己答應不再計較,想着乘着此時自己好不容易出宮一次,四下逛逛,不過是在香積庵四下逛逛而已,表哥竟然也毫不留情的拒絕了,此番費盡心思出宮,簡直就是虛度一場,叫同月公主怎能不氣。
車輪滾滾,同月從垂下的紗簾裡面眺望着蜿蜒而行的隊伍前面,表哥鍾翊的背影兒,心頭真是百般滋味齊上心頭。
那邊董氏姐妹的轎子裡頭,氣氛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距離董倚玥那也受辱,已經過去了兩三日,即便是這幾日躲在房間裡面,拼命的抹藥熱敷冰敷的,可畢竟當日公主的那個侍女手勁厲害,雖然今日她擦上厚厚的胭脂細粉,但依舊難掩臉上的傷痕,叫董倚玥心裡怎能不氣。
車子臨近出發的時候,董倚嵐才攜着張夫人的手,一同上了馬車,董倚玥沒想到自己這番模樣,這賤人竟然還帶着個外人上來,不是成心給自己添堵,讓自己難堪不成,當即便是狠狠的瞪了董倚嵐一眼。
董倚嵐焉能不明白她的心思,自然是佯裝未知,對先就躲進車子裡頭的董倚玥展顏一笑,親熱的道:“妹妹已經上車了啊,這趕巧兒了,想着和這幾日和張夫人投緣,便請她和我們一同回城,妹妹快朝裡頭挪一挪。”
事已至此,董倚玥雖然心裡百般不願意,但想着若是鬧騰起來,驚動了鍾翊,白白累了自己的名聲,只得忍氣吞聲的起身坐到了對面。
董倚嵐見狀甜甜一笑,稱謝道:“多謝妹妹。”
董倚玥冷笑一聲,把臉別向一旁,不再理會她。
這邊廂,張夫人已經含笑這上了馬車,這才瞧見早已坐在裡頭的董倚玥,也和氣的打着招呼:“三小姐。”
董倚玥只得勉強咧咧嘴角兒,算是回禮了。
待大家坐定,董倚嵐擡手掀開簾子朝外面瞧了一眼,湊近張夫人的耳畔,輕言道:“我們坐在這邊,一會兒行走起來,正好看能看到山下的好景緻,來的時候你瞧見沒有,這個時節,還真是不錯呢。”
“是嗎?!我是個瞌睡多的,上山的時候,車裡就我一人,一進這車裡頭啊,我就犯困,什麼也沒瞧見,今日你可得提醒我,莫要又錯過了。”張夫人聞言似乎也是來了興致,忙接口道。
“沒問題的。”董倚嵐脆生應了下來,自袖子裡摸出幾袋零嘴兒擱在馬車中間的几案上,笑道,“左右時辰還長着,這個正好打發時間。”
“你倒是想的周全。”張夫人望着一桌子花花綠綠的零嘴兒,笑着稱讚起來。
張夫人一向穎慧,朝裡面瞧了瞧窩在角落裡面,面色沉沉,全無生氣的董倚玥,心裡哪又不明白的道理。
雖然當日董倚玥慘遭公主羞辱的時候,張夫人並不在場,但這香積庵裡頭畢竟也就那些人在,出了如此大事,大家便是嘴上不提,又有誰是不知道的,張夫人自然也是早就知曉此事,不過照顧董氏姐妹的臉面兒,沒有說破罷了。